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夢井第六十三章
漳沅、漳生和痦子強正在麥秸堆那里抽煙時就看見漳波瘋樣的逃來。
「咋了？」漳沅笑著問。
「我爹在後面！」漳波用手迅拔開在麥秸堆里撕的洞口。「幫忙蓋上！」說完他就象小蜥蜴一樣鑽了進去。從此他又有了一個外號瞎火溜子（當地壁虎和小蜥蜴的俗稱）。
漳沅剛蓋好洞子口就看到柳廣路手里拿著個趕馬的皮鞭子大喘著氣跑來了。
「漳波子呢？」
「沒看到！」漳沅笑著說。「好幾天都不跟他玩了？是吧生子！」
「是呀！叔我們真沒見他！」漳生說。
「別放狗臭屁！」廣路青著個臉說。「沒見他？我的那塊棗木板自己長腳走到你家的！」
原來漳波看到漳君堂弟也就是廣剛的兩兒子漳華和漳清弟兄倆每天打庥陳子用的那把火柴槍挺好玩于是他也想自己做一把。子彈的銅泡子皮、自行車輪條的帽螺絲、自行車的鏈子扣甚至槍筒都找到了可惜找不到一塊做槍把的木頭。昨天他突然現屋梁上放著一塊好紅棗木板。他一看木質好厚度正適合于是他就用一棍竹竿捅了下來拿到漳生家去請賴住叔給做個槍把。賴住叔搭眼一看這恰是做一塊洗衣服用的搓板的好料子鋸了怪可惜的由于昨天有活忙就把它放到了一邊。今早晨他用別的木頭板給他做了個槍把把它和紅棗木板一塊給他送了過去。廣路最恨他偷了拿起鞭子就要抽漳波也是好漢不吃眼前虧撒腿就跑一直到這里來。
「我們騙你干啥？」痦子強說。
「我追到他這來的呢？」廣路說。「娘的咋丟了？」
「還知不道你花眼了吧！」漳生說。
「別扯！他到底又藏哪里了？」廣路向四處看了看。
「我們說沒見他你不信！你自個找吧！痦子強、生子走去玩！」漳沅笑著說。「我們騙你有啥用？」他們順著小路向霍家墓田的荒地方向走去。
「吊毛孩子！」廣路嘟噥著自己無可奈何的走了。
漳生看到他進了村子就又跑回到那個麥秸堆那跺了兩腳漳波就從里面爬了出來。
「咋弄的？都追到這里來了？」漳生問。
「一言難盡！」漳波說。「我昨天給你爹說我自己去拿槍把可他閑得沒事干今早給我送了過去！這不讓你叔看見我若逃得再慢一點早給抽上了他可真打我！」
他們追上漳沅他們從溝里的冰上滑過去就到了霍家墓田的荒堿地那里。他們每人又在霍利自的樹林里各折了一棵小樹一邊打鬧著一邊沿著大溝向北走去。走著走著他們又躍過了一條東西的大水溝就到北面三里尚的一邊楊樹林地里。在地頭的溝沿上他們現了一小片鬼子姜干秸子豎在那里。鬼子姜又稱洋姜據說是日本鬼子那會帶過來的。在地下長形狀象姜一樣但是不辣而是又脆又甜。常生吃或淹咸菜吃。
「娘的今年那些小子們還沒有來挖鬼子姜去！」漳沅笑著說。
「哥要不咱哥幾個給他費費勁？」漳生一想到地下的鬼子姜涎水都快從嘴角流了出來。「這幾天閑著也是閑著！」
「咱也不能光學習不勞動呀！」漳波說。
「你啥時學習來？」痦子強笑著說。「你也就是仗著年齡小腦袋瓜好使比我認識幾個字吧！那天晚上你爹把你拖家去你還趁他睡著後從院牆上爬出來跟我們會合呢？還怪你爹拿鞭子抽你呢？」
「去你娘的痦子強！」漳波說。「你是光長葉郎蓋上的那個大痦子了腦子卻越長越小。孟老師在這兒那會森（）林的森你就 著念（）氣得把你轟出來曬太陽了不是？」葉郎蓋是前額的當地俗稱。而膝蓋又稱拔郎蓋。
「我爹就教我念深！」
「還淺呢？」漳沅說。「到現在名字都不會寫寫個字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掉尾巴的！」
「哥這可不是討論學問的時候！」漳生說。「有鬼子姜不挖著吃干磨嘴不是傻瓜！」
「可惜忘了帶鐵鍬了不然我們得給他包圓！」痦子強說。
「干土越凍越散用我們的五齒耙滿可以！」漳沅說。「痦子強你是不是有預見。今天穿了你爹的大褂子來！」
「我的褂子不是昨天撕爛了嗎？不穿件褂子我的襖不幾天就又髒了！要這啥用？」
「把兩個袖口系上裝鬼子姜不正好！誰讓你爹的褂子大呢？」
「我月兌下褲來裝得不更多？」
「操真想給人家收拾？」漳沅笑著說。「挖幾個夠吃就中！」
這時漳生已經挖出了一塊鬼子姜他在前襟上擦了擦上面的泥土就咬了一口。「娘的真是脆又甜！」
「你就忘不了吃！」漳波說。「快干活吧！回去吃個夠！」
他們一齊動手一會就挖得那褂子里都放不下了。
「今天這鬼子姜長的真旺結得咋這麼大！」漳生又把一棵秸子提出來扔到一邊順著地上的眼又挖開了。
「不旺夠你們偷的嗎？」突然听到一人說。
「誰？」
「我們！」
「娘的被包餃子了！」漳沅大吃一驚。他一看六七個家伙已經把他們三面包圍了身後則是大溝。
他認識為的那小子叫尚西起人高馬大。漳君他們曾跟他交過手。那晚是他村里放電影電影剛放完他們就用刀子劃爛了電影幕布割了拽幕布的繩子纏在腰里回家作牛韁用。可半路上就遭到了以尚西起為的十幾個人的埋伏。那真是一場惡仗慘仗。漳君的帽子都給扇沒了。漳福和瘋民子的褂子扣丟沒了更有趣的是霍自澤的褲襠撕爛了。
漳沅又掃了他們一眼幸虧那幾個家伙都不象尚西起那樣壯。他笑著說。「只是挖幾塊鬼子姜吃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幾塊嗎？都堆成小山了！這是明偷明搶！」尚西起氣橫橫地說。「也好省得小爺們再費力挖！」
「去你的有這便宜事！」漳生說。
「娘的嘴硬！打！」這小子一揮拳。
「娘的不打不行了！」漳沅說。「弟兄們殺出一條血路來！」他硬著頭皮就向尚西起沖去。
可他們那是對手。
正當尚西起把漳沅摁到地上掄拳要揍時一個皮球樣的胖飛滾似的奔了過來一腳就把他跺到了一邊。
原來是大胖子霍同順。而霍同革揮動著明晃晃的鐮刀向那幾個小子撲去。他們一看霍同革這不要命的狠樣就怯了。來了救兵一會就扭轉了戰局。最後只剩下尚西起一個人苦苦地跟霍同順支招。突然霍同順雙拳同時擊在他的肚子上他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了幾步可沒等他站穩霍同順用鐵頭又用盡全身力氣頂了他的胸口一下這小子一下子就摔倒了。「弟兄們」他一看自己成了光桿司令了他也爬起來逃跑了。
「霍同順真有你的！」漳沅不好意思地說。「你真厲害！謝你們兩個幫忙！」
「誰讓我們都是一個村的只能窩里斗大面上不能拆台！我們來割他們麥苗子喂兔子你們就來挖他們的鬼子姜！」霍同順笑著說。「白忙活這一陣子給點鬼子姜吃！」
而這時霍同革對漳生說。「該打的我們都打過了該鬧的也鬧了我們雙方互有勝負。都過去了不如我們從今和好吧！」
漳生被他這突來的一番話語一驚他沒有說話而是看了一眼漳沅。
「***王自成都成自家人了何況他們！」漳沅一笑。「而且人家還剛救了我們！弟兄們把鬼子姜分給他們一半算是謝禮！」
「我們可沒東西分你頂多是半袋子三里尚的麥苗子！」霍同順爽然一笑。
他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