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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阿麗的介紹,蔣肖感覺自己的思路一下被打開了,起初在香港和洪興計劃中的結盟他心里一直隱約的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這個疑問蔣肖找到了答案,和東南亞各大社團接觸自己進行的是一種戰略上的調整,而尋找那些可以吸納進自己體系以內的合適人手則是一種戰術上的實力提升,這兩樣都是自己迫在眉睫的事情,兩樣都不可或缺。
蔣肖呵呵的笑了起來,語氣也變得的親密了很多,他愉快的說︰「阿麗,謝謝你,現在我越肯定自己絕對不能夠讓你一個人去台灣了,我不能夠讓你冒著毫無把握的危險去一個充滿未知的地方。」
阿麗情緒還陷在對采兒深深的擔憂和對往事回憶的傷感中,但她仍舊為蔣肖這顯得突然的話有點吃驚︰「蔣先生,你?」
蔣肖站了起來,他在房間里快的走動著,一邊梳理著自己的思路,一邊說道︰「阿麗,你先告訴我怎麼才能夠快的找到這些人,並在最短的時間以內得到他們的幫助?也就是說他們最需要什麼?」
阿麗定了定神,暫時放開了一點自己心中低落的情緒,想了想說道︰「在澳門就有不少掙了點錢在這里瀟灑走一回,和輸光了流落在街頭的人,他們最需要什麼?嗯……他們最需要的是一個身份?對!蔣先生,他們最需要一個身份,你知道的,他們絕大多數都和我一樣是偷渡過來的,沒有身份,沒有護照,他們就像一群見不得光的幽靈,沒有明天,沒有將來,就算他們用生命搏來的錢也沒有多大的用途,他們去不了其他地方,也干不了別的事情,對他們而言只剩下了泄般的花天酒地和濫賭……」阿麗的聲音變的憂傷和滄桑︰「全世界都不會關心這些人,也不會同情這些人,他們什麼來的,什麼去的?無人關心也無人牽掛,他們就像雨水一樣,只能夠在這里短暫停留。蔣先生,如果你可以給他們一個身份,一個將來,他們會馬上將自己的全部給你!如果不是因為采兒,我就會!踫到你這樣的老板是我們最大的希望。」
蔣肖吃驚的望著阿麗,他震驚了!
他(她)們的要求居然如此簡單?!但想想,確實對他(她)們而言,這才是最不可得到的,也是最希望得到的。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難以被這個世界上光明的法律和各種規則難以接受的過去,在離開自己生活的那片天空開始,他們就已經將自己放進了一條無法預知的河流中間,隨波逐流,四處流浪,直到生命逝去。
蔣肖沉聲說道︰「我現在有十張空白的墨西哥護照,這些可以幫你們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一個新的身份,但這個身份也是受到限制的,至少在一些國家你們的身份暫時還是無法改變,這還需要一點時間和變化。」
阿麗笑的有點悲傷︰「我有香港的護照,采兒也有,但這個護照不也是受到限制的嗎?我現在就回不了香港。」
蔣肖明白了阿麗話中的意思,對于他們而言,天下之大,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塊容身之地,哪怕僅僅是尺寸的立錐之地,對他們也是那麼的重要。
蔣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微笑著看著阿麗,說︰「阿麗,現在你就是我的伙伴了,不管你願不願意,多倫多歡迎您!你的簽證只要你填寫一份表格我就可以在三天以內給你辦好,當然,這份表格是兩份,給兩個人的,呵呵!」
阿麗很感激,心里有一陣暖意在緩緩卻讓人感動的流淌著。
澳門路環島的一條臨海的大道邊,海濤在溫柔的拍打著岸邊的礁石和水泥基座,對面中國大6的燈光也在隱約可見,帶著咸腥味的海風吹的椰樹和棕櫚樹的葉子沙沙作響,一輛銀灰色的法拉利跑車停靠在大道的一側,車頭坐著一個穿著風衣的男子,他手里夾著一根白嘴的萬寶路香煙,怔怔的望著對面的珠海出神,有點長的頭被海風吹的有點凌亂。
在他指間的香煙燃燒了快一半的時候,從他對面的馬路上突然射過來了兩道雪亮的光柱,風衣男子直了一子,收回了遠望的眼神,投向了對面的來的車子,但他的表情沉靜,沒有什麼變化,甚至他的眼楮都是一種漠然的表情,一種不同于常人的漠然,是那種漠視生命的冷漠,無所謂冰冷,也無所謂深沉,就是純粹的冷漠。
車在離男子十來米的地方停了下來,熄滅了車燈,周圍在短暫的由亮轉入暗的視覺上的模糊以後,又恢復了剛才的有點暗的可視環境。
男子一直沒有動,直到來的那輛車後門打開,阿麗從里面出來以後,男子才露出了一點笑意。
「嗨,阿麗,好久不見,你還是那麼年輕和漂亮!」
「你也還是那麼會說甜言蜜語,讓人听的心里怪舒服的。」阿麗笑的很開心,她走了過來,伸出了手說︰「給支煙啊!到澳門了,怎麼連煙酒不分家也忘了。」
男子笑著從口袋里掏出了香煙,他拿出了一個精致的打火機幫阿麗點燃了香煙,嘴里語氣淡淡的問道︰「怎麼有空到澳門來玩了?似乎你對賭並不敢興趣啊!」
阿麗常常的吐了一口煙霧,可惜海邊的風太大,沒有眼圈,煙霧很快就被海風吹散了。
「我在香港呆不下去了,現在也準備跑路。」
「哦。」那個男子雖然有點意外,但他的語氣還是淡淡的,他沉默了一下,問道︰「準備去哪里?」
「加拿大!不過在這之前我還要去一趟台灣。」阿麗如實回答。
男子注視了阿麗一眼︰「需要錢嗎?」
阿麗搖了搖頭。
男子這個時候有點意外了,他想了想問道︰「那你找我?」
「給你引薦一個人,也就是我去多倫多的老板,他需要在這邊找一些人手。」
男子笑了一下,他有點嘲諷的說道︰「我現在錢還沒有花完,暫時不想做事!」想了想男子又加上了一句︰「阿麗,你能夠到澳門來給我打電話,我很高興!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阿麗把香煙上的煙灰用手指輕巧的彈了彈,她轉過了身子,望著那個男子很認真的說道︰「我老板可以給你們墨西哥護照,你們可以自由的往返許多國家,也可以將你們的家人接出來了。」
男子身子輕微的抖了一下,他眼楮又不由的望了一下海的對岸。
阿麗掏出了一張空白的表格,上面用西班牙文蓋好了印章和有相關簽名︰「我也不認識這些字,但你可以填好,我老板在一天以內會把嶄新的護照給你,只要你願意你就可以加入墨西哥國籍了。」
男子把煙頭丟在了腳下,他用力踩了踩,雖然他的臉上還是那麼平靜,但他的動作卻暴露出了他內心的激動。
「我想見見你的老板。」
阿麗笑了,學了洋鬼子一句︰「如你所願!」然後她沖車子做了一個手勢。
車門打開了,從兩側出來了兩個白人保鏢和一個東方男子。
不知道怎麼的,那個男子一眼就知道那兩個白人是保鏢,而那個看起來年輕的不像話的東方面孔的男子才是真正的老板。
蔣肖沒有和兩個保鏢一起過來,他讓他們停在了原地,一個人走到了這個阿麗稱之為中環金鋪王的男子面前。
據阿麗說這個男子剛來香港有三個幫手,四個人一靠港就在一個星期內連續搶劫了三次金鋪,搶劫的店鋪達到了將近三十間,用ak-47和香港警方激戰了十多次,打爛了兩位數的警車和警員,但由于他們作案時戴有面具,得手以後並不在香港停留,而是一些香港本地地下勢力的幫助下人贓分走,躲到澳門或越南去了,弄的香港警方一直沒有辦法掌握他們的確鑿證據。
但後來警方迫于越來越大的輿論和社會的壓力下,他們高層批準了一些特別的手段和行動方案,采取了對香港本地社團破壞性的打擊,最終迫使香港本土社團低頭合作,共同設下了誘捕的陷阱。
那次四個人按照香港線人的通報,照例坐船來到了香港準備實施搶劫,而當時這個男子正和阿麗場子里的一個內地女孩情愫暗生。對于女孩從事的職業,這個男子並不怪她,也沒有看輕她,因為這個男子感覺是自己這些男人沒有能力,才讓女孩做這種屈辱的工作,他拼命的搶劫,就是因為那個帶他們來的香港人,和他們說好了,只要金鋪王和他的兄弟一幫他搶到足夠的錢,就幫助金鋪王幾個辦理香港護照。金鋪王只希望快點完成那個人要求的數量,然後就可以帶著女孩兩個人好好過日子,再也不過這種朝不保夕、提心吊膽的生活了。
金鋪王在搶劫的前一個晚上,他偷偷來找女孩子了,為了給女孩一個驚喜,他事先並沒有告訴女孩,結果一進夜總會,就看見幾個喝醉的客人正在打女孩子,女孩子被他們連續打了好幾個耳光,而原因就是女孩子不肯陪他們出台,因為這是女孩為金鋪王守住的最後一點底線。
金鋪王看見女孩被打自然怒火中燒,他毫不猶豫的把那幾個客人打的鬼哭狼嚎,狼狽逃竄,但英雄救美的金鋪王還沒有來得及和女孩卿卿我我,他們就被那幾個客人叫來的幾十個人堵在了夜總會。
金鋪王身手出眾,面對眾人的圍毆並沒有多大的危險,但他卻沒有辦法在應對這些打手的同時還照顧好女孩,結果女孩在他一個不小心下,就被人用一根木棍重重的打在腦袋上,金鋪王在女孩被打以後,心神大亂,露出破綻也一下被人連續砍了好幾刀。
夜總會的女孩子們,包括阿麗都是很羨慕這個女孩子的,她們也很敬重金鋪王,在她們眼里,金鋪王早就和有情有義幾個字連在了一起,誰說婊子無情?關鍵是有幾個人能夠為她們先做到有情有義!
見到這個情形,這些平時看起來逆來順受的女孩子們一齊上前,緊緊護住了金鋪王和那個女孩,而洪興看場子的兄弟也趕過來了,這些小姐可都是場子里的搖錢樹,看到她們受傷,洪興自是不肯善罷甘休,操起家伙就和那些人打在了一起,而阿麗她們趁機把金鋪王和那個女孩救走了。
當渾身是血的金鋪王看著自己懷里女孩逐漸變冷變僵硬,他當時僅大叫一聲就立刻暈了過去,也是因為這一暈,他躲過了第二天為他們設下的殺局,但他的三個兄弟則在大街上被警察當場亂槍打死。
香港大報小報,電台電視都輪番重點進行了報導,盛贊香港警方的英勇行為,保障有力。
而醒過來的金鋪王認為是自己沒有按時去才導致了自己兄弟死去,心里非常的愧疚,加上女孩之死對他的打擊,這個男子一夜之間就被打垮了。
阿麗說那幾天時間里,她親眼看見金鋪王變成了活死人,兩只眼楮里完全沒有任何生氣,不吃也不喝,三天就瘦成了一個骷髏樣,而且也不說話,只剩下一口微弱的呼吸,傷口都糜爛的出了臭味,阿麗幫他換藥也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第三天晚上,阿麗在上鐘的時候,無意中听到了來場子里大肆慶祝和商量此事後續怎麼分贓的那些探長和社團老大,還有那個香港人之間的談話,因為他們在開始的談話中提到了金鋪王這個名字,所以在他們把阿麗等女孩打出去以後,阿麗就偷偷跑到旁邊一個地方偷听,這才明白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當她把這個事情坐在床邊說給了已經看著就要不行了的金鋪王听的時候,金鋪王突然微弱的說了幾天來的第一句話,其實也是第一個字︰「水!」
一個月後,金鋪王殺了那個香港人的全家,又搶了兩個為的社團老大的屋宅,還綁架了社團 人的親屬,敲詐了他們四百萬港幣,不過金鋪王最終收了錢,也沒有放過綁架的人票,而是撕票了,然後就從香港和周邊銷聲匿跡了。
直到去年金鋪王才回了一次香港,那個時候那兩個老大已經失勢,沒有人幫他們尋仇了。金鋪王在香港拜祭過那個女孩和他的三個兄弟以後,也和阿麗見了一次面。
談話中阿麗才知道他這些年一直在金三角,穿梭在緬甸和泰國販毒,不過這次回來是因為金三角他跟的那個將軍被對頭干掉了,只有他趁亂逃了出來,拿著這些年的那個將軍給他的一些錢在澳門買了間房子住著。
酒店里阿麗在蔣肖說了一下找人的要求以後,她第一個就想到了金鋪王,因為金鋪王不但確實身手了得,對東南亞毒品市場非常熟悉,而且金鋪王也是一條值得信任的漢子,當然,這里面還有一些阿麗也說不上來,或不敢說的東西。
蔣肖望著眼前的金鋪王,四十來歲的年紀,眼楮深邃和冷漠,臉上那在東南亞熱帶雨林中生活過的黝黑的痕跡還沒有完全散去,皮膚還是呈現出一種古銅色。
蔣肖伸出了手︰「您好,我是蔣肖。」
男子沒有伸手,他甚至在蔣肖走過來了以後,望都沒有望蔣肖一眼。他的眼楮一直望著海的對面︰「你能夠給我一個真的護照?你知道我犯了什麼事,有多少國家在通緝我嗎?」
蔣肖伸在半空中的手沒有收回來,他一直望著這個男子︰「我不知道你犯了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因為這些對我都沒有任何意義,我也不想知道。」蔣肖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我只關心你以後叫什麼名字,是什麼國家的人?能夠為我做什麼?」
男子轉過了身子,他目光像針一樣刺向蔣肖︰「十六前,有人和你一樣對我說過相同的話,結果我殺了他全家。」
蔣肖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昨天早上我吃了香港著名的魚蛋粥,在里面我吃到了一個蟑螂,我吐了,非常惡心!但我今天又吃了一碗魚蛋粥,只不過我換了個地方,我不能夠因為一個地方的魚蛋粥有蟑螂,我就對所有的魚蛋粥從此都不吃,這部劃算也不符合邏輯。」
男子沉默了一下,他沒有做聲,從口袋里又模出了香煙。
蔣肖的手還伸在半空,阿麗有點緊張和擔心,她不停的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
男子吐了一口香煙,說了句︰「你怎麼能夠讓我相信你這碗魚蛋粥就沒有蟑螂?」
「因為我的鋪子很大,而且我的做法和他不一樣,更加安全和值得信任。」蔣肖毫不猶豫的就回答了男子的問話。
男子有點猶豫了,因為他的眼楮里閃過了一道神色,但他還是聲音沒有變化,依然那麼淡淡的問了句︰「我也很想吃魚蛋粥,但我想知道你究竟哪里和別人不一樣,到了我確信不會再次吃到蟑螂的程度。」
蔣肖笑了一下,然後他認真的回答︰「我會把所有魚蛋先檢查和加工一下,將他們消毒,把他們和以前所有的一切消除掉。金鋪王,你會除了你的沒有變化外,其他的會變成另外一個嶄新的人,擁有嶄新的身份和生活,你要做的就是和現在還有過去的一切劃上一個句號。」
男子這下真的猶豫了,他的臉上有了波動。
「但在對面那邊,我還有我放不下的人。」
蔣肖嚴肅的說道︰「如果你不重生,你就永遠也回不到那邊,你也沒有辦法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是怎樣?而如果你重生了,那麼你就有機會和那邊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金鋪王的香煙在不斷的吸著,一根接一根的,那火紅的煙頭在夜里不停的亮起,很快,他的皮鞋已經踩熄了三個煙頭了。
突然,他把煙頭狠狠的一丟,伸手緊緊的握住了蔣肖那在半空中已經伸出了很久的右手︰「管他***,我已經活的膩了,換個方式就算死的快點也是一種解月兌。」
蔣肖柔和的笑了,他和金鋪王擁抱了一下。
金鋪王咧了下嘴,嘟囔了一句︰「娘的,我也要去美洲了,和那些滿身狐臭的白人黑鬼擁抱想想都***惡心,會不會把狐臭傳染給我啊?」
阿麗笑的很開心,腰都彎下來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笑的這麼開心和毫無顧忌,上一次是什麼時候這樣笑了,阿麗有點想不起來。
(每天碼字都很時間都很緊張,難免會有一些錯誤和語句不暢的地方,不過煙草很盡心,回家第一件事情都是碼字,今天總算碼了六千,也算是煙草的一點的努力吧!希望大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