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觀戰台建在一處小土坡上,遠近的情形一目了然。小道士隨郭威攀上了高台,一陣清風吹來,剛才的酒意頓時減了幾分。這台前台後,遠處山坡城郭,到處都是火光閃閃。喊殺聲、兵器相接聲、慘叫聲、馬嘶聲、烈火焚燒聲,不斷傳來。
郭威一抬手,指著遠處一隊黑色衣服的人馬道︰「你們看,那隊黑色服飾人馬便是叛軍。」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一隊黑色服飾的人馬,那隊人馬大約一千多人,均是手持長槍,都是黑色衣著。雖然到處都是火光,若不仔細看,站在這高台上還真不好看出來。漢軍都是穿黃色衣服,以木欄為陣,躲在木欄之後與叛軍抗衡。
那一隊叛軍都在漢軍的木欄之外,簌……簌……簌……,一連串聲響,從那隊叛軍中射出無數枝火箭來,火箭射處,木欄里面立時便有十幾名漢軍中箭倒地,幾座帳篷被點燃。
蓬地一聲,從叛軍之後突然升起了十幾團火焰,火焰非常地烈,煙霧滾滾,照亮了周圍的叛軍,卻是有十幾輛木車被點燃。叛軍立時分出數條路來,早有幾十名叛軍推著車子,向漢軍的木欄撞來。又是轟地一連串聲響,雖然漢軍的木欄高大寬厚,卻也經不住叛軍的車子撞擊,長長木欄防線上立時出現了十幾處缺口。
眾叛軍一齊大呼,爭先恐後地跟在木車的後面,向漢軍陣地沖來。十幾名漢軍急忙圍了過來,卻被那些燃燒的車子猛力一撞,飛了出去,落在地上,動了幾下,再也沒有站起來。
呼呼呼……,那十幾輛燃燒的車子火勢更猛,左沖右突,所向披靡,踫上的帳篷,也立時燒了起來。跟在後面的叛軍,人人奮勇,不過片刻,便沖進來三、四百多人。漢軍雖然也有一小股人前來阻止,奈何一來沒有防備叛軍來襲,二來敵不住那輛燃燒的木車,頃刻間,那一小股漢軍,不是被木車上的火點著燒死,便是被後面的叛軍用長槍戳死。余下漢軍漸漸向後退去,已現潰敗之相。
小道士那里見過這種慘烈的場面,心中不禁暗暗駭然,尋思︰「但願我所在的二十一世紀,再也不要生戰爭,要不然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叛軍如入無人之境,左右沖突,又有數百人從木欄缺口處沖進。一名牙將跑到觀戰台下,對著郭威大呼︰「元帥,敵人來勢凶猛,我等沒有防備,你先帶著欽差避一避吧!」
郭威「哼」了一聲,道︰「區區千余人,就要本帥躲避,實在是荒唐!傳令官!」
幾名小校手持令旗,雙手抱拳,一齊叫道︰「有……」
郭威道︰「傳我命令,誰若後退一步,立斬不赦!敢再言後退者,殺!」
幾名傳令小校一齊應了一聲,各自上馬,奔向不同方向,傳令去了。
小道士站在高台之上,雖然見那些叛軍越來越近,心中早生懼意,心中轉念一想︰「這郭威以後會做皇帝,跟他站在一起,一定不會有事!」膽氣一生,總算是堅持了下去。
叛軍早就看見了郭威的這座觀戰台,只听得一名騎馬的叛將高呼︰「直取高台,殺了郭威,重重有賞!」那叛將聲音極高,雖是在嘈雜戰場,但是聲音卻傳得極遠。
郭威面不改色,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便在這時,只听得從漢軍後方傳來一陣鼓聲。簌簌地一連串響,從漢軍後方飛出無數長矛,長矛破空射向叛軍,立時便有數十名叛軍出了慘叫,被長矛釘在地上。長矛絡繹不絕,幾輛木車,被長矛釘在地上,再也不能推動半分。
漢軍一齊出震耳的歡呼聲,從樹林中、帳篷前後涌出,晃動兵器,一同向叛軍沖去。一匹黑色戰馬,斜刺里殺出,馬上之人手持長槍,所到之處,叛軍無不人仰馬翻。那人正是酒席上的樊愛能,只見他一拍戰馬,馳到一輛木車前,長槍一挑,將那輛木車高高挑起,落入叛軍人群之中。立時便有十幾名叛軍一齊大呼,被木車上的火焰點著了衣服,倒在地上,不停地哀叫拍打。
郭威叫道︰「好……好……」
轟轟……,又是兩聲,號炮聲響,從戰場兩側殺出兩隊騎兵來,帶隊的正是柴榮與李重進。兩人各帶五百騎兵,左右包抄,殺向叛軍後方。叛軍見後路被截,無不大驚失色,騎馬的叛將高聲叫道︰「撤退,撤退!」
叛軍立時一齊向後逃去,原先沖鋒的車輛也都不要了,大旗一丟,一齊向木欄處涌去。奈何人多,出口少,剛溜出一半,柴榮與李重進的人馬會合,早將大部人馬圍住。李重進大呼︰「柴榮兄弟,你圍堵殘敵,由我追擊逃軍。」
柴榮應道︰「好……」,兩人又兵分兩處。
柴榮指揮手下,將叛軍堵在木欄缺口處,高聲大呼︰「降者不殺!」他的手下都是久經戰陣之人,也是跟著一起高呼︰「投降者不殺……」聲音響徹戰場。
叛軍來勢雖然凶猛,此刻見前後皆是漢軍,早已沒有了戰意。立時便有一百多人放下兵器,徑直擺成一排,準備投降。
李重進所率騎兵,一路砍殺,那些逃出包圍圈的叛軍,也就兩、三百之眾,被他一路追砍,頃刻間斬殺一盡,沒能逃掉一個。這次叛軍來襲,只有一隊攻打中軍營地,意圖制造慌亂,城中之人再乘機殺出。郭威早料到來敵不多,所以命令各寨將領自守營地,戰斗也就只限制在這中軍營地前後。
樊愛能也是嗜殺之人,揮舞長槍,不論叛軍是降還是不降,一律戳死,他所帶的部下,也不過片刻,就殺了兩三百人。叛軍將領見了,自知逃生無望,昂天嘆息了一聲,拍馬揚槍,向柴榮沖去。
柴榮絲毫不懼,一帶馬,躲過那叛將刺來的一槍。兩人劈面沖過,柴榮一轉槍把,反手打在那叛將背上,將那叛將打翻在地,立時便有幾名軍士過來,將那叛將死死地按在地上。
眾漢軍一同大聲歡呼,叛軍之中,早有人大叫︰「將軍,我等願降,還望將軍饒命。」
柴榮一揮長槍,叫道︰「好!」他又對著樊愛能大呼︰「樊將軍,他們願降,你且住手。」
樊愛能听了,急忙止住手下,結陣將剩余叛軍團團圍住。
柴榮道︰「願降的,將兵器放下,站在一排。」
幾名按住叛將的軍士,將他的兵器奪走,又將他身上的盔甲都月兌了,用一條繩索將他綁得結結實實。他的手下,見主帥已經被俘,也都不再多說,紛紛丟了兵器,解了盔甲。柴榮命人將地上叛軍兵器都收了起來,又命人將眾叛軍聚在一起看管。此刻投降的叛軍也就二、三百人,都是席地而坐,不再反抗。
郭威大笑道︰「榮兒素有仁愛之心,如此招降敵人最好,即可少些殺戮,又可壯實自己的力量。」
小道士忙道︰「大哥心懷天下,以後定是一代偉人。」
郭威看了一下小道士,笑道︰「你給我家榮兒推過命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