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一味苦練是沒用的！」
百代停下動作看向門口，果然是雪姨倚門而立。
「你的動作少了一點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之感，所以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
百代沉思，確實有這麼一種感覺。她看向雪姨的眼珠靜靜的，但是難掩眼底一閃而過的亮光。據百代所知，這個雪姨是一位琴藝出眾的琴師，難不成舞蹈她也精通？
雪姨掩上門，走近百代說著，「比如這一個‘雙晃手’，當臂向左晃的時候，身子要有向右拉的姿勢，並不是真正的向右拉，但感覺就是在向右拉。這樣才能顯出動作的圓潤和韻味。」雪姨邊說邊做著示範動作，百代吃驚的看著雪姨優美的舞姿，她不僅比雅爾跳得好，更比範姨教得好。可是動作剛到最好的那個點上，雪姨支撐不住力量的右腳踉蹌了一下，百代趕緊跨前一步想扶住她。可是雪姨左腳一撐，又穩穩的站住了，仿佛這種情況是她經常踫到，並已經熟能生巧，足能應付的。
「照著我的樣做一遍。」雪姨沒有理會百代眼神中的深刻含義，厲聲命令道。
百代不敢怠慢，立即依樣畫葫蘆的做著。
「對，很好，再來一遍！……圓、游、變、幻……」
……
雪姨已經從房間中退出來了，可是仍然忍不住在門縫里往里探看。按說百代已經練了一天，足夠勞累了。可是剛剛抓住神韻的她神情專注，動作輕盈，動作標準到位，絲毫不偷懶。不可否認，這位百代姑娘的底子確實薄弱了一些，但是領悟力很好，而且吃得起苦。她額頭上的汗珠灑了，干了，又再次冒出來，晶瑩的汗珠從額頭滴落下來，掛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一次一次的轉身，一次一次的走步，汗水被甩落，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抬起手用袖子擦拭一下。
她甚至還沒有吃過晚飯。
可是她卻看起來沒有任何疲倦的跡象，精神得仿佛根本忘了累這回事。
……
同樣的夜空，更美的庭院。
東方若徐徐的走下原石台階，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此時蘇瑾早就在那等候多時了。瞧見東方若的笑容，蘇瑾滿肚子等人的郁悶頓時煙消雲散。
東方若對蘇瑾微微點頭，漫然笑道︰「這麼快就有消息了？」
綠竹陰影之中，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蒼翠欲滴上。蘇瑾很自覺的坐在一邊的石台上，皺著眉頭說道︰「她確實忘了舞蹈了，沒有絲毫訓練，沒有絲毫基礎。那種生硬裝不出來。可是雪姨回報說，她現在還在房中刻苦練習。」
「她練的好嗎？」
「以一個初學者來說，也不算太差。但是要她跟上雅爾她們似乎有些強人所難……」
「沒關系，我自有分寸。接下來這樣，……」
……
第二天練習的時候，百代沒有再頂瓦罐了，她……頂花瓶。今天的功課更難，範姨讓她頂著花瓶走直線。
百代一遍一遍的走著，剛開始頭頂的花瓶放都放不住，後來勉強可以走兩步了，可是總跨越不了第三步。
範姨讓其他六位姑娘在百代面前一一成功的走了一遍，有的甚至可以頂著花瓶轉圈和做各種高難度動作。百代默認了，別人的基礎不是自己能夠企及的，但是這也並不代表著她會如此放棄。
絕不可以成為苦力女工！！！
……
姑娘們開始跟著範姨排練一支新舞了，百代卻還在放花瓶接花瓶的循環過程中。
範姨說了，走不下一圈，她今天就不用學習新的東西了。
「 啷啷……」旁邊入神練著舞的眾人不得不又被百代摔碎花瓶的聲音打擾到。
「頂著這個練，別院沒那麼多花瓶供你糟蹋！」
百代低著頭接過一只粗陶飯碗，只得默認。她已經摔碎三只花瓶了，別說範姨會心疼，百代自己都肉疼，這可都是古董啊！
……
「喂！」
一抹鵝黃的色彩出現在百代面前，那聲音里有固有的驕傲和難耐的火氣，她抬頭，看到雅爾正叉腰站在她的面前，好看的眉心皺成一團。
「……？」百代已經成功頂著碗走下一圈了，範姨說她可以休息一會兒的。
「你還休息嗎？你想我們幾個又陪著你練到三更半夜？」雅爾低吼，她後面的幾個姑娘相互擠眉弄眼，都毫不掩飾她們對她的排擠。
「那我應該做什麼？」
「當然是練我們剛剛跳過的舞步。」
「可是我不會。」百代眼珠靜靜的，神情沒有多少波動。她剛剛專注于頭頂的碗，沒有看她們的舞蹈動作，她是真的不會。
雅爾臉變黑了，這是什麼女人，害的她們所有人因為她受罰，可是卻一點罪人的自覺都沒有。她是真蠢，還是在賣傻？
「雅爾姑娘，你教我一遍吧。」百代誠懇邀請。
「教你？我昨天沒有教你嗎？可是結果呢？你連一個動作都沒有學會，還害我被範姨罵！我教你，也要你學得會！」
「我，學得會的！」百代說的很認真，認真到驕傲。
誰都有不會的時候，她們現在的會是用多年的基礎和強化訓練換來的。她們可以否定她的基礎，但是不能否定她的能力。
不比基礎比進步！這是雲之凡高中母校的校訓之一。
「就憑你？」後面的楚雨笑得花枝亂顫，「你不要連累我們雅爾姐姐了好不好。你今天能夠將花瓶頂著走一圈就算是天開眼了。」
「你的意思是，」百代直視楚雨的眼底，「如果我將花瓶頂下一圈就可以學習你們的舞步了是嗎？」
楚雨沒有回答，只是將視線看向了雅爾。
「是嗎？」這一回，百代問的是雅爾。範姨不在，雅爾儼然就是這兒的頭兒。
「是……」雅爾有些猶豫。
「好，一言為定！」
說著，百代就走回取了一個最長脖子的花瓶，輕輕的吻了一下它，希望這個漂亮的花瓶能夠給她帶來好運。
她的這個動作讓所有人輕笑，只有惠淳一副認真的表情看著她，不知道是希望她成功還是期待她出糗。
「如果我能夠一次成功，那麼，希望大家從此不要輕看我。」百代平淡的說。
……
「百代……」
靜瑤看到範姨和雪姨剛好一起走進來，捏緊拳頭遠遠的、默默的給百代打氣，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