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煙知道父親傷心到了極處,悲憤到了極處,自感羞辱到了極處,他不做任何爭辯,絲毫沒有猶豫,啪地直挺挺跪在父親面前,低下頭,顫聲喊一句「老爸,對不起!」
洪大炮真的是五髒六腑都被撕痛了,心都裂了,他咆哮著,爆然飛起一腳,正中洪煙胸口,竟將洪煙凌空踢起一米高,又噗通結結實實砸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洪大炮沖過去又是一腳,再次將他踢到空中,沒等他從空中落下,砰地一拳打中他肋骨,只听得 嚓兩聲,肋骨斷裂開來,倒在地上,一股股鮮血從口里鼻子里噴射出來!
洪煙知道自己肋骨起碼斷了兩根,內傷很重,他本可以抵擋住,可他不能,他掙扎著再次跪著,嘶聲再喊一句「老爸,對不起!」
洪大炮根本不會就此罷手,暴跳如雷,揮起簸箕大的巴掌,猛力扇打過去,狂吼道︰「老子要你對不起個屁,你***你對不起你媽!你對不起你媽!你對不起你媽!老子沒你這個兒子!」
他一邊吼著,一邊狂扇耳光,打得洪煙七竅流血,連扇五六下耳光,最後暴起一個鞭腿,啪地對準洪煙頭上踢過去,洪煙已經被扇得神智不清,卻隱約看到這一腿踢來,隱約地知道如果這一腿踢中腦袋的話,八成會被踢成白痴,他本能地抬手格擋,這一腳正踢中手臂上,手臂隨即重重地撞在自己腦袋上,整個人都飛到牆腳根去了!
洪大炮傷心到了極處,蠻勁凶殘沖昏頭,竟然掏出了手槍,嚓地上膛,對著已經昏死過去的兒子,他真要崩了這小子!
元伯情知不妙,飛身過去。試圖抓住洪大炮手腕!
黃局長也大恐,高聲喊句「大炮,放下槍!那是你兒子!」
洪大炮頓時一震,身子僵硬了,是啊,這是自己兒子,唯一的兒子。自己在干什麼,要殺了他嗎?他犯了什麼大罪要被自己殺死?自己又有什麼權力來殺死他?
槍被元伯奪去,唰唰兩下,子彈,彈夾。槍筒,彈簧,扳機,成了一堆零件。元伯俯身把脈,翻眼皮看瞳孔,再伸手模骨,臉色很難看。對孫妙道︰「不行,趕快送醫院,呼吸很弱,肋骨斷兩根,七孔流血,內傷很重,心跳不規律。」
孫妙莫名其妙地非常心疼了,急聲大叫︰「還不快去!」
元伯一把抱起洪煙,卻見他一陣劇烈咳嗽,嘴角又涌出一股股鮮血!
元伯飛步下樓。沖進車里,將他放在後排座,也不等孫妙了,開車向醫院狂奔而去。
洪大炮看著這一切,整個人腦子里一片嗡嗡聲,似乎與他無關似的,孫妙氣沖沖地走過去,啪地一耳光打在他臉上,大聲罵道︰「你個老王八蛋有你這樣打兒子嗎?把你兒子打死了你就高興了?就能討你領導同事歡心了?王八蛋!我呸!」
一口唾沫吐在洪大炮臉上!
小四也跑過來想學著她老大的樣子打上一耳光呸上一口唾沫,卻被孫妙喝住︰「小四。走,去醫院!」
她們兩個下樓,元伯已經開車走了,小四請示道︰「老大,沒車。」
孫妙指著一部警車。小四毫不客氣。一拳打碎玻璃,把車門打開。掃掉座位上的碎玻璃,從衣兜里模出鋼片,三兩下打開點著火,呼地沖向醫院。
黃局長看著傻子一樣的洪大炮,嘆口氣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啊,唉,唉,大炮啊,那是你親生兒子啊,親生兒子啊,就算他再有不對,你也不能下手這麼狠啊!」
看到洪大炮臉上的唾沫,想著那是孫妙留下來的,眼神變得非常復雜,再次嘆口氣,拍拍他地肩膀,說,「收拾收拾,我們去醫院看看你兒子。」
走出門,看到在走廊上有些傻的莫文謂副大隊長和他的隨身秘書,語氣非常嚴厲了︰「莫文謂,今天的事你寫個詳細的報告!所有在場的人都要如實向陳秘書登記,尤其是當時扣車的那幾個人,我要搞清楚這事到底是怎麼生地!還有,交代下去,有誰敢多嘴多舌到外頭亂說,當他的警服!陳秘書,你督促一下!」
走廊上灑著洪煙口中噴出的鮮血,三中隊辦公室里更是鮮血滿地,大家很快知道了洪大炮怒打搗蛋兒子甚至要開槍崩掉的殘忍經過,孫妙小四的狂言囂張,局長大人地重視,這一切引起巨大的恐慌,飛地在交警大隊中蔓延開來。
所有的人都在猜測孫妙和小四的身份,拿著沖鋒槍沙漠之鷹大鬧交警隊,開著警車離去,局長大人屁都不敢放一個,降尊紆貴還語氣卑微,該是什麼樣的人才敢做的事情?
听說洪大炮暴揍兒子洪煙一頓,也讓他們心里解氣,畢竟那小子是很狂妄,偷警車撞了市局大門的事情還沒了,又如此評價交警,敗壞交警聲譽,這簡直不能容忍,你說過生活容易嗎?就靠那幾個死工資,怎麼活啊,誰不撈兩個外快啊!居然他敢拿出來說事!該打!洪大炮是個好警察,人品好,能教訓兒子幫大家出氣,——
不過也太毒了,乖乖隆地咚,虎毒尚且不食子,這輩子沒見過有人這樣打兒子地!
卻說洪大炮終于回過神來了,看著地板上一灘灘鮮血,看著走廊上一路灑下的血滴,跟著黃局長走到樓下,還能看到一滴滴鮮血。
天啊,那是自己親生兒子的啊!
他形如木偶,跟著黃局長上了車,司機問黃局長去哪。黃局長愣了,誰知道洪煙被帶到哪里去了啊?模模手機,卻又不敢打電話給孫妙,心想先去第一人民醫院找找吧!
洪煙此刻卻躺在第二人民醫院急救室里,孫妙元伯小四在他身邊。
照完x光,心電圖,醫生做了些基本檢查,很嚴肅地說︰「心率紊亂。可能有腦震蕩,兩根肋骨斷裂,必須再照全身cT,尤其是頭部和內髒需要確診,現在馬上去辦理住院手續,送重癥特護病房,等生命體征穩定下來後再做接骨手術。這傷很嚴重啊。幸虧病人體質好,否則很可能被打死了。你們是病人的親友吧,建議你們報案吧,這個算得上重傷,行凶應該抓起來坐牢!」
元伯搖搖頭。看著被插了氧氣管的洪煙一眼,苦笑著道︰「報什麼案?!」
洪煙的神智已經清醒了,他的臉腫成豬頭,十分艱難地看著孫妙,微弱的聲音說︰「喵喵,沒辦法跟你再解釋了,把那個刑警放出來。好不好?」
孫妙點點頭。
「還有,別去找那些交警的麻煩,我知道你的性格,更不要找我爸地麻煩,他是我老爸,生我,養我,是我地天。還有,唉。算了,元伯。謝你了,你們走吧。我不想老爸和那些警察難做人。喵喵,你們走吧。」
小四大聲說︰「干什麼要走,你是我男人,我要陪著你。」
洪煙艱難地道︰「小四姐姐,你饒了我吧,我不是你男人,你那麼重,上床會壓死我的。」
元伯咧嘴笑了,孫妙也噗嗤笑出來。小四卻鼓著腮幫子道︰「怎麼會呢,你到我上面來,我就不會壓著你了。」
洪煙劇烈地咳嗽起來,艱難地吐出一口血,孫妙責備地瞪一眼小四。親自過去用紙巾給他擦掉血。自己卻又咯咯咯笑起來︰「死小子,都半死不活了。還要開玩笑。」
「喵喵,帶著小四姐姐走吧,她再多呆會,我會貧血的-
孫妙好像已經認可了洪煙稱呼她做喵喵,很自然地道︰「好了,好了,我們等你家人來了就走。」
說話間黃局長和洪大炮已經找到了他們。孫妙便向洪煙點點頭,對黃局長道︰「黃局長,大事沒有,半死不活而已,這事就到這里,誰也不要追究,走了。」
元伯也向洪煙點點頭,倒是小四非常不舍,柔情萬分地看看洪煙,又惡狠狠地瞪兩眼洪大炮,恨恨地向地上呸了一口,手持沖鋒槍,昂挺胸追上孫妙,上了他們的車。小四自然充當司機,元伯和孫妙坐在後排。
孫妙陰沉著臉。
元伯忽然道︰「小姐,他練過內功,沒有這點氣護住,只怕當場死了,現在他內傷真的很重,氣息散亂,西醫方法只能治標不治本,治得了外傷骨頭,治不了受傷經絡,只怕今後只能變成普通人,一身好武功就要廢了。」
孫妙冷漠地問︰「你什麼意思?想說什麼?」
元伯聲音非常輕柔︰「除非七寶麒麟丹。」
「你放屁!師父留給我最珍貴的救命至寶,你想要我給他?他什麼東西,一個狗屁不是的外人!」
孫妙地樣子非常憤怒,手指幾乎要戳到元伯臉上去。
元伯卻不以為意,而是道︰「如果他真是一個外人,體內又怎麼會有你師門的氣機,一口精純氣,不藏丹田氣海,卻藏在五髒六腑間,這是你師門地獨家法子。還有,那麼多的隱秘,是一個外人知道的嗎?」
孫妙猶豫了一下,依舊斷然道︰「不行,普天下就剩下最後一顆麒麟丹了,師父想了這麼多法子都沒法再做出來。我不能給他一個不相干地外人!」
「七天之內不服七寶麒麟丹,他的經絡就萎縮再也無法復原,今後就算有再多天材地寶也沒有了用場。唉,小姐自己考慮吧。」
「你不要說了,我不會給地。」
車到靈珠山度假村狩獵場,孫妙氣沖沖地走進自己那間軍事陳列大廳,一雙杏眼瞪著那方巨大地沙盤。雙胞胎妞兒過來討好,卻被她一掌推開,只見她抓起一把ak,抓起幾個彈夾,沖下樓,沖到靶場,瘋狂地射擊著——
噠噠噠噠……
彈殼下雨般地落滿一地。
再說黃局長和洪大炮走進病房,洪大炮看到自己兒子這副慘狀,頓時眼楮噴出兩股眼淚,唰地流下來。走過去,握住兒子的手,心里又心痛又苦澀,更後悔。
黃局長嘆口氣,走過來對洪煙說道︰「小洪啊,你也真是,無牌無照開車,你可以和交警說清楚啊,結果你地做法讓你爸下不了台,他不打你一頓,怎麼給同事們交代?你別恨你爸,唉,只是你爸爸手里沒個輕重,特種兵的手段,分分鐘鐘打死人,還好,沒出大事,否則就後悔莫及了。」
洪煙看著父親樣子,心里極度難過,說︰「黃局長,多謝您了,我有件事想問您,為什麼我老爸向局里辭職,局里卻不批準?」
「小洪,也不是不批準你爸辭職,而是因為省廳昨天下達命令,務必將古山縣隋朝古墓案破獲,有文物專家反映,從獲取地殘缺文物來看,那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古墓。偏偏古山縣局找不到線索,咱們雲台只有你爸爸有能力破出疑案,局里研究,想讓你爸爸牽頭把這件案子做完再辭職,破案獎金有二十萬。只要破了案,這筆獎金就按貢獻獎勵給辦案人員,你爸提出條件,他辭職後讓奉銓接班,我原則上同意,只等開會研究通過就定下來。」
該死!這怎麼回事?前世里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這個該死的省廳命令啊?!洪煙該揍麼?老爸揍,兒子該還手麼?換成是你,面對老爸的拳頭,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