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夢井第四章
柳漳沅打著哈欠從家里走了出來。再過幾天他就十三了。現在他的主要任務是挖野菜喂那十多只兔子。他看了看他們沒有說話而是一坐在漳福的那捆條子上用手搓弄著惺惺的雙眼。
‘小子還沒醒過來!‘賀更笑著說。
‘誰象你樣整天無覺睡!馮大爺還沒來?‘漳沅又是一個哈欠。
‘他比你還安時!幾點了?‘賀更又問。
‘出來時還差十分鐘就到四點了!‘
‘今又不挖菜去了?‘鐮刀頭問。
‘今頭午挖了不少等涼快涼快後再去。‘漳沅說。‘先听馮剛大爺個小段!‘
‘怎麼不去你光祖老爺爺那去听他的了!‘廣明笑著說他又開始了另一個簍子而商四十八的那個半載籃子還沒有做完呢。
‘他還敢去?‘鐮刀頭沖漳沅笑了一下。
‘又向他的鍋里扔泥包子了?‘廣明笑著說。原來放羊的光祖老漢住在羊圈對面的那間圓形平頂的頗象炮樓子的房子里他又在臨林搭了一間無門的小伙房。一天他們幾個趁他放羊在外之際就和泥包了泥包了和泥饅頭給他放到了鍋里弄得他很生氣。
‘這次倒沒有。讓他自己說!‘鐮刀頭又笑道。
‘有什麼好說的太沒面子了!‘漳沅不好意思地說。
‘小毛孩子還有什麼面子不面子的!‘鐮刀頭笑著說。‘那晚不是我找到他們那兒他們還不敢回來!‘
‘他竟講一些鬼和狐狸皮子的事嚇得我和燕玲子姐不敢回來!虧了還是四大爺尋到那里!從那我再也不去他那間破屋了。‘他說。‘他講得是啥還不如馮剛大爺講得好呢!‘
听完他的話那四個人哈哈大笑。
漳沅人小眼尖遠遠地就看見馮剛老人一手扇著折扇一手提著個馬扎子沿葦塘旁的那條小路緩緩走來。他穿著白色的跨肩背心和她老婆給他縫的淺色的粗布大褲衩子。遠遠望去他長得慈眉善目;若不是走得進了看到他左腮上的那條長長的刀疤誰也不相信他曾經干過那麼多的事。無論對大人小孩他總是笑哈哈剃著亮的光頭純像一個彌勒佛。商四十八看到他來到近前連忙站了起來。馮剛向擺了擺手他就坐在了自己的馬扎子上之後四十八才坐回自己原來的地方。
‘馮老哥再來一段!‘鐮刀頭迫不急待地說著遞給了他一支自己卷得喇巴煙。他是一個標準的听書迷。賀更子也是如此。
馮剛點上了煙慢慢吸了一口然後笑哈哈地說。‘也沒有什麼多少好講得了!我才有多少故事呢?‘
‘馮老哥您就別再賣關子了!‘賀更子說。‘別釣心了!昨兒那段不是您老沒講完嗎?‘
馮剛笑了笑卻對漳沅說。‘快開學了吧!‘
‘老師還沒找到還開什麼學!‘漳沅說。村子已經把村東頭原先柳家的家廟也叫做長柳寺___曾經當過村里的倉庫___改做學校辦小學讓那些未滿十八的沒上過學的讀書。
‘不是要請你們家連祖老先生做先生的嗎?‘馮剛又問。連祖、光祖和外號叫老貓的文祖是目前柳姓的輩分最高的。連祖和文祖是親弟兄倆也是當初柳老太爺的兩個最小的兒子;廣明老漢的爺爺為長而漳沅的曾祖為次。光祖則和他們是再從兄弟說起來和廣明他們恰到五服頭上。
‘我七爺才不干呢?‘廣明說。其實廣明受支部書記的委托曾去勸過連祖可倔強的連祖老頭對他說___他們填了我們家的河平了我們家的山拆了我們家的房佔了我們家的廟不說現在讓我去教他們的孩子門都沒有。我們家是地主?那是從太始公起一輩一輩過起來的憑什麼?說到打仗我們家打鬼子打國民黨死的人也不少。當初我們救他們的時候怎麼不說反過頭來說打倒就打倒。若只教我們柳家的孩子我早去了。怎麼教好了他們的崽子再來治我們。廣明子你告訴他們有本事把我也治得跟光祖樣的就是把我斃了我也不干!
他現在沒事整天在家里就憑著記憶畫那幅柳家大院圖其實他真正在乎是佔了家廟和燒了柳家那麼多的古書還他祖父的手澤尤其他老人家臨的蘭亭集序。
而廣明接著說:‘他老人家現在眼都花了就是毛筆也幾十年沒拿了何況用粉筆呢!‘
‘我懂!‘馮剛若有所思地說。
‘馮老哥快開始吧!‘賀更又催著說。
‘好吧!‘他一下子合上折扇清了一下嗓子。‘自古姻緣天定不繇人力謀求。有緣千里也相投對面無緣不偶。仙境桃花出水宮中紅葉傳溝。三生簿上注風流何用冰人開口?說的是人的婚姻乃前生注定非人力可以勉強的。今日就听老漢我從&1t;&1t;古今故事>>上看的故事叫做&1t;&1t;喬太守亂點鴛鴦譜>>。若問這故事出在哪朝哪代?哪個地方?這出故事生在大宋朝景佑年間杭州府。話說有個人姓劉名秉義是個郎中老娑談氏為他生了一對好兒女‘
***
段星的女兒醒來之後真得和正常人一模一樣了。
‘切記今晚子時!‘神仙有氣無力地說。
‘記住了!‘他用手擦了擦眼淚。‘妮子過來給爺爺磕個頭!‘她變得很听話給他磕了個頭。
‘好妮子!好啊!‘他拍了拍她的女敕白的面頰。‘真可人啊!可惜好了你們回家吧!記住我的話!‘
‘嗯!您老保重!‘
‘走吧!‘
出來門後他突然覺得不願再踫到門口的那些人了于是他就趕著牛車向南走了。
過了一會神仙柳繼業掙扎地坐了起來穿上了鞋子把那二斤點心揣到了道袍里搖搖晃晃地出了家。
對著他住的房子的是小兒子廣剛的三間坯房而院門就在他東邊屋山旁的房子後的院子便是大兒子廣杰的家。路過小兒子的屋門口時隔著竹子門簾他听到兩個小孫子漳華和漳清在里面吵鬧但是他卻拐進了大兒子的院子里。
而他卻看見十八歲的孫子柳漳君和十六歲的孫女鴻玲在院子里玩。他連忙說:‘不是讓你待到屋里的嗎?快進去!‘
‘出來涼快涼快不行嗎?‘漳君沒有說話但是鴻玲說了一句。
‘快進去!七天以後再出來玩!‘他就趕他們進屋。
這時在屋里縫被子的大兒媳听見公公在院子里說話連忙從里面出來。
‘爹來了進屋坐!‘
‘我怎麼說的!怎麼還讓他出來!都進去!‘
他們不情願地跟著他進了屋。等他坐到椅子上兒媳就又盤腿在床沿上開始做她的活了。
他從懷里拿出用紅紙包著的點心放到桌子角上。‘記住七天以內不要再到外面去!再撞了風該怎麼辦?‘他撕開包裹的紙捻繩打開了紅紙每人給了他們一塊。‘吃吧孩兒!‘他慈祥地看著倆孩子。
***
正在漳沅听得津津有味的時候燕玲子背著一個籃子拿著一把鐮從家里走了出來。她雖然才只有十六歲可是她已經長得非常美麗了就象一枝花。她的眼楮大大的水靈靈的桃花一樣的腮上各長有一個淺淺的小酒窩一笑就會露出來兩個可愛的小虎牙。長長的秀婀娜的腰挺拔的**豐滿的臀那幾個和她年齡差不多大的家伙都被她迷住了只可惜同產于一個柳家族只有遠觀干眼饞的份。她穿著大褲叉和紅色的半袖背心粉女敕的胳膊和腿真使人想彈風就破。
她來漳沅身旁沒有說話而是用光著小腳丫穿著涼鞋的腳輕輕踢了一下他的坐在條子上的。
‘干啥?听說書!‘
‘听什麼書!挖菜去!‘
‘等完了再去!‘
‘你不去我自己去!‘她撅起了小嘴。‘我以後再不和你一快去了!‘
‘好!好!‘他站起來跑進自己的家里。
鐮刀頭對著令他驕傲和自豪的女兒笑了笑而賀更卻干咽了一口唾沫。一會兒漳沅也背著籃子拿著鐮刀出來了他們一起沿著小胡同向南走去。
他們看見柳漳停那白淨圓臉的老婆潘巧雲正坐在她家大門口卻是廣次家的那棵大槐下衲鞋底而她的那個可愛的十一歲的女兒美霞卻在一邊玩拾小沙包呢。潘巧雲也看到了他們。她笑迷迷看著燕玲說:‘到哪兒燕妹子?‘她長得確是是漂亮雖然她想把她說給自己娘家弟弟的試圖失敗了但她看到燕玲仍非常喜愛。
‘挖菜去!‘她笑著說。
‘美霞子跟你姑和叔也給我們的小豬挖菜去吧!‘
但是美霞卻搖了搖頭。
‘既然不願意和我們一塊去我們走了!‘燕玲子看了美霞一眼就和漳沅走了。
‘你這妮子前幾天還好好為啥不去了呢?‘她白了一下女兒。
‘我才不呢!‘她嘟噥著。
‘他們欺負你了?‘
‘沒有!‘
‘那為啥?‘
她看了一眼母親說:‘前天漳沅子叔往我尿尿的里邊尿尿尿得我這里頭澀疼的。我才不和他們一塊呢!‘
‘真的!‘
‘嗯!‘她點了點頭。
‘這個鳥東西‘她低聲嘀吐著‘毛還沒有就胡撲弄。有空我非得收拾你一下不可!‘她狠狠地瞪了他的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