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銀花怔了一下,立刻認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忙站起身,輕道︰「我只是突然想起,魔教大肆活動,世間剛剛安靜百年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皆有些變色,玄清真人輕輕言道︰「小師妹久居凡世,在聚仙島又負責通世的港口,對世人確實比我們這些老古董有感情多了。」
玄清真人頓了下,看看眾人繼續說道︰「妖後覆滅百年來,正道中人對魔教的斬殺行動一直沒有停頓,魔教紛紛遷徙到人煙稀少的蠻荒之地,避開正道中人的獵殺。世間有句俗話,‘窮寇莫追’。我們把那些魔教之人打壓狠了,如今他們就要跟我們拼命了。」說著,臉色便有些隱逸。
眾人若有所悟,紛紛點頭稱是。
這時,冷煙雨又問道︰「掌門師兄,尉遲淵在信中讓我們給來的四名弟子一個歷練的機會,不知是何意?」
玄清真人臉色恢復正常,道︰「找幾人與他們比試就行了,既然他們點名要找獨龍峰的弟子,那就听南歌子師弟安排吧,南歌子師弟,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南歌子面無表情,站起身低頭施禮,道︰「本來是可以的,但前幾年因為他們違背掌門師兄的命令,我便讓他們面壁十年,至今只過了四年罷了。」
玄清真人眼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怒意,臉上卻笑道︰「南歌子師弟對他們的懲罰我早已听說了,但此事關系聚仙島的威名,我看,就讓他們戴罪立功吧。」
南歌子依然面無表情,看不出一絲喜怒哀樂。他輕言︰「全由掌門師兄做主。」
玄清真人點點頭,道︰「那就獨龍峰為主角,其他座各派兩名優秀弟子,就當在靈獸大賽和九戒之爭之前的一次歷練吧。」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接著又閑聊的一會兒,一盞茶的功夫,眾人便退下了。走在最末尾的肖銀花卻猛然間听到耳邊有人低語,「肖銀花師妹,晚上你和謝萬溪師弟過來一趟,有要事相商。」
肖銀花猛地回頭,卻現玄清真人還坐在那里,離她數十米遠,當下不禁感嘆玄清真人的道法之深。
獨龍峰斷崖處,倍受打擊的天晴朗正在苦練符咒,一張張空中飛舞的符咒一次次爆炸,烈紅的火焰舌忝舐著空氣,但在天晴朗看來,度還是那麼慢。
小漆似乎比前幾天又肥了些,胖胖的軀體像人一樣的仰躺著,沐浴著午日的驕陽。
天晴朗渾身濕透,猛地跳進溪水里,刺骨的勁冷讓他猛得打了個寒顫,天晴朗躺在溪水里,任冷水和玩魚在身邊肆掠。從他的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雲霧當中寒梅堂若隱若現的一角,在天晴朗的眼里,每一次仰頭看時,自己與師姐的距離都好像又遠了幾分。
他修煉符咒已經有了一段時日,但越往深處,越覺得迷惑不解,眾人的話常常在耳邊飄蕩,‘你怎麼選了符咒’。
天晴朗無數次望著溪水中自己的倒影,沉沉的問道︰「難道符咒真的這麼差勁嗎?」
無人回答,只有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無論是修仙還是凡世,任何法術武功都講究度和力量。
以度者,身如閃電,來去無蹤,銅牆鐵壁在其面前如破紙一般。以力量者,開山闢地,所向披靡,動輒地動山搖,天崩地裂。
兩者得其一者,便可成一世是霸主。
修仙者更是如此,任何修行都在無時無刻的追求度或者力量的極限。而此時,天晴朗卻現,自己的符咒無論如何都到不了師姐塵筱的那個度,就像是符咒已經到了度上的極限。
他曾嘗試著在符咒上附上過多的靈氣,結果靈氣遠遠大于符咒自身的承受力,剛出手符咒便自行爆炸了,把自己炸的老遠,耳朵險些炸聾了。
天晴朗苦苦不得其解,為什麼就是突破不了那無形的度限制。
他只是個少年,怎會知道這世上永恆的事情,規則和奇跡。
如,生死便是規則,延長壽命便是奇跡。
所謂規則,就是不可否定和改變的事情。
以度而說,烏龜在6上永遠快不過螞蟻,盡管它比螞蟻大很多,螞蟻永遠快不過野兔,而野兔卻快不過猛虎,猛虎快不過獵人手里的弩箭,而弩箭卻快不過閃電,閃電……。
其實他大不可為此事而煩惱,符咒本身的便不是度型的利器,結果在他的努力下很快就到了極限,這個極限是無法改變的。可符咒在力量上便似乎無極限似的,施法人的靈力多強,它便能有多強的威力。
十幾歲的少年怎麼會明白如此的深意,于是整日愁眉苦臉,悶悶不樂。
一日傍晚,繁星開始點綴夜空。斷崖處還飄蕩著誘人的魚香,小漆趴在天晴朗的懷里,呼呼大睡。
天晴朗躺在斷崖上,腦子里還滿是解不開的疑惑。突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天晴朗心中一驚,這些年來,除了飯時外,更無一人來過,他腦子里猛地躍出和丑奴被劫持的那個夜晚。
聲音漸近,天晴朗的眼楮里映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大師兄。」天晴朗笑著迎了上去。
白模了模天晴朗的腦袋,笑道︰「幾天不見,你似乎又長高了些,但好像也瘦了。」
天晴朗苦笑一聲,道︰「自從和塵筱師姐比試後,我就沒睡過一個踏實覺,我一直再想,她的度為什麼那麼快。」
白笑了笑,走到一邊,小心的逗著還沒醒來的小漆,轉頭對天晴朗說道︰「這純粹是個人修行問題,你還年輕,以後的修仙路還長著呢,慢慢悟吧。」
天晴朗看了看天,喃喃低語,「那得是什麼時候。」
他搖搖頭,似乎這樣就能把這個問題甩掉。他轉頭問白,道︰「師兄,你不好好面壁,不怕被師父現了,加倍懲罰嗎?」
白笑道︰「我這次來就是告訴你,我們都被赦免了。」
這天早上,雲慧殿一反平常的寂靜,眾弟子有說有笑,看來這些年沒見面了,大家要說的話太多了。
眾人全都統一的穿著一身淡藍色的道袍,每一個胸口都繡著獨龍峰的標志,一只紅鱗獨龍。
而在眾人之中,去過蒼龍頂的卻只是白,山松二人。一時間,他們被眾人圍在中間,詢問個詳細。
天晴朗偷眼看塵筱,只見她和柳姨站在一邊說著話,對這邊的喧鬧毫不在意。
天晴朗好不容易擠進人群,問白︰「大師兄,蒼龍頂弟子的修行是不是都很厲害。」
白搖搖頭,道︰「你一定要記得我們才是最好的。」
山松打斷白的話,笑道︰「蒼龍頂的弟子不僅修行很高,而且有很多女弟子。」
「咦,二師兄,你怎麼流口水了。」羽纓的話引起一片共鳴‘咦’。
山松臉上燥紅,卻還嘴硬︰「瞧瞧你們的反應,修行這麼多年了怎麼還跟俗人似的。」
白笑道︰「二師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天下修仙者,必先修心。俗世萬物不能濁心。你怎麼給師弟們當表率啊。」
「啊,大師兄你竟然落井下石。好吧,我承認,我是想來,怎麼著吧。我本就是俗人,修仙雖多年,但俗根卻是除不去了,若心里留著半個俗人,也是不錯啊。再說,若是求個修仙真切,我還不如去萬佛寺當個和尚。」
一聲輕咳,卻讓喧鬧的聲音蕩然無存。
眾人慌忙轉身低頭跪拜施禮,道︰「弟子拜見師父。」
南歌子身著藍紫色道袍,上面繡著一只巨大盤起的紅鱗龍,從後背一直盤到了胸口,甚是霸氣。他看看眾弟子,道︰「今日去蒼龍頂,你們的一舉一動便是獨龍峰的尊嚴,輸贏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不能給獨龍峰抹黑。你們明白嗎?」
眾弟子齊聲道︰「謹遵師命。」
南歌子點點頭,轉頭對白說道︰「白子,到了蒼龍頂,這些師弟們便歸你管了,多多約束他們,莫要惹是生非?」
白忙道︰「弟子領命。」
這時,他身邊的山松忍不住的問道︰「師父,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南歌子冷道︰「你們的掌門師伯有任務給我,不能跟你們一起去了。」
說完,南歌子擺擺手,一只紙鶴立刻在腳下突起,他道︰「我先走一步,在蒼龍頂若遇到難題,便去找凌雲峰的柳青子座,他會幫你們的。」說著,便在眾弟子恭送師父的聲音中,御鶴而去。
柳姨將眾弟子招到身邊,叮囑道︰「這次,我也不能陪你們去了。你們的師父平日里鋒芒太銳,與蒼龍頂很多人都合不來,在蒼龍頂時,你們七人莫要學你們的師父,做事要低調一些。明白嗎?」
眾弟子連連稱是。
柳姨一揮手,「去吧。」
眾弟子也不多言,紛紛祭出紙鶴,破空而去。
小漆緊緊的趴在天晴朗的肩膀上,大睜著眼楮,絲毫不見半點睡意。天晴朗的折紙術練成沒過多久,這一次還是第一次真正御紙飛行,危險程度不低,連小漆也感覺出來,他腳下的紙鳶顫顫巍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