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許靖青的府邸,曉霜方又覺得這兒有些眼熟。許靖青的女兒比耶律駿大兩歲,兩個孩兒一見面好似故人相逢,拉著耶律駿就往旁邊玩兒去了。
大人坐在一旁喝茶。許靖青的夫人笑眯眯地在一旁看孩子。
許靖青看曉霜道,「你們現在在哪里住?」
曉霜沒有回答,只看著他道,「你真是我表兄?我記不得了。」
許靖青失笑,「咳,從小玩到大的情份,全都忘光了。」
曉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又說︰「不過這也不能怪你,都怪那個可惡的女人!若她當時不那麼使壞,你又何必受這麼大的苦。話說回來,听說你被送到遼國皇宮的,後來怎麼回來了?」
「大王知道我一向中意曉霜,所以下旨賜婚了。」耶律赦在一旁出聲。
「哦。」許靖青若有所思,「也該是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他看著曉霜道,「舅舅還沒有消息麼?」
「有消息了。」曉霜說。「現在他與我們住在一起。」
「真的,在哪兒?改天我一起去看看他……」
曉霜搖頭道︰「不用了。听說我們的身份不是很方便,還是哪兒不起眼哪兒住著吧,怕聯系多了,會連累到你們。」
「這說的是什麼話,」許靖青沉了臉,「我們可是至親的親人。如今好容易終于找著了,豈有不聯系的道理。連累不連累的倒不用太擔心,都過去這些年了,事情早已松泄下來了。」
耶律赦問道,「沒有再查這事兒的人了?」
「沒有。也不是什麼大事,哪就要查這麼久?」許靖青嘆了口氣,「也該讓你們過一過平靜的日子了。你們如今不在蘇州本地吧?」
「嗯,在鎮江。」曉霜說道,「不過可別和別人說。」
許靖青笑了,「不需你說我也知道。」他的目光轉向耶律駿,「這娃兒跟他爹長得真像,高高壯壯的,將來肯定比他爹還高。」
耶律赦的目光追隨著耶律駿,泛起一片柔光。許靖青看著他們,「你們現在做什麼過活?我這兒還缺很多人手,妹夫可有興趣來替我管一管?」
染曉霜笑道,「我們在鎮江有個小鋪面,簡單一點過活就好,太招搖了怕引人注目。」
「也有道理。」許靖青嘆了口氣,「哎,時運不濟,連回到自己故鄉,都要這麼躲躲掩掩的。」
染曉霜也有一絲黯然。偏這個故鄉,她連記都不記得。許靖青又道,「舅父身體可還好?」
「還算硬朗。」
「以後有什麼需要,只管來找我。你們不好出面的,由我去做就好。」許靖青道,「初到鎮江,是否需要物質幫忙?」
耶律赦道,「不用了,多謝好意。我往年還有些積蓄。現在的鋪面也能賺幾個錢,日子只要過得安定就好,不必太過富貴。」
許靖青笑道,「終究你們比我月兌。我還是一頭扎在錢眼里的粗人一個!」
一個丫鬟進來回︰「老爺夫人,飯菜都已經備好了。」
許靖青忙招呼他們去吃飯。飯過半旬,一個小廝奔了進來︰「老爺,有人找。」
「誰啊,值得這麼驚慌。」
「是前夫人……」小廝看了看正在喂女兒吃飯的當家主母。她神色平淡地瞥了許靖青一眼。
他面色微沉,「她來做什麼?」
「不知道,還非要見老爺……」
怒氣騰騰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反了?如今我要見一見他,難道還要你們這些狗奴才決定?」
說話間,人已經到了跟前。許靖青立刻將曉霜拉到了身後,她正在吃飯,猛得被他一拉,滿臉無措。但她自動自地隱到了耶律赦和許靖青的身後。
許靖青的聲音充滿憤怒,「你來做什麼?!」
「我不能來嗎?」女人的聲音極尖銳,「別忘了那封休書根本不成立!若不讓我回到這個家,你就等著替你女兒收尸!」
啪得一聲,是一紀清脆的掌聲。
曉霜的心咚得一跳,是誰打了誰?接著是許靖青的夫人聲音︰「給我滾!這個地方容不得你撒潑。」
「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說話!」
接著乒乒乓乓聲音驟響,曉霜從耶律赦身後看出去,只見兩個女人已經扭打在一起,旁邊的女圭女圭嚇得大哭起來。連坐在竹椅里的耶律駿也大哭了起來。曉霜連忙過去將駿兒抱起來哄,許靖青已經沖過去將兩個人給撥開了,嘴里怒喝著同,「行了,成什麼體統!叫人看著笑話!」
「我如今還怕什麼笑話!蘇州城里誰不知道我被你休了,你叫我怎麼做人?如今還怕你丟了這一點臉嗎?」說著撲過來撕打許靖青。
耶律赦臉色很難看,他看了看正哄著耶律駿的曉霜,苦笑一聲。曉霜說,「我們要不避避?」
耶律赦點頭,二人正要走,突然听到一陣怒哮︰「站住!」
染曉霜要回頭,耶律赦擋住了,只回頭冷冷看向飆的佟氏,「何事?」
佟氏披頭散地盯著曉霜的背影,目光轉向許靖青,「她是誰?」
「與你何干!你給我出去!」許靖青怒指著外面的向。
佟氏卻瘋似的朝曉霜奔來,「她,她是染曉霜?她不是去遼國了嗎?」
「不是,你看錯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許靖青一面說一面將她推了出去,「我與你之間再無瓜葛,你莫再來煩我,否則,別怪我不顧當日之情。」
「你還會顧念情義嗎?」她冷笑,「若是顧念情義,又怎會休妻!」
「你若不是做了人神共憤的事,我怎會休你!」許靖青不客氣地將她轟走,命來小廝,「將她叉出去!」
被這一鬧,大伙兒也著實沒了吃飯的興致。許靖青難堪地看著耶律赦和曉霜,「真是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
曉霜的心頭掠過一絲憐憫。「不怪你。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我們還是先走好了。」
許靖青也不留︰「好,早些走。省得這個瘋女人又做出什麼事來。」
許靖青備了車馬,對耶律赦道︰「實在對不住。」
耶律赦沒有說話,曉霜再三說不要緊,才上了車子。見耶律赦臉繃得很緊,不安地看著他,「怎麼了?你不高興嗎?」
「沒。」耶律赦道,「剛才那女子,真是潑婦。」
「是啊。」曉霜咬了咬唇,「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吧,听說她曾經把我賣給那什麼高勝安的,這種人惹不得。」
「我去教訓教訓她。」
曉霜瞪大了眼,「去教訓她……你想做什麼?」
「放心,不會出人命。」耶律赦把車子停下,調轉了個方向朝許靖青的府邸疾奔而去。不久之後他停下來,轉頭對曉霜說,「別出來,只管抱著駿兒。」
曉霜點了點頭。
耶律駿縮在曉霜的懷里,剛剛那一場潑打讓小家伙有點受了驚嚇,此時又起了困意,小腦袋靠在曉霜胸口,眼見著就要合上眼楮。見耶律赦出去,忙又睜開,曉霜拍著他,「睡吧,爹爹出去看看就回來了。」
耶律赦想要做什麼?她還真猜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