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次他們從潘多市過來,因為中途遇到疫情,所以繞道永歌森林,而這次跟隨大部隊走的自然是正常的路線。越往南越是黃沙漫天,幸好這番旅行二人早有準備,空間戒指中清水是完全不愁的。
跟在隊伍後面,緩慢而又謹慎的前行,對于一向羨慕佣兵團集體行動的星風來說,絕對是一場痛苦的經歷。夜炙早就很不耐煩了,不是看在星風的面子上,他大人說不定老早振翅一飛,直接無影無蹤。
「前面是黃沙村,咱們要在那里歇一晚,大家打起精神,等到了那兒就可提前扎營了。」
這一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最近的也只有這個黃沙村能夠稍微提供一些食物清水。這些佣兵可不是星風他們,沒有空間戒指,食物和水都得靠騎獸背負,遇到能補充給養的地方,大家都是計劃了又計劃的盡量多準備一點,誰也不知道下個給養點的情況究竟咋樣,而且這秋季,正是干燥的季節,本就缺水少食的。
好不容易,傍晚時分到達了大家盼望已久的給養點,可惜,迎接他們的是默默黃沙和血色浸染的大地。燒毀的房屋,倒塌的院牆,地上凌亂的尸,讓見慣血腥的佣兵們也不由心驚。老人小孩和婦孺無一幸免的被殘忍肢解,甚至連求個全尸都無法辦到,唯一令人可疑的是,這尸堆中,竟無一個青壯年男子。
「我的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娜娜緊緊抓著安蕾的手臂,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血案。
「這太殘忍了,殺人也就罷了,為什麼連個全尸都不給留?」
安蕾慘白著臉,和娜娜相互依偎。
「大家趕緊離開,這里有盜賊團出沒,我們得換個地方扎營。」
佣兵團的負責人鐵青著臉安排商隊趕緊上路,這里明顯已不安全。這些盜賊現在竟然如此猖狂,連屠村的事都干出來了,真不知道這個大6到底要亂成什麼樣子。
星風幾人也知道。對于佣兵團地負責人來說。如此安排是最合適地。可對于他們來說。要他們眼睜睜看著這些無辜地人曝尸荒野。在情感上還是絕對無法接受。和佣兵團地負責人交涉無果。娜娜氣得差點想退出。可當時簽了契約。在任務沒完成以前無故退出地話。得賠償此次任務佣金地十倍之多。大家雖不是缺錢地人。但就這樣硬掏錢給他們。還是十萬分地不願意。星風眼珠轉了轉。將娜娜拉了過來。一陣嘰里咕嚕。好容易才平息了娜娜地怨氣。
疾行之後。商隊一行人在離黃沙村五里外地一塊空壩中扎了營。這次星風幾人特地選了個靠近角落而又在值夜人員巡視範圍內地位置搭建帳篷。晚飯後。沒有像往日那樣吹牛聊天至深夜。而是留下沐剛守在帳篷外。其余四人則早早進入帳篷休息了。
夜闌人靜。沐剛在值夜人員地盯視下撩開帳篷鑽了進去。門簾開闔間。能隱約看見里面躺著熟睡地人。值夜人員確認了他們沒有任何異動。這才轉開目光。掃視其他地方。
而此時。離扎營地一里外。星風夜炙還有娜娜和安蕾一身黑衣正聚集在一起商量什麼。
「是先去探尋盜賊蹤跡還是直接去埋葬那些人?」
「還是直接去埋葬他們吧。說實話。這里地盜賊橫行也不是一兩天了。更不是一撥兩撥。要殺也殺不盡。我們現在跟著佣兵團。實在是不自由。一個晚上地時間能將他們埋葬完已經是很不容易地事了。那些盜賊咱們遲早有一天會將他們消滅地。」
安蕾很冷靜。她也恨那些濫殺無辜地盜賊,可是要他們就這樣去剿殺。是不現實的事,還不如把握時間,做點力所能及的。
「安蕾說得對,就咱們四人要去挑盜賊團,就算能成功也必定會付出一定的代價,況且,大6上的盜賊團如此之多,難道你還得挨著一個個去找出來?咱們先去把那些人安葬了,如果遇到有不長眼的盜賊,我不介意殺上一些,但是我不贊同主動去找他們生事。「
娜娜是一切听安蕾的,而星風也知道,夜炙說的在理,這種現象究其根本,是出于整個大6的不良局勢,只要大6還這樣亂,盜賊團就不會有消亡的一天。
既然決定了今晚地目標,四人快前行,爭取在被現前回到扎營地。
再次見到那尸橫遍野的慘地,就算是心硬如鐵的夜炙,也忍不住動容。星風和娜娜安蕾三人勉強地將能辨認出的尸體拼合在一塊,而夜炙則運掌如飛,在村落邊的一塊空地上以斗氣快挖出一平整大坑。找來草席鋪在坑底,四人將拼合出的尸身挨個放好,最後點了點數,整七十三具。
為防有所遺漏,他們還一間屋一間屋的仔細查看,待得確認再沒有任何遺漏或生還之人後,四人將大坑填上,壘成一座土包。星風找來整塊的青石,以劍削平整,上刻「黃沙村村民七十三人之墓」。他們不知道亡者的名字,也只能這樣籠而統之地告訴世人,這里埋葬了黃沙村七十三位亡者。
當一切做完,早已月上中天。在月光下,淒冷地銀輝照耀著冰涼的石碑,平添一份蕭瑟。抽出玉簫,一安魂曲嗚咽著響起。不光是他,連娜娜和安蕾也肅穆靜立,嘴里呢噥輕唱著听不懂地曲調。
正當他們準備回營地的時候,星風突然有種莫名其妙地感應。
「怎麼了星風?你在看什麼?」
「不知道,我覺得有啥東西在呼喚我。」
「呼喚你?!什麼東西?」
為什麼听起來很詭異的樣子,娜娜和安蕾面面相覷,不自然的緊貼在一起。
星風順著那絲若有若無的感應,來到了村子里類似祠堂的一棟建築前。
「是這里嗎?里面好黑!」
星風很無語的看了娜娜一眼。這女人真是不可思議,那些尸體不怕,卻怕黑,這是啥道理?
「看什麼看,怕黑很奇怪嗎?」
娜娜反瞪回去,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星風揉揉鼻。呢噥了一句「君子不與女子一般見識」後,推門而入。
月光從窗欞透射而入,照在凌亂的房間里,到處都是瘸腿斷腳的桌椅,看得出這里早被洗劫得徹底。
繞過絆腳的木頭樁子。星風來到祠堂地牌位前,那里本來供奉著一尊木像,可惜卻被盜賊給摔落在地,弄得支離破碎。
稍稍站立了一下,再次確認了感應的來源,星風蹲,在破碎的木頭渣滓里劃拉了一會兒,最後,捏著一顆圓圓的木球站了起來。這木球是做成了眼珠的形狀。如果不是木像被摔落在地,恐怕還取不出來。
「這啥玩意?就是那個召喚你地東西?」
娜娜狐疑的伸手模了模那木珠,再使勁捏捏,還是木珠,最後癟癟嘴,鄙視的看了星風一眼。而星風則眼帶迷茫的看著手心里的木珠,一臉的不敢置信。
「星風,這是啥東西?」
看著星風的表情,夜炙知道這一定是啥不得了的寶貝,不然星風不會是那個表情。倆人同行這麼久以來。不說完全透徹的了解對方,可還是知道對方不是啥沒見過世面地人,連冰晶石都是滿戒指的裝著。還有啥東西能讓他們動容的。
「寶貝,寶貝啊!」
「星風,你別掉胃口了,快點說,這是啥寶貝?」
星風一笑,沒開口,而是拿出匕將木珠輕輕劃開。一顆閃著幽綠光芒的小珠子呈現在眾人面前。
「這是啥玩意?嗯。好像帶有很純正的能量。」
「這玩意兒可不簡單。你們知道樹之精嗎?」
「樹之精?那是啥?」
三人一副莫宰羊的樣子,直勾勾的看著星風。要求他解釋。
「這樹之精是天地異寶之一,也是樹之心產生的基礎。一千顆樹之精里只有一顆才能進化為樹之心。可是,這進化比起人類和獸族甚至魔獸的進化都要難多了,時間上也是動輒萬年十萬年的,而且初進化地樹之心很弱小,大部分都會被因其進化時出的能量吸引而來的魔獸給吞噬,所以,留存至今地樹之心除了南大6的彌月森林外,目前還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沒有。」
「這顆樹之精有什麼用?」
「樹之精在危急時刻能救人于死地。它可以吸收它周遭五里範圍內的所有植物的生命力來拯救受重傷的人,如果誰服食了它,就能操控身邊的植物,而這個範圍隨個人的能力而定。」
「哇,那這東西豈不是很逆天?」
「逆天?不,這東西很擇人地,只有水木雙屬性地人才能使用它,換句話說,只有森林精靈中才有人能夠使用樹之精。」
「咦,星風,你不就是森林精靈嗎?這麼說你可以服食它了!」
「不,我不行,我是冰木雙屬性。」
「這個,冰跟水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了,冰的屬性要暴虐得多,而水屬性是很溫和地。」
「你胡說,那些海族的人可惡死了,每次都要打濕人家地翅膀,害得人家都飛不起來。」
娜娜絕不同意水屬性溫和的話,在她看來,那些玩水的人天生就是她的克星和敵人。「娜娜,文朗是和你鬧著玩的,你還在記恨人家?」
安蕾無奈的嘆口氣,心里替文朗默哀。
「文朗?是誰啊?難道是……」
星風眼角睇向鼓著腮幫子的娜娜,話中意味不言而喻。
「呵呵,文朗是娜娜的未婚夫,是海族的。」
呃,星風愕然,蘇蘇和可可才玩了飛鳥與魚,這又來一對?
「妖精族能和海族通婚?」
「為什麼不能?娜娜的母親和文朗的母親是閨中密友,在他倆還沒出生時,這婚就訂好了。小時候娜娜和文朗也經常一起玩,可文朗每次玩水後都不記得擦干手。總是濕漉漉的就去模娜娜的翅膀,害得娜娜翅膀打濕後老飛不起來,所以……」
星風拉著夜炙偷笑,原來這娜娜恨海族是這麼回事啊。
「不說我啦,星風。這東西怎麼處理啊?還有,這些村民他們怎麼會有這玩意的?」
「我估計是當初雕刻這木像的時候,恰巧將含有樹之精地這塊雕成了眼珠,這些村民都不是木屬性之人,自然感應不到其中的能量。至于這顆樹之精,正好我哥哥是水木雙屬性的,就留給他吧。」
星風將樹之精收好,又拿出三塊拳頭大小的冰晶石。
「這是我和夜炙在冰原找到的,想來你們也可以用。這樹之精我收了,就拿這個補償你們吧。」
「什麼補償,那東西本來就是你現地,自然該歸你所有,你這樣做是瞧不起我們。」
安蕾有些生氣,娜娜也在一旁直點頭。
「安蕾,我不是瞧不起你們,根據佣兵守則的規定,在任務期間,現了寶貝都是平分的。今晚咱們是一起出來的。現了這個東西自然該大家平分,可東西只有一個,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的用這冰晶石來略作補償。」
夜炙也在一旁勸說她們收下。二人這才很不情願的接過冰晶石,還言明再沒下次了,不然以後就再也不一起出來。
四人疾奔回扎營的地方,值夜的人員已經換了一批,他們瞅了個僻靜角落,趁著值夜人員沒注意的時候,從帳篷後方開小口那里鑽了進去。幸好這帳篷都是自備地。否則。他們光解釋這開口就麻煩得緊。
佣兵團的負責人警戒了一夜,直到天明才松了口氣。未等天色大亮,就急吼吼的催著出。這個補給點被盜賊團給滅了,下一個補給點還得要兩天後才能到達,所備的食物跟清水雖能支持到那時,可怕就怕這一路上出點啥岔子。
眾位佣兵和商隊的隨行人員被要求節約用水後,關于飲水的量,都按標準配給個人了,也就是說,從這一刻開始,每個人所用的水都是定了量的,用完就自己去想辦法。
星風跟夜炙倒是沒這方面的困惑,只苦了那些佣兵,一個個等干到實在受不了了,才小小的喝上一口。星風畢竟心善,在休息和扎營地時候,都盡量凝聚一些清水出來,分給有需要的人。
也因為這樣,他的地位在佣兵團里突地就高了起來。白天沒事時,大家都不安排他工作,讓他有充足地時間回復精神力和魔法力,雖然,這些星風都不太需要,帶著大量冰晶石的他,只需要小小一塊,就能立刻恢復,可秉著財不露白的真理,星風還是假模假樣的裝作冥想,實則是在夜炙的看護下睡大覺。
終于,在提心吊膽了兩天後,他們來到了下一個補給點。
這個補給點是一座小鎮,因為周圍方圓百里之內都沒有像樣的村子,所以這里也相對要熱鬧得多。
進入小鎮後,佣兵團的負責人稍作了些安排。因為鎮小人多,所以還是以扎營為主,食物和清水則能得到足夠地補充。
星風幾人拿著在小鎮地旅店里買來的食物,一邊熱騰騰地吃喝著,一邊听隔壁商隊的佣兵團吹牛。听了沒一會兒,星風幾人神色一變,原來,像黃沙村一般被屠村地事在前方也有生。這樣的怪事已經有很多年沒出現過了,盜賊都知道這些補給點的重要性,所以這些年來,就算經常上門打砸搶燒,也不會做出屠村的舉動,而此番屠村事件屢有生,不得不讓大家惶惶然不可終日。
趁著要在此休整半日一夜,星風幾人躲進帳篷里討論此事生的緣由。
「你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不是盜賊做的?可又有什麼人會做出這等人神共憤的事情來?」
「我也認為不見得是盜賊做的。你們現沒有,這被屠的村子,都沒現青壯年男子的尸身,那麼,這些人到哪里去了?盜賊要這些男子來干什麼?所以我認為,這恐怕是哪個大勢力做的,只是栽贓到了盜賊身上。」
「嗯,有可能。星風,不知你覺沒有,那天晚上我們進屋尋找生還者時,現屋里雖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可似乎不像是被掃蕩過的感覺,倒有點像是故意弄成那樣的。我贊成夜炙的推斷,這恐怕是哪方勢力所做。」
「可他們抓人是干什麼?難道是……補充兵源?!」
思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種解釋能夠說明為啥那些壯年男子都不在慘案當場。可是,征兵是為什麼?難道,北大6真的要起戰火了?
「看來這北大6不會太平了。前段時間四大家族的舉動已經觸踫到了某些大勢力的底線,這些勢力可不會看著四大家族稱霸大6的,必定會趁其羽翼未豐之際將之扼殺,所以這仗是必打無疑了。如此一來,強行征兵的舉動也就說得過去。」
沐剛是男人,對這些方面的直覺要敏銳得多,一番分析倒也入情入理。
「這仗打起來,受苦的還不是老百姓,征兵就征兵,為何要屠村?」
「這是為了不讓那些充當炮灰的人有逃跑的念頭,斷了他們的後路,讓他們徹底接受自己炮灰的身份,這就是大6戰爭的傳統,這該死的傳統。」
沐剛咬牙切齒的向星風解釋。
「炮灰?為什麼是炮灰?難道主力是其他啥人?」
「北大6戰爭的主力一向是戰士和法師,這些普通人都是拿來充當消耗對方能量的炮灰的。」
星風被這個消息給震驚得呆愣在場,拿普通人充當炮灰,這是哪個天殺的想出來的主意,難道真不怕有報應?
「唉,大6亂戰又將起,真不知這生靈涂炭的事何時才能真正結束。」
一時間眾人皆長嘆而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