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城在當時是都,游樂雜耍自然不少,玩到快要天黑,小道士與明月才將石三妹送回「趙府」。因為趙匡胤與石守信都已隨郭威出征去了,小道士便沒有進「趙府」。二人辭了石三妹,雇了一輛馬車,來到土地廟附近的地方停下。見四下無人,兩人穿過樹林回到土地廟。
進了地道,里面的油燈早已熄滅。小道士將一盞油燈的燈草挑出,由公主點燃。正要離去,小道士只覺得周身一痛,「哎呀」地叫了一聲。
地道中雖然有一盞油燈,但是還不夠光亮,公主嚇了一跳,問道︰「你怎麼了?」
小道士揉著身上疼痛的地方,道︰「剛才被那黑漢打了幾拳,現在痛了起來。」心想︰「這‘護身符’的功效消失了,身上原來也會痛。」
公主大急,道︰「你快撩起衣服,讓我看看。」
小道士見公主為自己擔心,心中十分感動,當下撩起衣服,只見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地傷了多處。小道士周身檢查了一下,先前沒有用「護身符」時被胡魁打腫多處,還好只傷到皮肉,沒有傷到筋骨。
公主滿臉愧疚,看著小道士道︰「倒是要多謝你為我出頭,害得你被打傷了。」
小道士放下衣服,笑道︰「那惡少太難看,怎麼可以讓他調戲公主?」
公主道︰「他長得難看跟調戲我有什麼關系?」
小道士笑道︰「要調戲也得讓像我這麼好看的人調戲。」
公主「噗」地笑了出來,道︰「你長得好看嗎?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兩人說說笑笑,繼續向前走去。兩人在街上轉了一天,早已都是又累又餓。回到御花園,宮中已經點起了燈籠。出了那座假山,由小道士送公主回她的寢宮。才進得那道月牙門,突听得嘩啦啦一陣跑步聲,頃刻之間,已有四、五十人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這些人都是護衛服飾,手舉火把,腰配鋼刀。小道士大驚,尋思︰「這是怎麼了?難道是生了宮廷政變?」
公主也是暗暗心驚,叫道︰「你們做什麼?還不快快讓開?」
當先一個當官模樣的人道︰「公主殿下,太後有請。」
公主又是吃了一驚,道︰「太後?太後找我做什麼?」心中已然知道,定是和這次偷偷出去有關。
那官員道︰「屬下不知,只是遵從太後懿旨,帶你前去‘養心殿’。」
公主無奈,道︰「好,勞煩帶路。」
那官員一揮手,眾護衛立時讓出一條路來。公主回頭看了一眼小道士,轉身向養心殿方向走去。小道士知道事情不妙,要不然公主不會回頭看他一眼。轉身想要開溜,早有兩名侍衛將他架起,跟在公主身後。小道士這次並沒有掙扎,他知道就是掙扎了下來也是逃不掉的。
穿過幾處走廊,又經過一處小花園,這才來到「養心殿」之外。小道士早就听宮中的小太監說過,這「養心殿」是太後的住所,她老人家不喜歡任何人騷擾,是以非常安靜。這養心殿也是小道士第一次來,卻沒有想到是被人架來的。
眾人停在一棟房屋前,那兩個架著小道士的侍衛將他放了下來。只听那侍衛頭頭對著房門恭聲道︰「屬下郭允明已帶來明月公主和那小道士,請太後示下。」
房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一個小宮女,那小宮女道︰「太後有旨,宣明月公主,其他人在門外等候。」
眾人一同跪下行禮。公主仰頭闊步,進了房間,那小宮女也跟著進去,隨手將門關了。
過了片刻,只听得房屋內傳來一陣茶碗落地的聲音,聲音斷斷續續,也不知道摔碎了多少東西。眾人都是心頭駭然,卻沒有人敢進去看個究竟。
小道士暗思︰「沒有想到,這太後脾氣真是火暴,唉!她在這‘養心殿’也沒有養得靜性些。唉!公主不知道怎麼樣了?」
這時,只听得吱地一聲響,房門打開,剛才那個小宮女走了出來,郎聲道︰「太後有旨,將那小道士關入大牢,三日後問斬。」
小道士大駭,正待起身便逃,早有一名侍衛按住了他的嘴巴,不讓他出一點聲音。又有幾名侍衛圍了過來,將小道士抬起。小道士自知抵抗也是無所用途,嘆息了一聲,不作任何反抗。
幾個侍衛抬著小道士左轉右轉,行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來到一棟舊式房屋前。侍衛與看大牢的牢頭交割了手續,將小道士丟進一間牢房後離去了。
夜色漸深,小道士身上的疼痛也漸漸好了。他打量了一下牢房,大約十個平方,木閘門上的木料足有碗口粗細。一扇小窗,可以看見外面的樹木。地上鋪著一層干草,幾只小蟲在草中爬來爬出。小道士安靜的坐了下來,靠在牆上靜靜地思索這段時間生的事情。時間慢慢過去,小道士在牢房的第一個夜晚自然無法入眠。
牢房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都是像關小道士這樣的牢房。走廊的盡頭放著很多刑具,鐵鏈、鐵鉤、皮鞭、烙鐵,火盆架,木架,還有幾件不知道是什麼。空蕩蕩的大牢靜悄悄的,就只有小道士一個人。
一夜過去了,太陽毫不遲到地升起。「公主現在怎麼樣了?」小道士靜靜地想,仍然沒有人進大牢,小道士沒有吵鬧,繼續回憶︰「早知道帶她出去玩就要被砍頭,昨天真該帶她去開房。唉!這開封城內也不知道可不可以開房?師傅怎麼樣了?那幾個妖怪也不知道被鏟除沒有?」他心中顧慮很多,看著窗外,連連嘆氣。
正午時分,小道士肚子早已餓得呱呱叫。吱……的一聲,牢房大門被打了開,一個老婆婆走了進來,那老婆婆手中提著一個竹籃,走得很慢,下台階時也非常小心,下一節停一下,再慢慢地探下一條腿,站到下一節台階,站好之後,再挪動另一條腿。她慢慢地走著,小道士驚訝的看著她,何以這天牢重地會有一個老婆婆來?
老婆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來到小道士的牢房前,她的頭都已經花白,臉上的皺紋很多。在木門外,她看著小道士的時候,眼楮眯成了一線。看她的衣著,非常樸素,紅色外褂已經開始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