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如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書跟現實這樣比的,點點頭,心里想不能就這麼輸了,便道︰「你說的也許對。不過我的觀點是,不管你寫悲劇還是喜劇,對人的改變,是跟個人的性格有關系。一個樂觀的人看到喜劇時,如同找到了知音,他會和這個知音相處得很好,兩者相得益彰,心情更為豁達開朗;他若是看倒悲劇,也會悲傷一下,但只不過就那麼一下,他會想這只是一種虛構出來的東西,僅此而已,這現實可沒這麼悲慘,他看了故事後只會覺得他眼前的生活是多麼重要和美好,就像你說的他會更加珍惜他眼下的生活,他會加倍的努力去好好經營;但是,與之相反的,若是一個悲觀的人看到喜劇,他會漠不關心地說,這什麼呀,這生活哪有這麼好?要是現實跟書上寫的一樣,我現在心里就沒有這樣沮喪了。看了喜劇,他反而內心覺得更失望,對現實生活更不滿,會變得更加悲觀,但當他看到一部悲劇時,他會有強烈的認同感,他會痛哭流涕地說書里都是這個樣子,現實當然更是這樣,他還是覺得現實是十分不好的,他仍然會保持他的悲觀的想法。」
悟空听秋如一番講述,點了點頭,笑道︰「照你這麼說,你把書寫成什麼樣都不打緊了?」
秋如做了肯定地點點頭,說道︰「世界太大,人太多,你沒必要去討好所有人,因為你不可能把所有都給討好了,也不可能讓所有的人都滿意,所以只要有一部分人欣賞也就夠了,這就是你價值的體現,既然只能讓一部分人高興,那你說是寫喜劇好還是寫悲劇好呢?寫書本身,是你自己的事,寫喜劇時你深處書內,還能讓自己也高興一些,你的心會隨著那些有趣的事反反復復的,低吟淺唱,既興奮又愉快;而你去寫一部悲劇的時候,你人陷進去,不由自主地也隨著小說的主人公的悲慘命運而痛苦不堪,百轉千回,還是淒淒切切,讓人心里不高興,既然寫喜劇和悲劇對自己有這麼大影響,那麼為何不寫喜劇呢?最起碼我自己先是高興的,然後也可以讓讀到它的觀眾也是高興的!」
悟空暗想寫書的跟別人確實不一樣,有理沒理都能說上三分理,當下打定不和秋如爭論下去,爭下去也是自己輸,不如現在就停下,來個和棋算是打個平手,自己也不怎麼吃虧。
于是俏皮道︰「姑娘真是真知灼見,句句在理,小生實在佩服,那以後,你想寫什麼就寫什麼吧,《四僧傳》你寫成悲劇也成,寫成喜劇也罷,只要能寫出韻味來就行了。」
秋如打了勝仗,心里高興,早和悟空有了默契,也學那小生還禮,道︰「小女子也實在佩服您的高論,以後還請多多指教,指點一二,小女子當感激不盡!」
兩人說完,都哈哈笑了。又過一會兒,悟空想到了來秋如房里的事情,問秋如道︰「前些日子,我們不是說有時間的話去那個劉嬸家的嗎?這都這麼長時間了,咱還沒履行諾言呢,而且劉嬸的腿上現在全好了沒有,咱們也不知道,不如明天下午去她家看望一下,你看怎樣?」
秋如听了這番話,驚奇道︰「咦,怎麼咱倆個想一塊去了!我今天晚上正準備給你說這事,我還想著把《四僧傳》今天這部分寫好後就去你屋里找你,沒想到你先來我房里了,我剛要給你說,你倒先說了,你這人!」
悟空臉上堆笑,大聲道︰「哎呦,姑娘,咱這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只不過該你先說去劉嬸家,然後我附和說‘好呀’,這樣你才有面子了,是不是?」
秋如見悟空把她的心思準確表達出來了,臉不由紅了,嘴上不肯承認︰「胡說!誰先說不一樣啊,我干嗎會沒面子?你誣陷人!」
秋如說完,心又多一計,笑道︰「是你這樣想吧,你怕我先說出來,你沒面子,所以今晚你搶話頭也要先說出來是吧,還說別人!你這是賊喊捉賊!以後啊,不會有好報的!」
悟空沒想到秋如會倒打一耙,忙分辯說︰「哎,姑娘,你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我可不像你,在乎什麼面子,你還說我賊喊捉賊,我吃飽撐的呀我,沒事偷了東西去街上喊捉賊,讓人家逮我啊!」
秋如見他辯,她也來了勁,回應道︰「誰是小人了?你可要說清楚了!本姑娘光明磊落,決不屈枉好人,你心里是不是那樣想的,你心里清楚!還當自己是個君子,以為自己真是個君子啊!」
悟空听這話急了,才一會工夫,連君子都不是了,心里覺得十分委屈,道︰「我哪里不是君子了,你這不是冤枉好人是什麼?」
秋如在屋里扭個圈,眼楮使勁兒瞪悟空道︰「君子會做許多事,你會做什麼?」
悟空不知道秋如說這話的深意,一時間也沒想起什麼事情應是君子做的。悟空眼楮看著秋如道︰「你別說,還真不知道!」
秋如滿是怨恨,又使勁瞪一眼悟空道︰「你真不知道?」悟空都快嚇出汗了,不過還是堅定了立場道︰「真不知道!」
秋如生氣道︰「您就是個笨蛋!你,哼」
悟空做了笨蛋也沒參透這君子里的玄機,關鍵秋如說得太隱諱,他石生根本沒有朝她的思路走。無奈,秋如一生氣,便把她的石生哥推出了房門,又關上了門,又不住的罵「笨蛋」,罵個不停。
悟空在門外拍著門問︰「那明天去不去劉嬸家?」
秋如咬牙切齒大聲道︰「當然去了!」
悟空得了命令,領了指示,心里還是疑惑,秋如怎麼突然就生氣了,越覺得這女人真是個奇怪的事物,說脾氣就脾氣了,也不跟別人商量一下,遂心里嚷了幾句,回了自己房間,不一會兒,倒頭睡了。直睡到五六點鐘,天還沒亮,秋如又來拍他門讓他起床。
悟空只能起床,穿好衣服,又收拾一番,去了秋如早餐店。一路上,看秋如臉色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心里納悶,她怎麼又說好就好了?心底暗想,這樣也好,兩人吵了架也不耽擱做生意,當下心里也釋懷了。
兩人忙了一個上午。吃過午飯,兩人又跑到附近水果店買了一些香蕉、隻果、桔子什麼的,又把店里的糕點拿了三五種,裝進兩個大紙袋子,這大紙袋子原是裝「條漢」用的,現在用來裝了糕點,只鼓囊囊的裝了個老滿。
悟空拿著水果,秋如捧著紙袋糕點,倆人去了劉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