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行的遠了,八阿哥才笑道︰「白哥這丫頭,精明練達不輸男子,這府里若沒了她,可不知會亂成什麼樣子。只是平日被芷蘭驕縱太過,難免禮數不周些。」
我知他是怕我吃心,只是我心里明白的很,這姑娘原本可不這樣啊,緣何將我看得如同仇人一般?
「府上事多繁雜,福晉有白哥這丫頭幫著,也可輕省好些。」
八阿哥淡然一笑,「芷蘭怎會理會這些個瑣事?她啊……」他輕輕嘆了口氣,才續道︰「她不想理,也理不得只怕被她越理越亂。」
我不禁與他會心一笑正是如此,我識得的芷蘭哪里是個管家理財的料子,外間傳聞果然不足信。
……
「八阿哥要帶我去見何人?」我好奇的問,這貝勒府還有什麼人會是我想見的呢。
他停下腳步,笑而不答,目光莫名落在了我的腰間。
我順著他的目光瞧去,不由尷尬「尾巴」還懸在**後頭!
我胡亂將領巾解下,又胡亂往脖子上一繞。他微笑搖頭,伸出手來似要幫我理上一理,卻終究只將手停在了半空。停了停,他招手喚過一個小環︰「給格格理理裝。」
…………
離著書房還有三丈遠便听見十四阿哥中氣十足的聲音︰「皇阿瑪就是偏著太子。那個阿山是個什麼東西?貪財的一個廢物而已!就因為他是太子的人,他參劾巡撫張志棟就沒事兒人一般,許志進參劾他就被革了職!」
余聲嗡嗡,听不真切,只听「太子」「阿山」「許志進」幾個名字被反復提到。
我听了心里突地一跳,難道八阿哥所言我「有興趣見上一見」的人竟是十四阿哥?
硬著頭皮跟著八阿哥蹭了進去,書房里適才高談闊論之聲立止。眼風里略略一掃,八爺黨俱在,十四阿哥便立在右側書案旁。
「八爺」「八哥」見禮之聲不絕,我只在旁靜立,眼觀鼻,鼻觀心。待他們禮畢,才上去給阿哥們行禮。輪到十四,心里亂跳個不停,一聲「十四阿哥」叫得勉強已極,低頭草草施禮了事。
他只「嗯」了一聲,隨手從書案上拿起本折子翻看起來,顯見也是渾不自在。
十四如今已是全然倒向了「八爺黨」一派。
自那日與十三阿哥大吵了一架,兩人雖仍同在一處讀書,卻再不如從前一般親密。十四就像一個「憤青」,每每見他明里暗里擠兌十三,說他「膽小、窩囊、不爽快」,十三都大度的不與他計較。如今他越對十三慢待,見了面連「十三哥」都不稱呼一聲,要麼不理不睬,要麼便直呼「老十三」。就算在德妃面前也不避諱,直到被四阿哥知曉,嚴厲將他教訓了一通,他方才收斂了些。只是終究與十三漸行漸遠,而他又原本就與四阿哥不合。
我曉得十三少是極難過的。自去年塞外回來便常覺他眉目間隱隱含著一抹憂郁黯然之色。即使西巡游歷兩月,也沒能令他稍稍解頤。問他,他只是笑,卻是默默不言。
十三阿哥平日雖與四阿哥最為投契,我卻深知他于兄弟情份看得極重。即便是與他性情不投、政見不合的阿哥,他也尊兄友弟、以誠相待,何況自幼便與他朝夕相處的十四?
我心里既認定了十三少的黯然源自十四的倒戈,因此上,與十四的心結更是越結越深,只怕這輩子都休想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