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看看暖意更盛的手鏈小心翼翼地舉著左手走了幾步那個空出來的大圓就隨著她甚是不穩的腳步游移。她定下心遙遙一望卻依然現無路可走。她撿起影月漫無目的地一跛一跛走到弱水邊身後的骷髏兵都站在兩米開外圍成一道骨牆——它們也怕弱水?
她把手浸在里面洗了把臉又沾了些涂在唇上。只要不多喝弱水並不致命。咬著牙用影月剔掉腳踝上的腐蟲她再次起身卻折向黑玉方台的左面。那邊穹頂上的螢石沒有天都上方那麼多所以顯得很昏黯。隔著幾道石方洞窟的左上方被隔出一個小小的空間。她想去那看看卻意外地現一顆碩大的淡黃色貓眼石。它嵌在半人多高的石壁上足足有她的手臂那麼長顏色透明似琥珀中間一道純金色的細線。「剛才怎麼沒看到?嘖嘖這搬回去能賣多少錢啊……」她苦笑著對自己開了句玩笑瘸著腿上前模模。她突然醍醐灌頂地回過頭望望這才現骷髏兵站的方位正好將這塊貓眼石圍成一個半圓。
她用力拍拍那塊貓眼石光滑的表面帶著一抹冷冽的無望繼續向黑暗深處走去。她沒現背後那塊貓眼石的純金線驟然一動。
突然楚軒瑤感覺左手像是被人拉著一樣向前平伸石壁的盡頭突然騰起一團雪白的泓亮光焰。楚軒瑤大駭著想把手鏈解下來但是手鏈上的藍光卻不許她觸踫一味地想和盡頭的光焰融在一起。她被吸著走了十幾步慢慢看清被立柱所拱衛的地方。那里居然橫陳著一口石棺!她倒吸一口冷氣開始往後跑可沒跑幾步路就改成貼著地面爬最後被左手牽引往石棺的方向拖去地上留下五道抓痕。
楚軒瑤吃著冰冷的土沫看那抹藍光越來越盛祈禱里面的骷髏頭不要拖著自己吃掉或者像《木乃伊歸來》里面那樣接吻。當她一頭撞上石棺壁的時候她听到沉沉的啟棺聲在空曠的洞穴中縈繞。不遠處的白骨大軍一齊跪下行了個戰禮然後突兀地消失若沒有地上密密麻麻的坑她不會相信它們曾出現過。待棺蓋泄出一道銀白色的光亮時那串手鏈一黯繼而死死地嵌在了棺壁上的凹窞上就像一副天生的枷鎖。她驚慌失措地坐起來卻不敢抬頭張望只是舉起影月打算殊死一搏最壞不過是砍斷左手。她把冰冷的刀鋒貼在手腕上同樣冰冷地想。
在射出明亮白光的縫隙中一只手朦朧而悠緩地探了出來帶著溫暖的熱度。並不是蒼白的、令人恐懼的白骨只是被泓亮而溫暖的白光覆著的光暈。那只手上縛著一枚沉黑的指環是純粹而古拙的玄色。它進得很慢似是不敢確信一般。楚軒瑤閉著眼楮在地上掙扎卻掙月兌不開。
她心一橫苦苦地扶著棺壁站起來猛地力覆過那口棺木下面除了極盛的白光她什麼也看不到。她把影月死死插在緩緩移開的棺蓋中用盡全身的氣力往身側拉想把棺木蓋住可是即使她咬牙到底也只能卡住移開的去勢。那只手似乎頓了頓又毫不遲疑地像釘在石棺壁上的手鏈伸去。而自己的左手也不听使喚般向前欲與之交握。
楚軒瑤看到那抹白光中自己的傷慢慢在愈合腦海中涌出很多分崩離析的場景。他信馬由韁時的樣子、他仰頭痛飲烈酒時的樣子、他唱草原上的戰歌時的樣子、他捧著鴻月的斷刃失神的樣子、他輕笑著吻她的樣子、他安靜地伺弄千葉銀安菊的樣子、他在西界關上吹紫音簫的樣子、他在辰德殿上一個人寂寞地擎劍戰舞的樣子……她听到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棺壁上的聲音可是她什麼都記不起來。
在又一個輪回後你載歌載舞自我眼前而過但我的眼已昏花我的手已僵朽我的心已化為浮塵。我再也看不到你依舊明媚的容顏觸不到你依舊鮮亮的眼眸不能輕吻你的額頭……可我依舊在等待。
就在那只手要觸到她的指尖之時「轟隆」一聲棺蓋被一股大力重又推覆到棺木上。所有一切就像夢一樣突兀地消失了只有那個玄鐵的指環在地上滴溜溜地打轉冰冷的聲音像死去的魂靈一樣在石方間游走。楚軒瑤抬頭看看棺木的另一邊一人多高的黑影正在閑閑的搖擺。只一瞬那抹黑影就不見了。
「他在等待。」背後有一個很渾厚的聲音說。楚軒瑤猛一轉頭卻找不到任何人。她知道這里有很多古怪也就握著匕一步一步警覺地走出石方連廊。她重又停在了貓眼石前甚不確信地盯著那道湛金光芒。
「你叫什麼名字?」
楚軒瑤放下匕失神地講「風清痕。」
「你還是決定跟從你夫婿的姓氏。」
貓眼石被什麼東西覆住又緩緩透出光亮。楚軒瑤剎那間意識到了什麼再次看見了石棺旁那個碩大的黑影。她抬頭對著寬碩的穹頂嘆了口氣然後心力交瘁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