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搬到芙柳院,曉霜的心一天比一天著急。算算日子,進宮已經快一個月,最近皇帝也不來找她,她去找大王,總避而不見,再這樣下去怎麼辦?她不敢想象月復部隆起被人現,會怎樣!孩子必是保不住的……倘若這次連孩子也保不住,她還有顏面見耶律赦嗎?
想到他,星子般的眸便黯淡下來。他好嗎?他會想起她嗎……他對她有愛,她知道的,可是那愛不足以讓他為自己什麼都不要。再次求見耶律沅被擋回來,曉霜沮喪地快要哭泣。流香扶著她的肩︰「郡主別這樣。早知道如此,那幾次就該楊著法子將大王留在身邊呀。」
流香以為她是因為‘失寵’所以難受?染曉霜苦笑一聲,誰也不能明白她的處境吧。除了景媛……可是景媛去了哪里了?曇花一現似的出現在她身邊,即而又消失了。她甚至不敢確定,是不是真的曾經見過這個人。
流香道,「這事兒急也急不來,再過一陣子說不定大王就記起您來了。」
曉霜苦笑搖頭,再過一陣子,她的肚子也該大起來了,到時要怎麼辦?她不敢想象。回到芙柳院,**還沒坐燙,太監太報︰「皇後娘娘駕到——」
曉霜嚇一跳。皇後來找她做什麼?心里雖然疑惑,仍然硬著頭皮出來迎接,彎身行禮,一股濃郁香氣飄進鼻端,她的身子已叫人扶住,皇後微笑︰「妹妹無需多禮。」
曉霜忙皇後坐上座。她坐了,讓曉霜也坐到一旁,「妹妹進宮也一個月了,今日忽然想起,特意過來瞧瞧。听說江南的女子來這兒身體不大吃得消,妹妹可還好?」
曉霜點著頭,「謝皇後娘娘關心。曉霜很好。倒是曉霜不曾去探望娘娘,反讓您來瞧我,實在失禮。」
「我們一家人,說什麼兩門子話?」皇後笑容可掬,「前幾日外國史節送來許多新鮮果蔬和零嘴兒,本宮命人送了些過來給妹妹。」
「謝皇後。」曉霜起來行了禮,心里想,皇後特意過來只是為了看她和送這些東西?哪怕為盡‘地主之誼’也說不過去。可是能有什麼目的呢?她不是寵妃,對皇後沒有威脅。
她淡淡地回答著皇後問的問題,問關于江南,問她女紅做得如何,鎖碎的拉拉家常,漫無邊際,似乎正如她所說,只是過來看看曉霜。末了終于說,「先前你住的那個地方呀,是下面掌管住所的長宮女安排不當,怎麼能讓你住那樣小的地方,真是委屈妹妹了。」
「那兒挺好的啊。地方雖不大,但一應俱全,環境也清幽。」曉霜認真地回答,突的心里有些明白,皇後為什麼來了。她的目光輕輕掃一眼皇後,庸容華貴的面容,沒有一絲慌張,坦蕩至極。
將景媛妃困在床底密室的人,會是皇後嗎?在皇宮之中,除了六宮之主,還有誰有這樣大的膽子呢?那麼皇後,此來是試探她嗎?
倘若景媛這次的消失和皇後有關,景媛是否有和皇後說起過,她知道景媛的存在?
「別的沒什麼,只听說那兒有些不干淨。那陣子本宮身子不大好,否則定不叫人讓你住那樣的屋子。」
「啊?」曉霜驚呼,「不干淨?」
「是呀,妹妹沒有听說過嗎?」
曉霜忙搖了搖頭,裝作無辜,「真的不曾听說。倒是娘娘這麼一說,有些後怕。」
「不怕了,芙柳院沒有那些傳聞。」皇後笑道,「坐了這麼會子,本宮也有些乏了,你若平日沒事,可到本宮宮里坐坐,咱們聊聊天,也好打日子。」
曉霜點了點頭,送皇後出來。待她走了,才擔憂地想,會不會皇後已經從景媛那里知道自己曾經見過景媛,所以前來試探……
想到這里不禁心驚肉跳!假如景媛不曾逃出宮,而是落到皇後手里,她必然已經是凶多吉少了!景媛,真是個可憐命苦的人。
輕輕地嘆了口氣,她開始擔心自己的命運。說到命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次日傍晚,流香從外頭回來,和曉霜說︰「郡主,耶律將軍求見。」
曉霜一時還未反應過來。耶律將軍?「哪位耶律將軍?」
「耶律赦將軍啊。」
曉霜的血液好似剎時沸騰。耶律赦?是耶律赦?她的眉眼難掩欣喜,一顆心怦怦跳動,腦子里只有他來了這個消息。「他在哪兒?」
「在落月齋。」
那是專門給宮妃接見親人的地方。曉霜迫不及待地道,「帶我去。」想了想覺得不妥,又回屋照了照鏡子,確認自己沒有形容枯蒿,才出門。流香暗暗訝異,郡主去見大王時,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慌亂。都說女為悅己者容,難道郡主她……
這些心思,他們做下人的自然藏在心里就好。她听到曉霜問她,「流香,我這樣子能見人嗎?」
流香微笑,「郡主就是不打扮也是天香國色。」
曉霜微露笑意,連忙拉著她,「帶我去見他。快。」
耶律赦進京,以染曉霜曾經家主的身份想要見她一面,這並不難。落月齋里靜悄悄,所以遠遠的腳步聲響起時,他就已經猜到是曉霜在向他走來。他激動地看著她翩翩來到面前,瘦了,整個人只瘦一把骨頭般的嬌弱,讓他不忍和心疼。
流香行了禮便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他們倆。曉霜一見他,酸意就止不住直沖鼻梁。「耶律赦……」
他望情地摟住她,緊緊擁在懷中。低低呢喃著︰「對不起,我不該將你一人獨自留在那兒……還好你沒做傻事,謝天謝地。」
「我不可能再做傻事了啊,」曉霜拉開距離,捉住他的大掌放在她的月復部。
耶律赦吃驚地看著她的舉動。可是她的月復部還很平坦,並不能感覺到什麼。他輕輕撫著她的嬌顏,「你受苦了。」
曉霜搖搖頭,「大王將弄來這兒,倒還算以禮相待。要不是為了他,我想我肯定不能來這兒。」她輕輕撫著肚子。
剛剛不明白她為什麼捉著他的手去撫她肚子,但看她此時的神態舉止,再不明白他就是個傻冒!驚喜夾雜著苦楚竄過他的心頭,「你有了?」
曉霜羞澀卻堅定地點了點頭。「你離開小屋後幾天我就現了。這次無論如何,我也要把他生下來。」
「曉霜……」他低低呢喃,「正好。我決定以後不管去哪里都帶著你,哪怕不再當將軍,也無所謂。」
曉霜怔怔地看著他。為她放棄了他多麼辛苦拼搏才得到的東西嗎?她咬了咬唇,搖頭︰「阿赦,你還記得初次相遇時,你從我脖子上扯走的碧綠色玉水滴嗎?」
耶律赦仔細想了想,「記得。怎麼?」
「大王說,只要我將那個玉水滴交給他,他就會放我出宮。」曉霜說,「你有沒有帶在身上?」
耶律赦搖了搖頭,仔細思索︰「它應該放在將軍府里。」
「你快去拿來呀,只要有了那個大王會讓我出宮的,他親口答應過。」
耶律赦濃眉緊皺,「他怎麼知道你有那個玉水滴?他拿這個又做什麼?」
「做什麼不知道,只是他知道我是染家的人,說听說染家有這麼一個東西。但事實上從前爹爹並沒有告訴我那玉水滴那樣貴重。」
耶律赦覺得有古怪,但既然大王答應曉霜給出玉水滴就將她送出宮,那他讓將軍府的人送來就是。一來一回要花的時間太長了。
耶律赦擁著她嬌小的身軀,「對不起。」
曉霜全身都覺得暖暖的,把頭埋在他寬闊的胸膛,就覺得全世界再沒有比這個更溫暖更安全的地方。「別說對不起,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個。」
他的手輕輕在她的月復部撫模,「Ta好嗎?」
「嗯,只之前讓我吐了幾回,吃東西沒味道。」她甜甜笑,「我生下來,你會不會要Ta?」
「傻瓜,當然會!」他緊緊將她圈入懷中,「你在宮里,可有人欺負你?」
曉霜搖了搖頭。「我又不是大王的妃嬪,他們來算計欺負我做什麼呢?」
听她這樣說,一顆心才安穩下來。「在後宮這樣的地方,防人之心絕不可無。」
「我明曉。」曉霜摟著他的手臂,害怕他很快就要離去,「你哪時要走?」
「這兒不能久呆。」
話音才落,外面傳來一聲喧鬧,接著太監高︰「大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