蟄伏著的東西,黑暗而巨大,一雙眼楮似乎可以在黑夜中透視。
曉霜的手被汗水濕濡,這麼冷的天她也不覺得冷了,此時唯有的念頭只是,快點逃離這里而已。直覺讓她感覺到前面的危險,而且,她不能跑!只要一跑,那個東西肯定會撲過來的!
她慢慢地往後退。一步,兩步,每一步都這麼漫長,在煎熬和磨礪她的心。
她在後退,那個東西也在靠近。
怎麼辦……她緊張地咬著嘴唇。那是什麼?是狗嗎,獅子,老虎?!
她跑不過那個東西的,難道要被咬死掉了嗎。她的拳頭握得緊緊的,雖然知道關鍵時刻她的拳頭不會比繡花枕頭更有用,但是她現在需要這樣來激厲自己,告訴自己不要怕。再怎麼樣都只是只畜牲而已。
忽然之間,蟄伏的怪物躍了起來,「嗷」得一聲叫,朝曉霜撲來!她此時已經顧不得許多,拔腿便跑,人在危險之中的跑動度總是奇異和驚人的,明明已經能感覺到那只怪物溫熱的氣息,她還是從它的嘴邊逃跑了,可是它近在咫尺,曉霜一邊尖叫一邊逃跑,「救命,救命啊!」
她肯定會變在那個怪物嘴里的晚餐,她悲哀地想,一想到要被撕裂成幾塊,她更加不甘心,不管不顧地賣力往前跑。可是跑得再快,哪里是怪獸的對手,她感覺有重量壓上了她的背,在這個力量的飛撲下,她摔到了地上。
我要死了!她手腳冰涼地摔在地上,那個東西順勢壓上了她的背,有濕濡的氣息噴在她的耳朵,她只想一想到那尖尖的獠牙要咬穿她的頸脈,她就嚇得渾身直哆嗦。
「暗夜,退下!」
驀然有聲音在她耳畔響了起來。那是……那是耶律赦的聲音!
染曉霜已經顧不得其他,帶著哭意叫道︰「耶律赦,救我,救我……」
耶律赦又喚了一遍,「暗夜,退下!」
趴在她身上的那個怪獸,渾然不動,喘著粗氣。染曉霜額上的汗像下雨似的密集起來一滴滴往下流,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身上的東西終于移開了,輕盈地竄到耶律赦身邊。
染曉霜趴在地上,劫後余生的癱軟。耶律赦走上前,一把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感覺到真實的溫度,染曉霜突然緊緊地拽住了他的衣襟,嚶嚶哭了起來。「那是什麼東西……它要吃了我……嗚……」
耶律赦奇異地看了一眼懷里的人,心底滑過一絲怪異感受。「藏獒。」
曉霜並沒有見過那個東西長什麼樣,黑暗之中她看不清楚。只覺得它非常龐大。耶律赦抱著她大步往景頤軒去,一直到心情平復下來,她才驀然覺她在耶律赦懷里,忙掙扎著要下來。
「怎麼,剛剛急著投懷送抱,眼下危險沒了,就要踢開我了?」耶律赦冷笑一聲,「暗夜還在身邊,你下去不怕被它咬嗎?」
曉霜瑟縮了一下。
往前一段,便有僕人上來舉著燈籠引路。曉霜終于在燈光下看到了剛剛把她嚇得半死的罪魁禍,看之下更加覺得恐怖,那是一只有半人高的東西,渾身黝黑長著長毛,脖子上面一圈長長的鬢毛,和獅子一般。它身形巨大,行步卻極為輕盈,曉霜不自覺地往耶律赦那里靠了靠。
耶律赦的心掠過一絲異樣。在她的身子靠近他的時候。大踏步走進景頤軒,幾個丫鬟迎上來,見到耶律赦抱著染曉霜,臉上都有訝異。曉霜也不大自在,見此刻他身邊藏獒沒有跟著了,便道︰「請你放我下來。」
耶律赦恍如未聞般,直接將她抱進了他的臥房。白天他與嚴沁珠在床上赤條條一絲不掛的樣子竄入腦海,血氣上涌,臉立刻漲紅,也越掙扎著要下來。耶律赦把她往床上一拋,從高處落向地面的感覺最近曉霜一直在體會,再者和鞭傷和被馬拖著在地上行走的痛比起來,這點鈍痛一點兒都不算什麼。
她一落到床上便爬起來,這個地方太敏感,何況耶律赦未必有那樣的好心救她。他的好心不會是無私和不要回報的。
耶律赦忽然捏住了她的腳腕,輕輕一推,她整個人便懸空,再一次摔到床上。**仿佛被摔成四瓣,她有點惱怒,「雖然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你非要這樣捉弄我嗎?」
「我不需要捉弄,我只需要回報。」
看看,她猜的沒錯吧!染曉霜搖著頭,「我可以回報你,但為何非要這種方式。耶律將軍,你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何必非我不可。」
耶律赦冷冷一笑,「你以為本將軍想要你?」
染曉霜的臉驀然紅了起來,一種心虛和尷尬油然而升。難道……他不是嗎?耶律赦輕蔑地笑了笑,「可見你骨子里不見得有多貞潔。」
染曉霜因他的嘲諷和侮辱把嘴抿得緊緊的。沒關系,他怎麼說都沒關系,只要他對她果然不會有不軌企圖。
可是他不是想佔有她,又留她在這里做什麼?她爬起來,「那麼,曉霜可以回去了嗎?」
「不能。」耶律赦上了床,「睡覺。」
染曉霜惶恐地看著他,「可是你分明說過……」
「我說過不要你,但沒說過不能摟著你睡覺!」
這,這有什麼分別……至少在曉霜來看一點分別都沒有。耶律赦道,「天涼了,你替本將軍暖床吧!」
染曉霜咬著嘴唇,看向耶律赦幽深的眼楮,「耶律將軍,我不知道我爹究竟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如果真的那麼不可饒恕,那麼我願意償還。可是你總得讓我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麼,我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
「想知道?」他的嘴角有一絲殘酷的笑,「好,那我就告訴你!」
染曉霜期待地看著他。耶律赦朝屋外叫人了一聲,「來人!」把曉霜嚇了一跳,他……他又想做什麼?不是為要她答疑解惑嗎,叫人來做什麼?
藍織田很快便進來,彎著腰問耶律赦有什麼吩咐。「準備酒和小菜。」
曉霜更加不解了。耶律赦眉一揚,「不知道回憶往事,需要烈酒助興麼?」
不知道。
她有些隱約的害怕,爹爹在她心里的形象一向正義和高大,他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讓耶律赦這麼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