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印 六十五、一劍天都萬骨枯

作者 ︰ 風鏡旋

這一切都不過一剎那楚軒瑤看見白光一黯秦雍 倒退幾步不禁啞然。難道他無法拔出天都劍?她遲疑地走到他身邊現他的手心里全是血。而他只是喘著粗氣狠狠地盯著那把劍像一頭被觸怒的頭狼。他不甘心地再次上前這次卻看到了很多美麗的女子絕望的眼神還有靜毓詩懷里那個已成形的男胎。

似乎這個人一世的驕傲都在這一刻化為烏有坐在地上怔怔地嘆了口氣。「我太髒了。」他說話的時候眼神不再冰冷只是帶著一抹輕嘲。楚軒瑤听聞撕開裙裾的邊角遞上他失神落魄地接過粗粗一裹。「那個人不是我。」

「誰?」楚軒瑤抱著膝看他的側臉。

他出了口長氣安靜而憂傷地在地上劃下一個龍字。「我出生的那一年帝都的卜筮。龍脈徒盛……原來指得不是我。」

楚軒瑤低下頭把那個字抹掉︰「君臨天下靠的是自己為何要信一把劍?」

「劍是有魂的」他抽出自己的孤篁插在她面前「天都貴為帝劍只有兩個人曾經駕馭過它——一個是高祖另一個是我的皇祖父。」

楚軒瑤再次凝目那柄劍它還是那麼靜地立在黑玉方台上溫柔的白光熒熒若月色卻無端覺得致命的倔強。它耗費了多少光陰等待雄主的降生等待有一雙手可以乘載它的驕傲令天下賓服。即使一輩子都遇不到它都在靜靜地等下去。她看了看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秦雍 輕輕對他說︰「你的手沒事吧?」

綠色的裹布被染成深棕色但他搖了搖頭。

楚軒瑤起身挑著眉看著那把劍不自覺地繞著它徐徐走了幾步。秦雍 立刻被一絲鬼魅的藍色吸引了他順著投在地上的光亮望去天都的光芒居然在慢慢變成幽藍色。楚軒瑤也感覺到了天都的變化霎時想到了白玄雷的眼楮。

她狐疑地看了眼他見他凝眉頷也就大著膽子蹜蹜而前。她伸出手夠到黑玉方台時天都的輝芒突然一隱不見只剩下螢石淡淡的亮光。楚軒瑤啞然顫抖著伸手握向劍柄。觸到天都劍鐔的一瞬她眼前一黑繼而像是從黑暗中突然鑽出一只獰利的爪子般要把心髒撕碎的慘痛。她強忍把天都劍拔出來扔到地上之後就臉色蠟黃地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起來。

秦雍 跑到她身邊撿起不再熾熱的天都劍想要扶起她卻被她一腳踹開。「遠……」她抓著衣襟有種想扒開胸膛把心掏出來的**。

他急忙取過劍鞘套在天都劍上但楚軒瑤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哭叫著把手指死死地摳入地面。他把劍扔向洞口跑上去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可是她喉間一熱立馬噴出一口血染在他的青衫上駭人的腥味在洞中似長了翅膀般擴散開去秦雍 大駭著退到三步以外。「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楚軒瑤捂著胸口哭著搖搖頭嘴角還掛著鮮紅的血色。這時秦雍 听到「吧嗒」一聲然後是齒輪沉重的咬合。他回頭一看來時路口鋼水澆死的銅門居然吱嘎吱嘎開始向下壓去去勢甚急。秦雍 回身上前模了模她額頭的冷汗但是被瘋子一樣的她推開絲毫不能近身半步。他惶然地從地上爬起來最後看了她一眼終于頭也不回地跑到只剩下半人高的門下拾起了天都貓腰而出。他一走她的疼痛瞬時緩了下來但是絕望卻隨著他的離開溢滿了心頭。她掙扎著隨便把地上的一團東西扔出去想扁他泄憤卻看見秦雍 蹲迅地拾起默然地道了聲謝。她躺在地上精疲力竭地想扔出去的好像是包袱……

「給我留……」她伸出手虛弱地啞著嗓子道卻听見銅門轟然落地的聲音然後胸口一下子不鬧騰了。秦雍 本還一連插了五柄匕在銅門下希冀可以攔出一道縫隙。可惜土質太軟在巨門下壓的一刻匕如螳臂擋車般陷入土中。待黯陰被火折子的光焰肆意踩在腳下他便再也听不清她的後半句話了。

楚軒瑤大汗淋灕地躺在地上踉蹌著爬到銅門邊使勁拍了拍拼勁氣力叫了三聲喂可是收不到任何回音。虛月兌地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和嘴角的血她喘著大氣怨忿可是掉不出一滴眼淚。

她怪不了任何人只因為他是皇帝……

秦雍 卻沒有走他倚著銅門慢慢滑坐下去拄著天都靜默。他曉得應該早些離開現在整個血禁應該都匯集在銅門里面楚軒瑤擋不了多久。可他只是仰著頭靠在銅門上听自己粗混的喘息。他曉得一輩子也不會再看見那張很欠扁的臉不會再听到那些符咒一樣的歌聲。他怔怔地想王圖霸業、丹樨玉殿為了這些本來就會死很多人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他們都會離他遠去留他一個人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看著亙古的穹廬和沉寂的星辰品嘗最後的清冷。

他們倚著銅門背靠背坐了很久。然後他攀著天都起身慢慢走進沒有任何血禁武士的隧道。

他無端地難過。

可是他告訴自己沒有時間也沒有資格難過。

他一步一躇地走到自己最後劃刻的標記下突然難以置信地怔住了——在他的面前居然有三條路!

帝陵外有十個蒙著黑色面罩的人把著輕弩對準蒼狼的印跡。他們的手很穩隱在草叢里就像一尊尊藏著機括的雕塑。

「有人出來的話一個也不要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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