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見那地洞黝黑,長得不知道盡頭,便問道︰「公主,這里是到哪里?」
明月公主微微一笑,道︰「出宮啊!我是不能明目張膽地出去,我要出去必須有很多人跟上保護我,那樣多不好玩啊!今天就你一個人保護我好了。」
當下公主在前,小道士在後,兩人從地洞下去,又從里面將桌子拉上,使得外面的人看不到地洞的痕跡。這地道先是台階,下了台階,卻是極為平展的通道,通道也不是很寬,只夠兩人並排通行。
明月公主道︰「我是無意現這條地洞的,這條地洞一直通往宮外的一座寺廟,上次我和皇上就是從這里溜出去的。」
黑暗中,只聞其聲,看不到其人。小道士從沒有跟女孩子單獨相處過,更何況是一個貌若天仙的美女。在這漆黑的地洞之中,小道士只覺得臉部燒,一顆心不禁「怦怦」直跳。
公主又道︰「我剛才看你的火褶子非常奇怪,怎麼現在不打著,這牆上也有燈的。」
小道士依言,打著打火機,只見地道兩側牆壁,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盞油燈。小道士將一盞油燈的燈草挑出點燃,又行得十幾米,再點燃第二盞。在燈光下,仔細看那地道,地道四周都是以青磚砌起,上面青苔累累,顯然年歲久遠。地面上鋪著一層細沙,踩在上面吱吱作響。兩人行走約莫半個小時,地勢漸漸向上,盡頭卻又是一段台階。小道士尋思︰「這台階之上應該就是出口了,這地道想必是前朝皇帝修的,用來應急逃生之用。」
果然,明月公主讓過身子,道︰「這台階之上就是出口,你走前邊罷!」
小道士依言,從公主面前穿過,穿過的時候,假裝腳下不穩,故意往公主身上撞了撞。公主「哧」地笑了出來,輕輕地拍打小道士後背,道︰「好你個小婬賊,你佔我便宜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小道士身子一震,神情大為尷尬,好在他正在上行,公主無法看到。心中暗思︰「她知道我佔她的便宜,竟然不生氣?」
上到台階頂端,觸手可以模到頂頭是一塊石板,小道士奮力將石板挪開,鑽了上去。只听得公主在下面叫道︰「你當面有一快木板,推開便是出口。」
小道士听了,輕輕用手模去,果然模到一塊木板,用力一推,一縷光線立時射了進來。小道士將木板卸了,鑽了出去,又將公主拉了上來。這才細看外面的環境,這里是一座小土地廟,地道的出口正好在土地爺像後面。廟內蛛絲滿掛,塵土堆積,想是很久沒有人來過。
兩人拍打掉身上的灰塵,整了整衣紗。
公主道︰「你剛才點火的是什麼?我看不像是火褶子。」
小道士將打火機掏出,遞給了公主,道︰「這是我們那里的東西,叫做‘打火機’,公主若是喜歡,就送給公主了。」
公主見那「打火機」小巧玲瓏,晶瑩透明,卻是自己從沒有見過的東西,心中甚是歡喜。當下,小道士將使用之法教了公主,公主見打火機一打就著,更是覺得好玩。小道士卻道︰「公主不可以經常玩,不然時間久了,里面可以燃燒的東西燒盡了,以後便打不著。」公主聞言,吐了吐舌頭,當下將打火機小心翼翼的裝進口袋。
小道士將木板歸原,這才拉著公主出了廟堂,外面是一個小院,破落得連個乞丐都沒有。出了院子,再看四野,遠近並無人煙。
公主如同月兌籠雀兒,神采飛揚,蹦蹦跳跳地看著小道士道︰「好久沒有出來了,今天你一定要陪我到城內玩個痛快。」
小道士點了點頭,任由公主拉著前行。公主想必從這里出來過多次,是以對地形非常熟悉。兩人穿過一道山岡,一片樹林,便看見了通向開封城的大路。陽光非常燦爛,公主的心情也非常燦爛,絲毫不覺得疲憊。
小道士從口袋中掏出墨鏡帶上,公主見了,甚是驚訝,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小道士笑道︰「這是‘眼鏡’,帥嗎?」
公主道︰「什麼‘帥嗎’?」
「在我們那里,‘帥’就是形容男人長得好看。」小道士將食指和大拇指分開,放在下巴下面,擺了一個很酷的造型,又道︰「我是在問你,我長得好看嗎?」心中不禁抱怨,為什麼不帶個照相機來。
公主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不過你一點都不帥。」
小道士目瞪口呆,「啊」了一聲,站在原地,只覺得沒有面子至極。
公主「呵呵」地笑了起來,又道︰「跟你開玩笑的。走吧!」
小道士「哦」了一聲,跟上了公主,暗想︰「既然是跟我開玩笑,那就是覺得我帥了。你是公主,我是個小道士,我沒有權勢,也沒有金錢來泡你,只要你覺得我帥就可以了。」
小道士在大路旁雇了一輛馬車,進了開封城。
時值天下太平了一段時間,是以開封城內甚是繁華。街道上人來人往,車馬吆喝聲,小販叫賣聲,絡繹不絕。小道士與明月公主手拉手,東瞄瞄、西看看,一時意氣風。
正行之間,突听得路邊一人道︰「听說河中城反了,郭將軍已經帶軍去征討,已經是旗開得勝,將河中城團團圍住。」另一道︰「是啊!郭威郭將軍用兵如神,一定可以平了叛亂……」卻是幾個書生模樣的人在路邊聊天。
小道士為之一愣,尋思︰「這封建社會的信息真是落後,郭威重新被皇帝起用,我竟然不知。大兵出征河中城,趙老大和石守信哥哥一定也會跟隨,只怪我沒有早點出宮,竟然沒有他們半點消息。石三妹在哪里?還在趙家嗎?我正好去看看。」
想到這里,小道士問公主道︰「這前方又打仗了,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公主略一思索,道︰「打仗就打仗,只要有先皇留下的五位大臣,一定不會出大亂子的。」
「五位大臣?」小道士驚訝問道︰「卻是哪五位?」他曾听師傅說過,後漢皇帝殺了五位顧命大臣中的三個,在後來派人刺殺郭威時,將郭威逼反,後漢自此覆滅。
公主顯得有點不耐煩,擺了擺手,道︰「說這些做什麼,剛才那邊那人說的‘郭威’便是其中的一個。」
兩人談話不巧被一旁聊天的書生听見,其中一個彎著腰的收起折扇,點著公主道︰「好你個小姑娘,郭將軍乃是朝廷棟梁支柱,你怎可直呼他的名諱,當真是大不敬。看你跟著一個不道不俗的人在一起,想必也是缺乏禮數之人。」一旁的幾位書生大聲稱是,大有一幅「我是讀書人」的派頭。
小道士見那書生無禮,正要上前與之理論,卻被公主拉住,公主吐了吐舌頭,輕聲道︰「我們走罷!理他們做什麼?」
小道士低頭見公主絕色可愛容貌,不忍拒絕,跟著公主離去了。穿過兩條街道,小道士突然道︰「公主……」
話未說完,卻已被公主小手擋住。公主向左右看了看,見附近無人,這才道︰「這里不是宮中,你不可以叫我‘公主’。」
小道士點了點頭,公主這才將手拿開。小道士又道︰「那我叫你什麼?」
公主道︰「在這里,你叫我‘明月’好了!」說到這里,她嘆了一口氣,又道「我與皇……我與他同一天出生,我母……我母親與他母親都爭著說自己的孩子大些,是以我們也不知道是兄妹關系,還是姐弟關系?哎!只可惜他不務正業,整日沉迷酒色,有時真替他擔心。」
小道士自然听得明白,他曾听師傅講過陳摶老祖的事跡,也知道陳摶老祖與郭威的交情深厚。他曾听師傅講過,後漢皇帝漢隱帝沉迷酒色,荒婬無道,殘殺大臣,更是將郭威及其義子柴榮一家老小斬殺一盡,使得郭威舉兵造反。漢家王朝終究要被郭威取代,只是不知道明月公主以後的結局是怎麼樣?想到後漢王朝終將覆滅,明月公主的結局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小道士心中大為感慨︰「雖說郭威取代這後漢王朝是百姓之福,只是你如此貌美如花的公主,在這即將要來的亂世中,結局恐怕比普通女子更為悲慘。」想到眼前的美人結局悲慘,小道士頓時神色黯然。
明月公主見小道士神色有異,好奇道︰「你……你怎麼了?為何不開心?」
小道士心有所思,一把拉住公主雙手,放到胸前,取下了眼鏡,看著明月公主,道︰「你要是不是公主就好了,或許以後一切都好!」
公主雖然不知道小道士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但見小道士含情默默地看著自己,一顆心跳得厲害,臉上也現出了紅暈,心中尋思︰「我這是怎麼了?先前我惱怒他無禮,怎麼這兩日與他手拉手竟然不覺?現在心卻跳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