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已經完全是冬季模樣，大路兩旁高大的樹上一片葉子也沒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樹干，裂著大大小小的口子，在寒風里佇立著。街上的行人已經穿上厚厚的冬衣，滿大街都是各式的夾襖、長襖，厚的褲子里面套著現褲、絨褲，腳下多是厚底的皮靴，也有一些愛美的年輕男子不怕冷，里面穿件貼身毛衣，外面只罩著一件長長的硬領的風衣，在脖子上掛一條長圍巾，風衣多是昵黑色、灰白色的和冬天的顏色搭配著，圍巾也是黑白相間的居多，整體看上去，人顯得精神，有很有風度。
女子的裝扮便多了，穿著各式各樣的新潮冬衣，顏色各異，再加上花圍巾，異彩紛呈的顯出風情萬種，讓人想起「人世間有百媚千紅」的句子，只不過，一律穿了高筒靴，黑亮的、紫紅的、暗紅的、帶各色花紋圖案的，不一而足，都顯出落落大方的氣質，倒給這暗淡的冬日添了不少亮色。
秋生早餐店照常開著，幾個盛粥的鋼鍋下面都是各小火爐。揭開蓋來，粥桶里便出熱氣騰騰的白霧，繚繞著，各色飯粥的香氣混在一起，便得里頭有種特殊的味道，讓人聞到便感到暖暖的氣味，讓人心里升起一陣溫暖。
秋生早餐店的生意隨著天氣變冷，倒越紅火了，秋如本打算讓悟空穿那件早買的白色風衣，悟空卻死活不穿，說一個小老百姓穿那作甚，還影響他干活，中看不中用，他又不想充帥，穿什麼無所謂，能保暖就行，況且他已經很英俊瀟灑了，而且清水出芙蓉，不用拿衣服來襯托，沒辦法，秋如只好把風衣放到高處，等到悟空想通時再穿。
她抽空又給悟空作了件對襟棉襖，里面全是新棉花，是特意跑到棉紡布匹城買的，用的布料是繡著底紋的淡黃色的絛綸和棉的混合布料，左右兩邊各有一條金色的龍鳳樣，悟空見了倒是十分喜歡說是古樸又舒適，第二天便穿著上班了。秋如怕悟空弄髒了或是讓油濺上去不好洗，讓悟空在外面穿了一件寬大的單衣，悟空當單衣是工作服，把襖保護的好好的，對工作服都不甚關心又是套在外向的緣故，不幾天就要洗一次。
秋如又準備了一個外套，以備他換洗之用。秋如自己穿一個厚厚的紅色長襖，下面穿條淡青色的牛仔褲，腳下卻穿一雙幾乎平底的皮靴，因為穿不慣跟太高的長筒靴子。
這一日，兩人又在忙著，只見外面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女，穿那件厚厚的棉襖，用圍巾圍了大半個臉，只露出雙眼的額頭，挽著簪。
秋如和悟空當是來吃飯的顧客，迎上去開了門，卻覺得這婦女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見過，兩人正想著，這婦女先開口說話了︰「兩位恩人吶，我是以前你們救了那個人呀，是你們把我送到醫院，又照顧我一夜的！」
秋如和悟空明白過來，原來是那個婦人。事情已經過了那麼長時間，悟空早對這事沒什麼感覺了，把婦人請進店，在一張桌子旁坐下，又讓秋如盛了粥，拿些糕點放到桌子上，這婦人不吃，只是說這次是專門來給他們道歉的，現在腿好個差不多了，心中一直愧疚當初自己和丈夫配合，昧了自己的良心，又說那五千塊錢等以後有了錢一定還給悟空和秋如。
婦人說自己打听好幾個人才知道當初救她的人在這里開著一家早餐店，于是等腿能下地了，便來了。婦人又說些替她丈夫道歉的話。
秋如和悟空早不再計較這事了，今天見她上門道歉，心早不怨她了，只嘴里大嬸大嬸的叫起來，客人少了時，秋如便問了婦人家里的一些情況，這才知道這婦人也是受的苦難頗多，
這婦人年輕時父親便死了，只母親一人支撐著家拉扯著她，後來經人說媒，便嫁給了現在的丈夫，沒想道丈夫是個好吃懶做的人，做吃山空，結婚不到兩年便把祖上的值錢東西全賣完了，只剩下幾間破房子。
後來，這婦人生了個小孩兒，本以為丈夫從此會擔起為人父的責任，不料想，他又染上賭博，一天到晚去別人家賭，有時候整晚上都不回來，又總是輸多贏少，不過多久，家里便一貧如洗了。
婦人沒有辦法，只好一邊帶孩子，一邊到附近的廠子里找了個工作以補貼家用，就這樣，日子一天天的過著，孩子漸漸長大，上了學，她的負擔重了許多，家里的事情幾乎她一人扛著，除了孩子她還要照顧丈夫和年過七旬的母親，也就是她的婆婆。
他的丈夫依舊，不僅死性不該，後來又染上喝酒的習慣，有時輸了錢回來借著酒興還要打罵她，很多次她都想一走了之，離開這個讓她心碎的家，但為了孩子她還是忍了，默默承受著一切，她為了讓孩子上學自己做了兩份工作，拼命的掙錢，每天早出晚歸，披星戴月的，辛苦異常。
無奈，所做的都是些低微的苦力活，掙不了多少錢，一年下來也就是顧著孩子上學的費用，和一家人的溫飽。讓婦人欣慰的是孩子很懂事，學習成績也很好，對她也很好，每天中午放學回來，自己做了飯給她帶到她工作的廠子里，她吃完把飯盒帶回家後，自己再吃。又是幾年，孩子漸漸長大了，她也變老了。她現在生活的希望，便是孩子。
秋如又問婦人她丈夫後來怎麼樣了，這婦人便說他丈夫仍然不思悔改，整天想著去賭博，只是後來隨著孩子長大，他不敢再打罵她了，漸漸對她母子兩個好了些。
這婦人講著許多陳年經歷，止不住一陣嘆氣，又說到自己出車禍的事。原來是她自己騎自行車去上班，沒想到被車撞了，這婦人便說等她醒來現自己在病床上時，她看到秋如和悟空便知道他倆絕對不是撞她的人，而是兩個好心人，把她送到醫院，要不然，說不定，連命都沒有了，以後也永遠都看不到孩子了。
婦人說到這里眼里流下了淚水，又對秋如和悟空說了些感激的話，秋如卻急于知道他倆離開後的事，便讓她說以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