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夢梅子的憂傷(一)
自從入九月中旬到現在一直陰雨不停。但是在國慶長假中章柳台第一天上班的早晨天竟然突然晴朗了起來。而且他的心情也特別高興。在門診樓大廳里簽到本上簽上自己的大名之後他左看右看院長大人還沒有來他就點上了一支煙邁著四方步吐著圓悠唾沫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打開辦公室拉開窗戶然後他就站在窗前繼續抽他的煙。這在這所小醫院中已是眾所周知的一個他的習慣。吸完後他拿著煙蒂來到洗手池邊慢慢打開水龍頭他看到它完全浸滅後他才關上水龍頭然後把它扔到門後的廢物簍中。下面再做得事就是坐在椅子上靜坐五分鐘然後再提著暖瓶到樓後的鍋爐房里去提水。
泡上一杯濃濃的茶後他看了一看牆上的鐘表才九點。而現在仍沒有來一個病號。這所以女性佔絕絕對對優勢的專科醫院不同于同等級別的綜合醫院:有時會忙得不知東西南北有時會忙得不知今昔是何年。
又過了一會他提著杯子走進了閱片室隔壁的值班室。把杯子放在床前的桌子上他然後掏出鑰匙打開了自己的放私人物品的櫥子然後又拿出了那本佛經__&1t;&1t;妙法蓮華經>>。最近他好家已經不再對歷史和古典古典名著有太多的興趣了而轉向了佛。
‘佛告無盡意菩薩。善男子。若有無量百千萬億眾生。受諸苦惱。聞是觀世音菩薩。一心稱名。觀世音菩薩。即時觀其音聲。皆得解月兌。若有持觀世音菩薩名者。設入大火。火不能燒‘
他覺得枕頭下面有點東西他立馬坐了起來把枕頭扔到了一邊。原來是一個避孕套的盒子。
‘媽的晚上值班也不閑著!真是如狼似虎正在浪頭上!‘他把那盒子扔到床下面。
他剛又躺下卻听到走廊里傳來腳步音。
‘老章!‘
‘這里!‘他又做了起來把書放在一邊。他听得出是苗家人孟慶功。
苗家人並不是指他是苗族人而是對人的一個諷刺的外號。說起來也巧有意思的。這附近有一個以苗姓居多的苗家村。在大躍進時期他們村里有一頭牛到一個缸里喝水可是喝完水後它退不出自來的頭來沒法它的主人只好像司馬光一樣用石頭打破了缸但是缸的圈沿依套在牛的脖子上拿不下來它的主人只好找了幾個人把牛頭給鋸了下來。有一次他們為拖拉機搭房把拖拉機先開到里面以至于後來沒法開出___門太小只好又拆房。有個聰明人說先建房再開進拖拉機誰知門還小又無法開進最後他們不得不把拖拉機各個部件拆卸開來搬了進去。雖然人們還說種蔥和種麥子成行__據說以前種蔥麥也是現在種菠菜一樣無序撒播的__是苗家人明的但是苗家人仍就變成了諷刺或笑話某一個人的稱謂。
‘苗家人干啥呢!‘
‘無事閑光!‘他搖晃著自己的八斤多冬瓜大小的腦袋笑著說。‘和那些老娘們沒啥聊的只好到處逛逛!‘
‘我還以為您提了大院長過來查崗呢!‘他點上了一支煙。
‘別說大院長就是小院長也不會來你這偏遠的地方來查崗!‘他裂開大嘴笑了笑。突然他現床腳旁有一個用過的套子。
‘你已經和她‘
‘誰呀?‘他吸了一口煙。
‘小瞪羚!‘
‘別胡扯!人家還是個黃花大姑娘而是我的科員!‘
小瞪羚是年前剛分配的王雲的外號。她雖然個頭不算大高卻長得確實是非常漂亮真如宋玉筆下的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來素齒如含貝‘。尤其是她那充滿無盡女性的勃勃生機的圓翹的臀使這百十多個女人河中的七八個男人不得不會想起在非洲大草原歡快地奔跑著的小瞪羚。‘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加上她的爽快的性格使那幾個流誕的光棍們欲進不行欲退不能。但由于章柳台是她早幾年的校友他們便成了科室乃至院內最好的朋友。
‘老章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即使你近水樓台不得月你應表示個明確的態度!‘苗家人看起來挺鄭重地說。‘好讓我們下手!‘
‘你們誰有本事誰就追吧!‘他笑著說深吸了一口煙然後把煙蒂扔到水泥地板上。‘關關雎鳩在河上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有你在別人不好意思的!‘他掃了他一眼。‘你們整天打情罵俏的卻總不見得結果!‘
‘我們最多是朋友!‘他笑了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一點事也沒有過得真慢!又听說你中了彩票請客吧!人雲擇日莫如撞日今中午吧!中頭午時間短喝得少給你省點!行我打電話給大吹、二吹、三啦子、天下知和話匣子他們!‘
‘去你的吧!‘苗家人趕忙說。‘上次我只中了五拾元你們弄得我花了三百多。你們這幾個小子除了吃客就是喝客的!就那些娘兒們說你們的__吃菜象喂豬喝啤酒象飲牛!‘
‘你以為你吃喝得少!‘他笑著說。
‘你下午又不上班了?‘
‘屁事沒有來干麼?‘他笑了笑。‘病人都在家過節呢?‘
‘讓大院長听見你說這個他非治你不可!‘
‘只要你這個多舌鳥不告密他知道什麼?‘他又斜了他一下。‘即使他真听見又能怎麼樣!沒有病號這是事實。你看走廊里過來一個是穿隔離衣的過去一位是穿白大褂的。難道讓我們去大街上拉病號的。‘
‘說的也是!現在病人們都有錢了!大病小病的都往市院跑!按理說這也醫療資源的浪費!‘
‘就是他們到美國或月球上去看病我們也管不著只要有錢就行!‘這時他的手機鈴響了。
‘章大夫換個班吧!‘
‘干什麼去?‘他問。
‘明天下午我們想出去玩兩天。今下午和晚上我上明天上午明天下午和晚上你替我!‘
‘沒問題!‘
‘誰?听起來是個女的!‘苗家人孟慶功說。
‘吳老太和我換班!‘
‘她干什麼去?‘
‘旅游去!‘
‘你看人家活得真自在。四老五十的了還打扮得跟小妮似的!真是人老心不老。‘
‘心情好天天年情。‘他說。‘人家該辦的都辦了。孩子安好了工作啥事也沒了只等著退休。而我們找媳婦的事還八字沒有一撇呢?結婚又得換個大一點的房子!‘
‘開著五十零不錯!‘
‘一個人睡大街也沒事!結婚生孩子後五十零里連個閑人站腳的地方也沒有!‘
‘你不是說非到三十六不結婚嗎?‘
‘你以為我看了幾天佛經就真當和尚啊!‘
‘小瞪羚沒來過嗎?‘
‘她不值班過來干嗎?你是不會有好心看我的!‘他看了看他真是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我在二樓窗戶里看見進醫院。‘
‘他可能在別的科室里!‘
‘有可能!‘他低聲說象是自言自語。
過了一會來了個外傷的病號苗家人也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