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姚若隨意看看停停素顏白衣卻極顯眼。衣襟飄飄再普通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都有常人所沒有的韻味面對訝然的人群她早已習慣淡然而笑。
「書林？」姚若停在一間書鋪前抬頭看了看高懸的牌匾便走了進去。
只覺清幽雅靜進門右手有一張竹質方桌放著筆墨紙硯邊角上擱著一個精致的八寶麒麟小香爐散著清郁的輕香微白的煙霧若有若無地溢出來。
竹桌旁坐著一個面目清秀的書童正在看書約莫十五六歲听聞腳步聲抬頭只一瞬間平靜的眸子中難掩驚色本以為天下間美麗的女子他已見過不少但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她的美竟讓他窮于辭藻。略尷尬地收回心緒書童低聲道︰「請進姑娘慢慢看。」說完復低頭看書。
左邊依牆是一排排青竹書架整齊放滿了書右邊牆角立著一個青竹立架吊蘭墨綠的藤蔓順著立架長長地垂下來粉白色的小花靜靜綴滿長蔓。立架旁一圓月拱門懸著晶瑩剔透的水晶垂簾。
目光透過簾隙只見古木藤蘿花木扶疏濃蔭翠華欲滴假山下一汪清泉清澈見底如玉如碧望之生涼一條小徑順著假山延伸開去消失于另一古形門廊口四周一片寂靜靜靜屏息門廊那頭似乎隱約傳來清越的琴聲如怨如訴余音裊裊不絕如縷姚若回頭看了書童一眼側身快穿過珠簾耳邊隱約有水晶踫撞的微聲微不可聞。
走過清幽的庭院穿過掛滿吊蘭的回廊走過海棠墜滿枝頭的花林一片荷塘撞入眼簾翠綠無邊。
一個修長的身影背對著靜靜坐在荷塘邊可隱隱看見古箏的一角。
他的袍服雪白一塵不染在陽光映射下他似乎籠在一片微微的白光中。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白楊樹一樣挺拔的身形中蘊含著巨大而堅韌的力量。
他是誰？姚若躊躇著不敢靠近像是個走進了桃花源深處的孩子不敢打破這景與人之間微妙的平衡。那一刻姚若現天空特別藍荷花特別清香。
也許是感覺到了什麼修長白皙的十指按住琴弦上余音漸漸消散他突然回過頭來。
面色如玉雙目亮似星光面容柔和帶著春日的和熙頭戴淡金色通天冠瓖以圓潤通透的珍珠冠後兩條淡金色絲帶柔柔地一搭一搭吹在他的身上軟綿綿的無聲一身簡潔寬大的雪白布袍袍內鏤空的淡金色木槿花似乎正慢慢綻放。
驚訝在他臉上一閃而過他思索著微微一笑如新春的初柳美麗卻不張揚如夜空般深邃的雙眸靜靜地看著她深不可測唯獨看見她的身影和身後開得燦若雲錦的海棠。
「你是誰？」他的聲音很好听吐字清晰語調優雅。
姚若心一驚臉一熱轉身欲離開腳步有些踉蹌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臂讓她逃月兌不得手指修長他手上的溫度隔著衣襟傳到她手臂上讓她頓時臉紅如流霞平日的冷靜端莊全然不見只因夢中的聲音似乎在這荷香滿天的初夏響起。
「你是誰？」溫潤的聲音再次響起在耳邊。
姚若微低著頭沉默著心緒如泛起漣漪的湖水再難平靜。和他靠得這樣近她能清晰聞到他身上隱約浮動的陌生香氣雖極淡薄卻似從骨子里透出來讓人不覺沉醉。他放開她的手臂微笑著看著滿面緋紅的女子。
姚若狼狽地退開兩步心中怦怦亂跳荷塘里紅灩灩的花色似乎一直映到了她酡紅的雙頰上來不由自主地輕聲說道︰「打擾了。」
抬頭匆匆看了那名男子一眼姚若逃似的跑了開去雲霞般絢麗的海棠在眼前一晃而過撞起的珠簾「叮叮」作響書童詫異地抬起頭望著從里面倉皇跑出的女子還來不及叫住她已沖出了書鋪。
片刻庭院里傳來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小廝恭敬地站起來微微彎腰道︰「公子請原諒剛才那位姑娘進了花園……」
「沒關系。」白衣男子輕輕擺了擺手微笑道轉身望著在人海中越來越遠的白色身影她清亮雙眸受驚的樣子在腦海中不時閃過一個輕微的笑容不自覺得綻起有如蓮花盛開剎那的絕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