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妙一口氣跑到摩托車旁,急聲大叫︰「租摩托!租摩托!」
小賣鋪里一群人正在打麻將,一個在看牌的青年男子聞聲走出來,上下打量孫妙,問︰「去哪里?」
「去省城!」
「省城那麼大,你得說個具體地方,不然不好說價錢,是不是啊,小姐?」
這男子還從沒見過孫妙這樣的美女,嗅著從她身上飄出的香氣,情不自想挑逗,這聲「小姐」拖著長腔,透著怪味,恨不得孫妙是個賣的野雞。
孫妙心亂如麻,只想著趕快逃離這禍害之地,哪有心思去探究他人的齷齪心理,怒聲道︰「給你一千!快走!」
一千?!這男子懷疑自己听錯了,扭頭對小賣鋪老板說︰「桂叔,這位小姐是說給我一千嗎?」又吞著口水向孫妙道,「小姐,能不能先給錢,我的規矩是先給錢再送客的!」
孫妙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家伙,可她現在只能忍著,一模肩膀,突然現自己連包都沒拿,剛才下車去找小鹿,根本就沒想著帶上那個包!手槍、銀行卡、現金、化妝品都在包里,身上除了藏在腰間和小腿上的飛刀外,身無余物了!
她以前有隨身帶槍的習慣,自打那次和洪煙吵架鬧別扭後,她不想再讓洪煙把她看成暴力女,槍也就沒放身上而是放進洪煙給她買的小包里了,甚至很少穿軍裝了,努力地打扮自己。想把自己的氣質變得嫵媚起來。
「先開車,送我到目地地再給你!」
這男子眼珠子一轉,沒有再討要車費,動摩托走了。小賣鋪老板探頭看著那遠去的摩托車影,自言自語地說︰「這個三眼狼,有**。說不定又像上次那樣,嘖嘖,老子明天也搞摩托出租去!」
孫妙坐在這摩托車司機身後。身子相距不到半尺,除了和洪煙外。她幾曾與其他男人靠得這麼近過!偏偏這人身上有股長久沒洗澡的怪臭,隨著撲面而來的風猛向孫妙口鼻中灌,孫妙惡心欲吐,可沒法子,只得忍著。
此處乃是省城郊區鄉村,鄉間小路碎石路面,寬度僅能容納一輛拖拉機,路面坑窪不平,這司機別有用心地忽快忽慢。忽而踩剎車。想著利用慣性讓身後的孫妙撞在他背上,感受一番女人胸脯的柔軟。
孫妙騰出一只手,擋在胸前,第一次還不以為意,第三次第四次後,孫妙脾氣了︰「開好點!」
轉過一個小山頭,摩托車突然熄火。這人悄悄把車鑰匙取下來。一腳支地,裝模作樣地踩幾腳油門。罵罵咧咧地︰「媽地,車子出問題了。」說著把支架放下,他從摩托車上屈腿下來,「小姐,你坐好別動。」
作出一副修理查看的架勢,那里模模,這里敲敲。
四野清寂,只有遠處星星點點的***,向東望去,省城地燈光將東方夜空染成朦朧的灰白,娥月殘星無力地懸掛在天際。左側便是一片松樹林,風聲呼呼,吹得松林出怪異地聲調,當真是殺人放火**作案的好時機好去處。
「嘿嘿,小姐,你看,你不給車費,我的摩托車脾氣了!嘿嘿,小姐,麻煩你先給一千車費吧,我們說好價錢的。嘿嘿,你一個漂亮的小姐,連包都不帶,你這件上衣是名牌吧,也沒口袋,我不知道你把錢放在哪里,莫非被你藏在女乃罩里?哈哈,沒事,如果你身上沒帶錢也沒關系,反正你們做小姐的賺錢輕松,褲子一月兌鈔票滾滾來,要麼這樣吧,一千車費,我用這一千車費和你做一次,怎麼樣?」
月光依稀照出這人臉上邪惡的笑。孫妙坐在車上不動,怒火卻洶涌而來,虎落平陽被犬欺啊,一個小小的鄉間小賊,居然敢打自己主意了!
這人笑著,湊臉過來,張嘴噴出一股令人作嘔的口臭,伸手想摟住孫妙!
孫妙突地撩起一腳,正中他下巴,將他下頜骨踢得粉碎!
他嗷地一聲慘叫,仰面倒地,捂臉翻滾,孫妙一不做二不休,對準他陰部踹過去!他全身弓起,雙手又捂住,喉嚨里格格作響,卻是呼痛不出,痛苦至極。
孫妙從他衣袋里翻找出車鑰匙,又找到兩百多塊大小不一地鈔票,隨後將他抓起,向路邊力擲去,咚地一聲悶響,他掉在丈許開外地地上一動不動了。
孫妙動摩托,順著小路開去。她還是三四年前玩過摩托,技術卻不太熟練,磕磕撞撞地駕駛著,閃避路面的坑窪。這個天殺的地方她從來沒來過,只知道在地圖上省城在東邊,現在東邊夜空便可看見省城的夜間燈光,西邊是雲台,北邊是清平縣,南邊是德城市,自己該去哪里呢?
駛過去三里路後,來到鎮上,鎮名長水。可巧了,剛好看到一部省城的出租車送客至此,孫妙立即丟掉摩托坐上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是個四十左右的男子,看上去相貌忠厚。孫妙向他詢問距離省城有多遠,距離德城又有多遠。他告訴孫妙,距離省城只有十五里,車價二十,距離德城三十八公里,車價八十。
去省城的話,必須得拐上那條雲台至省城地大道,而去德城則掉頭向南,走另一條路。
孫妙此時心完全亂了,她對警方如何辦案也不太熟悉,心里老想著別人殺人嫁禍與她,可能會派警察攔路設卡,將雲台到省城地道路封鎖追查她的下落。她只想著逃得遠點,再找機會來追查元凶,她暗里誓。一定要將這栽贓嫁禍地主謀殺他個血流滿地!
非如此不能解恨!
她是惱恨小三地背叛,可小三再怎麼說也是她曾經的心月復,交往數年的感情,名義上是上下級,可她心里實際已經把小三小四以及小丁小鹿都看做姐妹了!
四十分鐘後順利抵達德城。出租車司機把孫妙送到電影院門口後向她笑笑,說聲「多謝老板。老板慢走,好好保重!」後便走了。孫妙警惕地四下張望,沒看到異常。長出一口氣。
她想清楚了,必須趕快告訴洪煙。洪煙是她的男人。她的愛人,生這麼大事,怎麼能不告訴他?她現在無比地渴望能躺在洪煙的懷里,那將是多麼地溫暖,多麼地安全!
孫妙小跑著到電影院旁的小賣鋪,拿起公用電話準備撥打給洪煙,剛撥139,卻馬上掛了電話——那個出租車司機的笑,笑得怪。似乎是在嘲笑。在譏諷,尤其他最後說地那「好好保重」四字,別有含義。
孫妙這還是第一次坐出租車,她對出租車司機在客人下車後會說些什麼話毫無了解,她覺得出租車司機對客人說聲「好走」這個很正常,代表著司機懂禮貌,服務態度好。但是一個出租車司機怎麼會對他的乘客說「好好保重」呢?
好好保重這四個字能隨便就對人說嗎?向來都是朋友遠行才說地告別話!
孫妙忽然渾身冷。感覺這句話像是李動那個陰謀家通過出租車司機轉達給她的。是的,李動每次和遠來作客會面的朋友告別時都會很真誠地對對方說「好好保重」。沒錯啊,八月份自己去京城,臨走那天在李動家里逗他兒子玩了一下午,在他家吃了晚飯,李動送自己出門,兄長樣的目光看著自己,說「小妙,有空在來大哥家玩,大哥就不送你去機場了,好好保重啊!」
好好保重,這四個字是李動的習慣用語!
無數的毒針,梭梭梭梭,如那無邊秋雨,遮蔽天際,孫妙惶惶然四下張望,電影院前商鋪林立,人頭簇擁,熙熙攘攘,男男女女們,似乎每一個人都可能是李動他們派來跟蹤自己,監視自己的了!
孫妙放下電話,掉頭就走,前方一百米處有一個舞廳,霓虹閃爍,舞曲正響,隱約听見是邰正宵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快步進入舞廳,十塊錢門票。
孫妙不想用固定電話撥打給洪煙,找一個陌生人地手機打給洪煙,是最佳選擇。而舞廳里地陌生人足夠多,燈光黯淡,假如有人跟蹤自己的話,自己輕而易舉就能甩掉。
舞廳里一對對男友摟抱著在歡快的舞曲中翩翩起舞,孫妙萬分警惕著四周,她的絕色容貌引來男人紛紛側目。
孫妙來到舞廳側面的小走廊,看著一個男人在走廊外用德城地方方言打電話,等他打完後,擠出微笑,向他走過去︰「先生,我有急事,能借用您的電話打一下嗎?」
美女開口,豈能小氣!不能被美女看扁啊!美女向你開口,那是看得起你!
這男的慌忙把手機遞過去,討好地道︰「沒事,你打吧!呵呵!」
孫妙走到一旁,撥打洪煙地四號手機。卻是不通,她並不知道洪煙在進看守所之前已經把專門提供給特別衛隊和女友們地三號四號秘密手機卡給銷毀了,好在她平日閑著沒事,而洪煙也把一號二號手機號碼告訴過她。萬幸,洪煙還保留著這兩個號碼,這是公用號碼。
總算撥打通了,她壓低聲音,飛快地把這一路上的遭遇告訴洪煙……
洪煙調動全部腦力,飛快地思索推理著!
「寶貝兒,別擔心,一切有我,等下掛了電話後你把手機上地這條通話記錄刪除,再還給別人。現在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你听著,進去洗手間看看,如果你從窗口離開最好,不行的話,你就另外找出路,不能從大門走。德城我去過,你離開舞廳走小巷,找人問問環保局怎麼走,問完後你別管,徑直向西穿過小巷,有條臭水河,順著河邊向西再走三百米,有間竹木板廠,你從廠區圍牆跳進去,轉向廠區北面圍牆,翻過去,便是德城第四中學,操場邊有個主席台,你就在主席台附近等著,我最多兩個小時就趕到。」
「能再快點嗎?」
孫妙的聲音柔弱無比,好似一只被狼群威脅的小羔羊。洪煙心里涌起強烈的憐惜,柔聲說︰「寶貝,不用怕,他們沒那個膽子敢把你逼到絕路,這只是他們臨時起意設的局,目的只是要多增加一些籌碼,給你安上罪名,以此作交換來清除你家的勢力,擴張他們的權勢,放心吧,他們並不能掌握這一切,我會讓他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寶貝,我的手機號碼和安山他們的都不能用了,現在我告訴你兩個新號碼,******,千萬別走開,我很快就到。」
孫妙戀戀不舍地掛斷電話,把這條通話記錄刪除,走過去遞還給那人。這人幻想著順藤而上和孫妙套近乎︰「呵呵,小姐,能請問你的芳名嗎?」
孫妙強笑一下︰「我去洗手間,你先去跳舞吧,等會我找你。」
這人大喜︰「好好,我就在吧台等你啊!請你喝酒!雞尾酒!」
孫妙走進洗手間,確認里面沒人,推開窗子,向外一看,二樓而已,距離地面不到四米,樓下的小巷看上去沒有什麼行人。她跳上窗台,一躍而下,身輕如燕。
樹欲靜而風不止,浪欲平而風不息。生活總是如此不如人意。有時候真是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