風印 三、暖玉春寒

作者 ︰ 風鏡旋

昨日歸來已經是大黑天了一踏進宮門就被一群「水化」的女人包圍了。曇姿據說急得差點吐血——這家伙天塌下來也無所謂但是公主一出個差池就會急火攻心、走火入魔所謂關心則亂就是這個道理。倒是芙影受任于危難之間派出一堆羅麗偷偷在公主丟失地方圓三里展開地毯式搜索。最後無果而返——因為御花園根本進不去。

正在一幫人焦急如蟻行之際某人優哉游哉地蕩回來吃晚飯了。于是霰汐宮眾一邊阿彌陀佛一邊將公主迎進「閑人免進」的長平苑然後集體獸化對某軒謠小朋友嚴肅地進行了愛的教育。曇姿一臉紙色芙影一臉黑色拼一起就是黑白無常。縴月雪回這兩個十七歲的未成年少女到底溫柔些不過也更加肆無忌憚地碎碎念一直絮絮到半夜才肯罷休。

晉庭的禮規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她們的霰汐宮又無人過問關起宮門處于無制狀態。這幫平均年齡十八歲的女孩子正在被楚軒謠慢慢同化。曇姿在楚軒瑤進駐「公主府」的第十日就按著額角看著跟縴月、雪回學做陶藝最後演變為軍事演練的楚軒瑤說︰「我是沒辦法了。要不就這樣?」

芙影抹掉擊中臉心的泥巴長嘆一聲道︰「也只好這樣了。」隨後暴吼一聲沖進殿中掄起泥巴砸到楚軒瑤的頭上。

第二天又是明爽的天氣太陽懶懶地餃著霰汐宮的高華。楚軒瑤倚著秋千默默地看芙影蒔花。芙影跟著原來的那個「她」守了五年的活寡總得找個清淨又能消磨時間的愛好吧。那麼多年芙影的一畝三分自耕田竟也變得熠熠生華起來。

楚軒瑤記得前些日子打趣芙影說芙影大姐你是不是最喜歡打打殺殺啊?

芙影瞥了她一眼惡狠狠地答道︰「誰說的!我喜歡養花的。」

隨即楚軒瑤抖落一地雞皮疙瘩。「不會吧芙影大姐你居然喜歡養花?那是老年人干的事情呢而且是慈祥的老年人。」言下之意是你這樣一個蠻勇得接近非人族的英雌怎麼會喜歡這麼瑣碎的事情呢?

芙影擺弄著暖塢閣花架上的淨瓶插上一枝粉色的郁金香。「老?沒關系……年輕人你現在笑我可再過幾年你也就老了……」她說得有些釋然又有點悵然。她已經二十歲了她的天空是楚軒瑤的風箏。若她的公主——那個單薄細弱的小人——敗倒在通往中宮的道路上那麼她的一世也就斷了。很不巧這段對話被窗外擺弄棋局的曇姿听到秀骨翩然而入給了芙影一個不輕不重的後撲︰「沒大沒小。」

說實在楚軒瑤和芙影都有點怕曇姿。她年紀最大擺東漢末年她倆都得拜曇姿做大姐大然後跟在她後面去打天下。

楚軒瑤此時想起她的話也不免有些感傷那時還笑她年紀輕輕就那麼頹廢。一個妃子的生命短暫到只有青春而已可她不想把青春祭給一堵堵望不到盡頭的宮牆。如果光明紀元仙府之緣光明紀元最新章節仙府之緣快眼看書燃文小說網武動乾坤燃文遮天燃文全文閱讀斗破蒼穹全文閱讀吞噬星空全文閱讀武動乾坤綠豆小說網小說室小說者小說草第九中文網說芙影為撫流年而蒔花曇姿為忘流年而擘棋那麼她們看起來的毫不在意是不是因為走著走著突然就絕望了呢?遠方是連祖蔭也無法擋開的陰霾啊。

正這樣呆呆想著曇姿突然帶著縴月從月門而入俯身行禮。「公主洛寰宮方公公來傳話正在榕華殿候著。他說……他說是靜妃有請。」

靜妃她記得有這麼個人。時空旅行後的第五天曇姿就用手頭僅有的情報給軒謠進行了「宮情局」強化訓練里頭就有那麼一個人屬究級危險人物。如今她一听到這個名字就立馬調出一系列資料︰靜毓詩二十二歲女……這個自不必說了。靜家長女世家公卿普遍看好的皇後候選人山水雍容知書達理雖非絕色但以端麗著稱後宮。雖無中宮之名卻握有中宮之實治宮清嚴隆寵極盛冠絕三千佳麗。

楚軒謠打了個寒顫全然不是她的對手啊……果然解禁令一下那幫老女人就伸出萬惡的觸角了。于是她立馬含情脈脈一幅小兔兒怕怕的模樣縮縮腦袋裝蝸牛︰「能不能不去啊曇姿?」

曇姿有些抱歉地搖搖頭「公主五年未出宮恐怕她們都快忘記了——這宮里頭還有個皇儲妃!要是公主再不爭這不屈不逆皆要成妄語了。」

在宮牆里還想清淺還想獨善其身還想不聞牆外花枝恐怕真是虛妄了。可是踏出的每一步都有可能通向奈落之底但比起在這個四角天空里縮上一輩子哪個更可怕嗎?楚軒瑤低頭擺弄著腰帶上的同心結稱著兩頭的分量良久才道︰「替本宮更衣。芙影隨侍即可曇姿你留在這兒。」

「為何?」曇姿上前一步挽住正欲離開的楚軒瑤「公主第一次……」

楚軒瑤拍拍她的手用細弱到只有兩人可以听到的聲音道︰「無妨。你倒先說說到底是什麼事?」

「听方公公說是貞妃與花良媛起了齷齪——貞妃在靜妃那兒狀告花良媛昨日偷拾了她的暖玉鐲花良媛則說昨日薄暮之時未行卑鄙之事且與公主有過一面之緣想請公主做個人證。暖玉鐲乃皇上欽賜之物公主務必萬分小心。」

曇姿的話還一直回蕩在耳邊。不過剎那人已在洛寰宮外。

「怎麼辦啊芙影我有點緊張……」楚軒瑤放棄乘步輦邁著她華麗的拽步落在方瑛世身後十步左右。而此時她正慢下步子靠近跟在身後的芙影低聲喃喃。

芙影下意識地挺了挺搖桿以示身為武婢的傲然。「有什麼好緊張的大不了芙影替公主血洗六宮!」

「你血洗六宮我是沒有什麼意見但是不要‘替我’呀我多虧啥事沒做還要背個毒婦的罪名。」

芙影頓時黑了臉眼中大大地寫著「你忘恩負義」五個字。楚軒瑤打趣她一番心里又平緩下來有她陪著怕什麼!不就幾個女人嗎?她也下意識地挺挺腰桿以示身為憤青的傲然。

「娘娘這邊請。」方瑛世作了個「請」的動作撲克臉木木的完全沒有表情。楚軒瑤突然有點想念那個站那兒安安靜靜一喚他就手不知道往哪兒放的小李子。這幾天她沒事就和縴月雪回她們捉弄小李子搞得他最後連腳也不知道往哪兒放。

過花廊渡飛橋園林似無窮盡的俄羅斯套娃多而不膩層出不窮。假山流泉朱門綠廊竟比御花園還精致幾分。走了一刻鐘左右才又看到隱在綠林間的宮門跨進卻是別有洞天——這才是真正的洛寰宮正殿漢白玉鋪就的廣場就足有二百步長。

一個女人的尖利聲響遠遠劃破殿前廣場的凝滯這分貝著實強悍。「那麼花良媛的意思就是我的人在撒謊了?」

一個文弱的女聲似乎在爭辯但隔了太遠听不分明。她說了很多語罷殿中一片哄然都是討厭的蚊子叫。

靜毓詩有些倦意地坐在主座上但還是面色沉善地勸著︰「貞妃和花良媛都毋須再爭了等皇儲妃娘娘來了自然水落石出。」

貞妃剛在殿內漏*點澎湃地一頓言還未在靜妃下坐穩又跳了起來冷哼一聲尖刻道︰「誰知皇儲妃會不會來?怕又是稱病吧……」

話音未落殿外閹人的嗓音就扯了起來「皇儲妃娘娘到——」

洛寰宮綮元殿本是一片低低絮聒此時一下子都靜了下來倒是多了些窸窸嗦嗦整理衣物的聲音惟有靜毓詩端然安坐。今日臨位的都是宮里有頭有臉的宮妃即使平第不高也都是些受寵的主。她們都不由得嚴陣以待——畢竟不論何人受寵何人掌權大家心里都清楚︰真正按照古禮應該入主中宮的人是皇儲妃。

對于大多數妃子來說皇儲妃本身也算是宮禁私密之一。也許她們有各種法子在她身邊安插親信但她們也很少有機會一睹真容。前些日子皇儲妃不過是在霰汐宮近旁散了會兒步就慘遭人毒手至今神魂不清。不少宮妃也都私下里埋怨著凶手怎麼著都得讓姐妹們看一眼她再動手吧?!

于是在華麗的大殿上等待著她的是好奇夾雜著仇怨。

不一會兒下垂四蝶串飾的銀步搖便琤琮而入。並不奪眼的杏色宮裝勾勒出嬌小玲瓏的身形步動生風華勝靜素。看起來皇儲妃還很青澀如傳聞一般她明年六月才能及笄。但即使清稚的臉上不施粉黛卻已然透出一點淡淡的絕世風華不枉她的母親曾是中原尤物。

可宮妃們心中也知無需多慮。皇儲妃盡管有著高貴的血統和明麗的容顏但永遠無法博取君王憐反而因為晉國公主的身份而被芥蒂、疏遠。即使皇上也許會因她的容顏動心但絕不會長久。楚軒瑤甫一出現已被貼上「以色侍人」的標簽。

但有人看到了她的眼楮。即使那里靜謐如水卻還是可以感覺到那水下的斑斑駁駁狂浪而熱烈。懶散的笑意隱在黑色的瞳仁里竟有一絲譏誚以及與她年齡不符的冷靜——她不是生性怕生的嗎?

眾人圍坐兩邊雲鬟釵定眼色各異卻不約而同地沒有行禮的意思。楚軒謠也不介意本來就不認識隨你們怎樣。反而是靜貴妃一見其翩然入殿亭亭立起略一躬身道︰「皇儲妃能親臨鄙宮未能遠迎還望皇儲妃恕罪。」然後吩咐下人添座于側旁算是給她極大的面子了。

于是各宮宮主不免尷尬跟著不規不矩、不情不願地行了禮。

楚軒瑤微微頷算作回禮。施施然向前卻沒有入座而是繞到跪地的花良媛身側等待著話題的繼續。

自她踏入的那一刻起百家爭鳴的架勢已徹底絕跡只剩下一幫看好戲的人和那個端嚴的靜貴妃。但誰知道靜貴妃到底是演戲之人還是看戲之人呢?

靜毓詩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陳述了一遍與曇姿所言無差。楚軒瑤邊听邊微微笑著時不時踱上幾步。與她的悠閑相反花良媛——花琤音石化中芙影則站在殿角默默地釋放殺氣殺氣……楚軒瑤有點好笑地瞥瞥她她回以一個擔心的眼神。溫暖的同時軒謠覺得有必要看好她因為她好像隨時都有暴動的可能。

「那……皇儲妃昨日傍晚是否與花良媛有過……」聲音徒然而斷那個貞嬪挺著腰板傲然洶洶道好像是抓住了開小差的學生似的。她話只說一半便給人留下極其廣闊的想象空間有過什麼?有過曖昧?楚軒瑤惡寒地想。但他人又有意了——莫非皇儲妃足不出殿就籠絡宮妃?

「如果光明紀元仙府之緣光明紀元最新章節仙府之緣快眼看書燃文小說網武動乾坤燃文遮天燃文全文閱讀斗破蒼穹全文閱讀吞噬星空全文閱讀武動乾坤綠豆小說網小說室小說者小說草第九中文網我說沒有她會怎麼樣?」楚軒瑤若有所思一番後微眯著眼楮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花琤音明顯震顫了一下卻還是沒有出聲。

靜毓詩剛想回答就被貞嬪的冷笑奪去了機會。她斂裾踱到殿中欣欣然撫帕道︰「竊物按照宮制是該棒打三十罰俸半年的;但花良媛膽大包天偷的是皇上欽賜的暖玉鐲恐怕……」又留給人想象空間了。

「哦……原來是這樣。」楚軒瑤抿著嘴點點頭思慮良久卻又沒有要出聲樣子。貞妃含笑轉身中氣十足地吆呼著︰「來人啊把花良媛綁起來听憑貴妃娘娘處置!」

「慢著」楚軒瑤抬頭看著她的背影說︰「是的昨天傍晚我見過花良媛。」她花了極大的力氣去控制面部表情好表現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于是她憋著笑第一次現自己有當政客的潛質。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覺屏息皇儲妃這是在……耍貞妃?

靜毓詩也有些不快。貞妃是她的人眾人皆知但臉上還是淡淡的溫善。「照理說皇儲妃的話臣妾當信;可是薄暮昏黯皇儲妃真看清了嗎?」

楚軒瑤但笑不語。

貞妃本來已經僵在那兒了而近艷麗的臉上滿是寒苛之意。「在臣妾遺落暖玉鐲的地方我的從人可是親眼看見花良媛徘徊良久然後拾物而歸的。皇儲妃昨日傍晚若真見過她就該說出個所以然來也好讓臣妾心服。」

又是一陣蚊子叫隱隱听出些附和之音。

楚軒瑤不答只是回問︰「若真是花良媛所為……那她為何要竊暖玉鐲?」

「暖玉鐲是通靈之物性溫潤且月圓之時有月影于上乃天下至寶誰人不欲得而藏之?」

「那……請問這暖玉鐲又是何人贈予貞妃娘娘的?」

「自然是皇上。」貞妃說到這里就一臉驕傲和柔軟。

「那花良媛就沒有理由要竊啊。天下之人皆知這暖玉鐲是皇上對貞妃的一片情誼誰敢私藏?若說人皆有愛美之心花良媛即使竊了也不能佩戴豈不悲哉?」

貞妃明顯微怔但听得高堂之上靜貴妃溫言道︰「不說花良媛為何而偷皇儲妃只要據實說出昨天傍晚花良媛的衣著飾即可。」

芙影臉黑了一層。眾人又再次屏息再屏下去就只進不出了……

楚軒瑤搖搖頭貞妃正想再來一次她的招牌冷笑卻突然看見她從不知哪里模出來的一串小鈴鐺臉色瞬間凝住。

那是一串銅制的小鈴鐺三三而綴共三層。粗看並未何特別之處其實真沒什麼特別之處。相傳炬火飛鈴是花氏跟隨高祖撻伐天下時聯絡之物風過有異聲可以記錄聲響遇火而吐言。炬火飛鈴此後一直都是花氏的家族信物非此姓之人斷不可配之。昨夜听曇姿解釋的時候楚軒瑤一臉崇拜地看著這個老式錄音機不肯放手直到眾人一齊高呼「傳聞、傳聞」才怏怏地上床睡覺。

「貞妃姐姐要不要用火燻一燻啊?昨日姐姐的從人看到花姐姐的時候這串火銅鈴應該還在她的褥裙上吧。」

一直低頭石化的花良媛此時恰到好處地解凍她詫異又語帶驚喜道︰「啊……原來是娘娘拾到了。」

楚軒瑤點點頭微笑著說︰「昨日薄暮聞良媛竹林悠歌似隱君子般隔林而望失禮了。」

花琤音欲長身而拜被楚軒瑤扶起卻因跪得太久而站立不穩只好順勢靠在她身上。「我曉得儲妃娘娘在林後。」花琤音含笑道一枝翡翠盤腸簪映得她面若銀盤堪堪是我見猶憐。

「嘖嘖怪不得會受寵。」楚軒瑤想「不過被害了吧被虐了吧?……」

一看場面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旁的牧璉清輕笑出聲「皇儲妃還真是英雄救美呢。」她本來就是後宮第一才女身世也和靜貴妃一樣顯赫自然不太願意她們一干人掌權看她吃鱉心里那個樂呵……

貞妃想必心中是在噴火吧但靜貴妃目視在先也俯身而禮道了一聲「姐姐在這里給妹妹賠不是了」又向楚軒瑤和靜毓詩請了罪。兩人當然大手一揮免罪。花良媛則又俯身回之一禮拉都拉不住。

與她們客套一番靜貴妃忽然道︰「時辰也不早了不如各位妹妹就在這兒將就晚膳了吧。」她語調未曾有絲毫波瀾慢慢起身打算喚人去側殿布膳。楚軒謠感嘆她當真是修身養性的高手莫非靜氏的家訓是「不動如山」?又轉念一想吃了這一餐說不定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還是歸吧。

于是在眾妃諾諾時上前一步︰「貴妃娘娘花良媛久跪體虛且楓露殿與霰汐宮同路軒謠想不如就此別過宴請一事不愁無期。」

靜貴妃沒想到會遭拒微愣之後忙展顏點頭稱是。

楚軒瑤扶著花琤音一步步走出殿外快要邁過門檻時忽然扭頭假裝俏皮地對貞妃說︰「貞妃娘娘也要快快尋那暖玉鐲啊……」她故意想說什麼又算了算了的模樣然後拍拍走人。

久跪……尋鐲……貞妃看著一群不知該作鳥獸散還是用膳的宮妃不自覺用盡了力氣握著拳籠在紗袖里。

靜毓詩則把手按在她手上輕輕嘆了一口氣。

再說楚軒謠一出洛寰宮凝滯就化開了。直到那貴氣迤邐的宮殿徹底在眼界中消失芙影和軒謠才同時抹了一把汗「吁」了一聲。可能是有些杞人憂天可那種壓迫感卻貨真價實。

楚軒謠靜下心來想想這一局中她下錯很多步棋押寶也押錯陣營而且太過鋒芒畢露——初陣簡直可以算是亂七八糟。不過憑她的身份想依附靜貴妃靜貴妃還怕被她搶了交椅吧。不過也好宮里頭沒一個宮妃敢和晉國公主明著來;至于暗的……她煩躁地揉揉頭管他媽媽呢!活一天算一天吃飯不吃鱉!芙影也很幸福地拍拍她的肩道︰「我喜歡!」楚軒謠暗自在心里為自己開月兌︰她不是爭寵她也就是拔拔鳳凰頭上的毛順帶扶植一下潛力人士好給自己留條後路……不過這好像和宮妃爭寵的終極意義差不多啊。

花琤音虛扶著近侍縭寧的手遙遙跟在她們後面她不由得多抬頭看了看前面兩個並肩而踱的背影。一進了密密的御花園她們就時而相攜時而嚶嚶而語。花琤音一望侍從縭寧她無聲地說著什麼憑口型可以看出個所以然來。

「想不到皇儲妃是這麼個樣子。」

「那你以為皇儲妃是個什麼樣子?」

「奴婢不敢僭越。」

花琤音點點頭微一闔目輕笑而前。

「花姐姐昨日唱得……是不是《上邪》?」行到楓露殿正欲辭別楚軒謠突然問道。

花琤音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楚軒瑤馬上「哦——」地一聲起哄意思是我了解……結果花琤音臉上輕染紅暈很有些頰飛雙彩的柔媚。

「姐姐唱得婉轉悱惻改日一定要教我啊!」她揮著小爪要告別。花琤音看她真要走心下一橫忙微笑著留道︰「娘娘何不進來喝杯茶再走呢?」

不了因為我喜歡喝酸梅湯……楚軒瑤說著「客氣客氣」其實心里是這麼想的。可是花琤音上前執起她的手低語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楚軒瑤倒也樂呵呵地和她走進殿前竹林留芙影和縭寧在楓露殿里頭喝茶。

楓露殿前沒有楓樹倒有一大片箭竹林凌厲的葉切割著初夏微悶的空氣不遠處有蟬語隱隱約約被竹濤擋去了大半。花琤音一身碧色清逸的墮馬髻欲墜將墜可始終未曾有半點疏逸。

本來她是微落在半步之後一陣細碎人已撲伏在地。「謝娘娘救命之恩。」

她笑著想去扶她卻怎料美人不肯起。

花琤音抬頭臉上卻帶上與她全然不符于外表的肅然「若沒有娘娘在皇上知道之前怕難保全。」

有那麼狠?真是一手遮天的角色啊怪不得這小靜小貞一點面子都不講……于是又碎念「額是肉額是一票大大的肉」以自誡。可她嘴上還是說︰「花姐姐多慮了我听聞靜貴妃治宮清嚴不至于……」

「也許靜妃娘娘不會出面但是貞妃娘娘一定不會放過臣妾的。」花琤音長身而訴意思是小貞的狠毒是世人皆知的。

「那是不是……花姐姐什麼地方開罪了二位娘娘?」

花琤音咬著下唇緩緩搖了搖頭。「臣妾猜想……若是有也只不過上月十五皇上宿在臣妾宮里罷了。」

真直接楚軒瑤心念她可是拿了身家性命在賭了……

未及開口便又听到她絮絮而訴︰「娘娘為臣妾淌了這渾水不由為娘娘擔心——今日之事後洛寰宮里頭準是認定娘娘是賤妾的靠山從此與娘娘交隙。」花琤音頓了頓微微抬目看一看對方的表情卻只對上一雙清亮的雙眸于是鼓起勇氣叩︰「可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臣妾一介微賤她們尚且容不下又怎麼會容得下娘娘呢?若是娘娘願意臣妾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這就是復雜得連說話都拗口的宮斗啊……「所為何事呢?」楚軒瑤幽幽地朝天空望去那里本該明透無垢卻在傍晚如此繁華地厚重著讓她無端覺得窒息。

花琤音大慌莫非皇儲妃听不懂?哎高估她的受教育程度了。「自然是……中宮之事。」

「起吧。」見花琤音急于想知道答案樣子楚軒瑤只好上前扶起她。花琤音大喜但在听到「皇上駕到——」的剎那便又回復那個柔美的清嬌女子。

結果花琤音一轉頭皇儲妃已提著裙裾七顛八倒地一溜煙兒跑了真是急了。為什麼那麼怕見皇上呢?听到背後穩健的腳步聲她盈盈拜倒。「臣妾叩見皇上。」

「免禮。」低沉悅耳的男聲伴著竹濤卻不及風有一星溫度。不過她還有很多深宮中的女人都不敢去如此作想罷了。「剛才愛妃是和誰人在此暢談啊?」

「縭寧。她去為皇上備茶了。」

低頭靠在他身上的她淺淺地閉上眼楮。他今天來楓露殿意味著她贏了第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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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群妃起諫欲加罪花氏。後入而曰︰「以一飾之爭傷和不知;以位尊苛群小不仁。上之後朝有不善焉欲天下之大治哉?」

帝聞摑手而笑以得賢助。

——《夔史後妃傳聖武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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