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透窗望去,雪地黑白斑駁,分外鮮明,李動母親忽然心里涌起強烈的不安,似乎要生什麼大事一般,心髒劇跳,快要跳出喉嚨一般。她渾身難受,焦躁不安地在房間里走動。
能還生什麼大事?還有比兒子自殺丈夫中風更大的事情嗎?
兒子的遺體還留在香港,媳婦醒來後哀求著要把遺體運回來,不準,現在不是料理兒子後事的時候;丈夫躺在病床上,已經不能言語,自己也不能去照顧。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須盡快做好。
五個多億的美金,兒子啊,你給爸媽惹下多大的禍事!
電話響了,是資金管理中心紀委賈書記︰「魏主任,市紀委王副書記來了,要把黃副主任和財務處馬處長帶走,接受調查,財務處的帳也被封了……」
怕什麼就來什麼!對頭揮刀子要下手了!這個市紀委王副書記是某人的嫡系親信,那個人向來與自己丈夫不對付!
李母極力保持鎮定︰「老賈,你請王副書記稍坐一會,我馬上過去。」
隨即她打給市紀委另一個副書記袁某,過了好一會才接听︰「袁書記,是我,老魏。」
袁副書記的聲音很低︰「魏主任,您好。我正在中J委開會,等會再跟您聯系好嗎?對不住啊!」
說完後居然把電話掛了!
牆倒眾人推,大廈將傾,避之不及……
李母直感到手腳冷。咬牙來到資金管理中心,那位王副書記正在接待室里喝著茶水,有一句沒一句地和賈書記聊著。見李母來了,滿臉堆笑地伸出手︰「魏主任。您好。」
李母手指與他輕輕一踫,立即松開,冷冷地道︰「得亨同志,招待不周,請多包涵。不知道市紀委什麼案件,非要把黃副主任馬處長帶去調查?」
「抱歉啊,魏主任,工作紀律,不允許透露,不過也沒什麼。就是請他們二位過去問問情況。」
「那為什麼還要封我們財務處的帳?你們這樣做會造成資金管理中心的業務陷入癱瘓!是誰眼饞資金管理中心這塊大餅,見我家老李病重落難了,一天都等不及,就把手伸過來?是不是還要調查我啊?睜開你們地眼楮看看!資金管理中心自從我當家來,每年收益率百分之二十以上!想整我李家,掂掂自己斤兩!」
李母潑婦一樣地破口大罵,絲毫不顧忌什麼工作形象,憋住的怒火不經大腦地噴射出來,讓賈書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王副書記不動不怒,淡淡一笑。笑里幾分不屑︰「魏主任言重了,市紀委接到舉報。按照正規程序對涉及舉報的同志進行調查,這是我們地工作職責,資金管理中心是市政府名下部門,並非誰家私人產業,從來就沒有誰想整您的家庭。」
李母咄咄逼人︰「什麼舉報?誰舉報的?我們資金管理中心循規蹈矩,有什麼問題值得你們調查?」
「對不起,工作紀律。請恕我不能回答。」
王副書記站起來。「您如果對我們的工作有意見,歡迎您向市委和市紀委領導反映。我先走了。」
市紀委的工作人員將黃副主任和馬處長帶上車。揚長而去。
李母坐在接待室里神色灰敗,一旁地賈書記表情也非常不自然。李母忽然沖他仇視地望去︰「老賈,你也是他們一伙嗎?」
賈書記眼皮一跳,強顏笑道︰「魏主任,我一向非常佩服您的領導能力,對您的所有決策都舉手擁護,市紀委的這次突擊調查,我真的不知道,沒听到半點風聲——」
李母極其厭惡地把手一揮,扭身走回自己辦公室去了。一**坐在軟綿綿的沙上,卻感覺**被針刺被硬物咯住一般,慌忙又站起來,如熱鍋上地螞蟻,來回踱著,憂心如焚——
怎麼辦?
慌忙又拿起電話打給衛清泉,手機卻是無法接通,索性撥打給衛清泉父親的辦公室,秘書卻告知去Z南海開緊急會議去了。
李母再蠢也想得到這意味著什麼。她喃喃自語︰「真要把我李家逼向絕路去嗎?」
打電話把貼身司機叫來。這個司機也是他們家精心培養的警衛,一身功夫不亞于黑衣衛,對李家更是忠心耿耿。
「小張,交給你一件任務,務必拼著性命也要去做好,現在就去醫院,把富菡和李媛帶走,讓她們離開京城,找個安全地方住下,我會讓小況聯系你的……」
隨後她又打電話給女兒李媛做一番交待。
最後打給黑衣衛衛隊長小況︰「小況,給你七天時間,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一定要讓那個洪煙吐出五億美金,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不用回來了,和小張會合,帶著我的媳婦女兒離開華夏,遠走高飛……」
李家,面臨生死存亡!
不甘心,我李家根基深厚,豈能被區區小事給打倒!
數十年人脈,巨大的利益團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這就是李家保命保富貴的資本!
李母瘋地聯系所有親近的戰友,一條戰壕的戰友,網絡的力量被調動,洶涌地力量開始運轉……
樓蘭和小鹿在尖沙咀一家私人醫院旁邊的星巴克咖啡館見面,小鹿地右臂打著石膏繃帶,面容憔悴不堪,她的手臂被孫妙一腳踢斷。明天才能做手術。
兩人靜靜地坐著,好一會後小鹿才道︰「蘭蘭,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一定是被孫少尉趕出來了。她趕走你,不是因為你和洪煙的關系,而是因為你地身份。」
樓蘭臉色一變,小鹿卻苦澀地笑笑︰「你不要否認了,辯解沒用的。洪煙不傻,比誰都精明,就連我這個笨蛋都早現你有不對,早知道你接近他是另有目的,更何況他呢?」
樓蘭拿著小勺慢慢攪拌著濃郁的咖啡,低聲說︰「小鹿姐。你真地是被別人派來監視他地嗎?」
小鹿嘆口氣︰「算是吧。」
「嗯,你能給我說說整件事情的經過嗎?」
「你想知道?」
「想。」
听完小鹿地故事,樓蘭黯然道︰「這麼說,你是被那個游樂德子用你家人的性命威脅你去監視洪煙地,你並不是情報部門派來的人,對嗎?」
小鹿點點頭︰「蘭蘭,我知道你是情報部門派來的,那個手鐲就是你戴在手上的竊听器,而且書房里你也安裝了竊听器。我知道,洪煙也知道。他是假裝不知。我是沒有點破你。」
樓蘭看看窗外︰「小鹿姐,其實我一直在後悔。後悔不該接受這個任務的,好多次,好多次,我都想把我的事情告訴他,可我地上級有嚴令,組織紀律也不允許我感情用事,我必須為大我而舍小我。」
「為什麼要對我講?你本來可以堅決否認的。」
樓蘭幽幽嘆息︰「我決定了。回去後就找領導辭職。作為一個肩負秘密任務的情報人員,身份暴露就意味著失敗。我真的不適合做這行,提心吊膽地活著,每天都過得很辛苦,很掙扎,好多時候只敢一個人偷偷流眼淚,如果不是還有那個信念支撐自己的話,我早就崩潰了。我還是重新去當空姐吧!」
如釋重負地向小鹿露出笑臉,「真奇怪,我對你說了心里話,我就覺得輕松了!」
小鹿伸手握住樓蘭的手︰「蘭蘭,你也說說你的經歷吧,你是怎麼當上情報特工的?」
樓蘭猶豫一下︰「小鹿姐,對不起,我只能跟你說這麼多,保密紀律有規定,等過了解密期限,我再對你說,好嗎?」
「解密期多久?」
「……五十年……期間如果未經允許泄露任務機密,將被送往軍事法庭受審……」
小鹿沒听到洪煙孫妙與樓蘭的那些對話,她還真以為樓蘭是正式情報特工,以為樓蘭是被德子、李動他們利用權勢從情報部門把樓蘭派來監視洪煙的!
「嗯,不難為你,蘭蘭,听我一句話,今後一定要離德子李動游樂他們遠點,他們不是善類,吃人不吐骨頭。」
樓蘭很困惑地搖搖頭︰「我不認識他們啊!」
「啊,你不是他們派來地嗎?」
「當然不是,我只服從上級領導的工作安排……」
樓蘭把小鹿送到醫院,與她告別分手後,換上手機卡,撥打給她地接頭人,接頭人便是茱蒂曾經在深圳樓蘭表姐家所現的那個女特工。先報上一串身份驗證數字︰「345345,我是紅蜻蜓,報告,任務失敗,身份暴露。」
「你現在在哪?安全嗎?」
「安全,我一個人在尖沙咀。」
「下午一點,九龍公園見面。」
「對不起,組長,我電話向您報告情況吧,我今天就要回a省,向組織提出辭職,我不想再干下去。」
「不行,你必須見面!紅蜻蜓,別忘了你神聖的職業身份!」
「那,那好吧。」
「等等,你先說說生了什麼情況。」
听完樓蘭的匯報,這個女特工沉吟片刻,道︰「你現在去紅碼頭,等我電話。」
一個小時後,樓蘭來到紅碼頭,五分鐘後女特工與她取得聯系,要她乘坐派來接她的快艇。又過五分鐘,一艘摩托快艇破浪而來……凱瑞絲一直駕車尾隨著樓蘭,透過望遠鏡看見樓蘭上船。趕緊向洪煙報告。
「老板,有艘快艇把樓蘭接上船,開船的是個年輕男人,快艇編號被涂改。無法辨認,快艇駛離碼頭,在距離岸邊三十米的地方停下,對方要求她把身上所有飾鞋子全部扔進大海,***。手機、卡竊听器被扔進海里了,皮包里地定位追蹤器也失效,這個男人動手動腳,還要求搜查她全身,她不肯,怎麼辦?」
「該死!」洪煙焦急起來。「快去,看情況你開槍射殺!」
「殺誰?那個男人還是樓蘭?」
「哪個要你殺樓蘭?」
凱瑞絲笑了︰「老板,放心吧,保證一槍爆頭,你地寶貝特工女友不會有任何問題!」
快艇在海浪中起伏,這個男人開始對樓蘭動手動腳︰「喂,小妹妹,我必須搜身,誰知道你身上帶沒帶竊听器跟蹤器?萬一泄露了我們的據點,那我可吃罪不起。快點,乖乖地。別躲啊!」
樓蘭使勁掙月兌那男人地手︰「你是誰,你怎麼能這樣子!警告你住手,否則我要報告組長!」
「哈哈哈,就是組長地安排啊,組長說一定要搜查你全身,不能放過每一個角落——」
「你讓開!再這樣我跳海!」
樓蘭退到快艇前部,真準備跳海了!
這男子把手舉起︰「好好。不搜。不搜,你坐下。我現在送你去見組長!」
樓蘭坐下來,兩手緊緊攀住船舷,萬分戒備地盯著這個形象猥瑣的男子。
這男子動快艇,向海灣中央駛去,劃出一道白浪!
凱瑞絲沖到碼頭邊,而快艇已經距離岸邊一兩百米,出手槍射程,而且海浪起伏,快艇度很快,無法瞄準。
「老板,怎麼辦?」
「追上去!」
「他們在海里,怎麼追?」
「豬啊,碼頭旁邊沒有船只嗎?」
「老板,這附近真的沒有,我去其他地方找找!」妙狠狠地瞪他罵道︰「豬腦袋!要你別放她走,你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等著瞧好了,你的蘭蘭小美女就是他們最好的誘餌!哼哼,說不定,就用她來要挾你乖乖地拿出所有錢來贖命!告訴你啊,今天已經正式動,最遲三天,李動他媽就會被雙規,不論如何,你不準拿錢出來給他們填窟窿,否則前功盡棄!如果讓李家衛家喘過氣來,他們地報復就更加瘋狂,到時候拼個魚死網破,看你怎麼收拾!」
洪煙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的確不應該讓樓蘭走,嚴重地低估了樓蘭的愚蠢,低估了對方的防範能力,派了足夠的人手暗中保護樓蘭,可就是沒想到對方從海上把樓蘭接走,萬一樓蘭因此有個三長兩短,那可真叫後悔莫及!
等凱瑞絲和其他保護人員找到快艇,追趕過去,海面上已經不見那艘快艇蹤影,維多利亞海港到處都可以登6上岸,根本無法確定那個男子帶著樓蘭到底在何處上岸的。
樓蘭已經落入敵手,原本潛伏在洪煙別墅附近監視地幾名黑衣衛隨之悄悄離開。果然如孫妙所說那樣,樓蘭已經成為被他們捏在手里的肉票人質。
那個黑衣衛隊長況正風似乎有了底氣,11月25日上午,大搖大擺地帶著四名手下進入香港,,胡高他們只知道況正風帶領的這些黑衣衛行蹤,卻不知道衛家派來的三個得力干將已經從澳門轉道秘密進入。
凱瑞絲和茱蒂還有安山,被派去暗中監視剛做完手術的小鹿,這是胡高的建議,他認為小鹿的處境不妙,如果況正風真要用樓蘭來當籌碼的話,那麼必然要展示一下震懾手段,有可能小鹿就是他們展示震懾的犧牲品。孫妙也支持胡高的分析。
果不其然,25日晚上,一名衛家地高手潛入醫院時被茱蒂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