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出于彼此相互制衡的原因,各方勢力對洪煙的監控越來越大膽,洪煙走到哪他們就跟到哪,此時餐館里里外外就有七八個人在盯著洪煙,他們各自遵循己方的命令,在監視洪煙的同時也都還承擔著對洪煙的保護。
當然,日本人除外。
洪煙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華夏特工小a坐在洪煙對面,手指夾住煙,向他飛快地作出一串隱蔽的手勢,這些手勢是事先和洪煙約定好的,告訴洪煙此刻在監視他的人有多少,分別在哪個方位,估計屬于哪個勢力。
洪煙從小a的手勢里得知,兩點鐘方向的那對白人男女是,九點鐘方位的那個中年日本人是山口組在夏威夷的一名頭目,五點鐘方位的那名貌不驚人的老是顧家派來的,餐館外四點鐘方位的那部車里有三名國家特意派來的華夏特工……
敵人圍我萬千重,我自坦然食之。吃頓飯都有這麼多不相干的人盯著,要想吃得舒坦還真得有一點心理素質。
特工小a小B和特別衛隊c、d,他們哪有洪煙的這般心境,他們坐在洪煙身旁,戴著單面透光墨鏡,嚴密注意四周動靜,神經繃得緊緊,生怕一有不慎就出意外情況,萬分戒備。
洪煙放下刀叉,拿紙巾擦擦嘴,嘟囔一句︰「味道不錯。」點根煙抽吸起來,很隨意地向窗外看看。
這一看卻讓他略微吃了一驚,他看到了一個很久沒見的熟人,一個風騷艷麗的女人,一個曾經啜吸過他的物事差點和他生性關系的女人。
甄芳敏。
甄芳敏身穿夏威夷處處可見的女性花衫,頭戴草編遮陽帽,肩上挎個草編手袋,正在一個夏威夷本地土著女子的帶領下向這家餐館走來。服務員把她和那名土著女子領到距離洪煙三米遠的桌子旁坐下。
甄芳敏背對著洪煙,把草編遮陽帽取下,揮起小手在臉上扇扇。漫不經心地把飯館掃一眼。那名土著女子很恭敬地用漢語詢問她吃點什麼,她不耐煩地說隨便。
她沒有看到洪煙。就算看到了也認不出已經易容化妝地洪煙。最多是感覺洪煙身影熟悉。
洪煙腦子里打出一個巨大地問號︰她來這里是旅游嗎還是另有目地?是有人把她故意安排與我相遇還是純粹地偶遇?
洪煙也有一年多沒見到她了。只是听聞過一些她地事情。孫妙離開華夏後她肚里地那個胎兒也沒了。和游樂分手。荒唐地政治婚姻取消。她在療養院里修心養性好幾個月。99年六七月地時候就出國。移民澳大利亞。她父親也據說要卸任B省省長。改任省人大主席……這個風騷地女人本來只是自己生命里一個倏忽而逝地過客。縱算洪煙在萬里之外地夏威夷遇到這個所謂地有一些肌膚之親地故人。也不想去搭理敘敘曾經交情。假如她不認識席晴地話。
席晴是自己在航班上遇見地那個少婦。她與自己生命里最重要地一個女人寧羽西有很深地關系。自己還曾委托她向寧羽西轉交一個翡翠手鐲。自己去年月份時曾派人去席晴在深圳地那套住房里找過席晴。沒找到她。後來听聞她卷入洗錢案被警方追捕。逃離了國內。連香港也不呆了。估計是弄了個什麼小國地護照。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甄芳敏和席晴地關系非常好。席晴幫她洗過很多錢到國外。洪煙覺得也許她們現在還有來往。
看到甄芳敏出現在眼前。洪煙忽然很想找到席晴。向她問問寧羽西地近況。問問她是否把那個鐲子送到了寧羽西地手中。現在地寧羽西十五歲了。再過一個星期就是她地生日。
洪煙心里輕嘆一聲,邁步走到甄芳敏對面坐下。他的行為令甄芳敏皺起了眉頭,以為是想來搭訕的公子。
甄芳敏真沒認出洪煙,換作以前她看見洪煙這樣的帥哥會開心,但是自從胎兒沒了後她就對男女生一百八十度逆轉,格外地反感,非常不滿地用英語道︰「請你走開!」
洪煙笑笑︰「怎麼,甄姐。不認識我了?」
甄芳敏聞言疑惑地打量起洪煙,突然覺得洪煙有點面熟,卻想不起洪煙到底是誰。見洪煙說的是漢語,語氣也稍有緩和︰「你是哪位?我認識你嗎?」
「呵呵,一年多不見,相貌變了樣,我的聲音沒變樣吧?還不記得?你還陪我去過安陽市幫我擺平我朋友地麻煩呢!」
「啊?!你是洪煙?你是小煙?不,不可能!」
甄芳敏大驚失色,使勁盯著洪煙。一個勁地搖頭。「不,你不是他。別想騙我!」
四周的監視一個個豎起耳朵听著,生恐漏掉一個字,他們這些人都精通漢語。
「你還記得那天我們去我朋友家里,你用熱茶潑在一個家伙臉上,後來那家伙還跪在你面前磕頭學狗叫嗎?」
「啊?!」
洪煙說的那家伙名叫郭仁德,甄芳敏當然記得這件事,她听洪煙說起這事,心里已經相信了八成,結果越看洪煙越像洪煙,而洪煙原本的那副面孔倒有些模糊了。
為了避開監視的耳朵,洪煙並沒有和甄芳敏在餐館里談更多事情,等她吃點東西後就和她租了兩條快艇,飛馳到碧波大海中。甄芳敏她和洪煙單獨一條快艇,那四名特工和隊員在另外一條快艇上,四周萬頃碧波,只有百十米開外才有幾只帆船快艇。
甄芳敏雖然移民去了澳大利亞,但她對a省和國內生的事情還是很有了解。甄芳敏問起洪煙為何容貌變化那麼大,洪煙倒也不瞞她,說了自己化妝易容了
「小煙,听說了很多關于你的傳聞,夸張得很,說你把李動家整垮了,把我們那個小團伙整沒了,說你身家幾十億。還和南洋富顧家關系極其親密,說你有十幾個國色天香的女友,還說德子也是因為你的原因才逃到緬甸去地,這麼多傳聞,我也不知道真假,」
她指指另一艘快艇上的四個男人。「不過呢,看你隨身都帶著四個保鏢,我覺得應該相信這些傳聞。唉,真想不到,你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大男孩,怎麼做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能給我說說經過嗎?」
洪煙笑道︰「以訛傳訛的事情你也當真?」
「不當真不行啊,你知道我在堪培拉遇到了誰嗎?」
「誰?」
「你猜。」
「猜不出來。」
「李動地家人。」
「哦?!」
「也算是巧遇吧,我本來住在昆士蘭,半個多月前一個朋友要我去堪培拉玩。我便去了,結果在堪培拉一家服裝店里非常巧地遇見了富菡,富菡你該知道吧?李動的老婆。我們曾見過兩次。富菡向我哭訴了李動被你逼死的經過。還說李動妹妹李媛和李家的一名保鏢路安也在堪培拉,她誓一定要以牙還牙為李動報仇,總有一天也要讓你傾家蕩產。我勸她打消報仇念頭,一來李動並不是你直接害死地,二來你現在勢力那麼大,找你報仇純粹是活得不耐煩了。呵呵,我本還想第二天再和她聊聊,哪知再撥打她留給我地電話卻打不通了,你猜這是什麼原因?」
洪煙淡淡一笑︰「簡單啊。她怕你向我告密,說不定還逃離了澳大利亞。」
「我朋友也是這麼說地。」甄芳敏掏出根煙點上,盯著洪煙良久,才道,「實話說吧,我想過打電話去你地咖啡集團,把這事告訴你,提醒你注意,但是我最終還是沒打。我怕你斬草除根。李動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他全家都死在你手里。」
洪煙搖搖頭︰「我沒那麼心狠手辣。」
「拉倒吧,你做事夠狠了。再說,我對你也有意見,不想告訴你,就要看到你吃點苦頭。」甄芳敏凝視著極遠處的海天一線和那層巒疊嶂的雲團,「我朋友說的對,從你出現在我們面前的那天起,你就給人一種感覺。全身上下透著一股誰也說不出的邪氣妖異。你好像地獄來的妖魔鬼怪,無所不能。無所不曉,再隱秘地事情你都知道,再不可想象的事情你也能辦成,對你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敬而遠之,不聞不問,誰沾染上了你,誰就惹上了禍事。」
洪煙大笑起來︰「哈哈,你那個朋友,我是不是應該叫她席晴姐?」
甄芳敏嘴巴張成o形,好半晌才道︰「你真是個魔鬼!」
甄芳敏非要看洪煙地本來面目才答應說出席晴的下落,洪煙便從包里拿出茱蒂給他的藥水,清洗了臉上的易容藥物,恢復了原貌。
甄芳敏便告訴洪煙,席晴為了躲避洗錢罪名,用化名拿了巴拉圭的護照,再以投資移民的方式移居澳大利亞,定居在堪培拉,現在正在和一家華人餐館談轉讓事宜,後天將來夏威夷與她會合。至于那個翡翠玉鐲子,就藏在席晴的飾盒里。
洪煙和甄芳敏在船上一直聊到暮色低垂,才開向岸邊。
兩人並排走在港口馬路上,甄芳敏看著洪煙英挺俊逸的身姿,心里驟然升騰起久違的,上前挽住洪煙地胳膊,媚態十足地道︰「還記得你欠我一個什麼嗎?」
她酥胸擠壓著洪煙的手臂,令洪煙情不自禁地就想起當初那幕荒唐的場景,有些尷尬地道︰「我沒欠你什麼吧?」
「忘了嗎?康陽縣賓館里——」她臉上出現難得的羞澀紅潤,「你害得我好難受,自己就找借口跑了,今天我可不饒
噗
度七百米每秒的子彈破空而來,擊中的聲音如炸雷一般響起,甄芳敏身子猛地向後仰去!左胸爆出一團血花!
有狙擊手!
洪煙心知有子彈打中了甄芳敏,他立即反身抱住她,猛地向路邊建築物里跑去!
開始還欠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