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扎布臘月得一子。」當日八公主在信尾也不過補了這樣一句,我卻不爭氣的賠了不少眼淚。結婚生子,這也本是預料中的事。只是憶及當年與他濃情蜜意之時,他說要與我生許許多多的孩子,男孩像他,女孩像我,眼楮像他,嘴唇像我……想來難免有些心酸。
如今他如願以償改了名字,入了宗譜,封了世子,應該過得暢心快意了吧……
「咚咚」之聲不絕,我不禁又蹙起了眉頭。憑窗向外看去,果見我們的「破冰船」又開始下水作業了。
所謂「煙花三月下揚州」,現今天寒地凍,路途難行,卻硬要往南邊兒去,實實算不得什麼高明之舉。
自正月二十五日鑾駕于靜海縣楊柳青登舟,數日耳畔這鑿冰之聲就從未停過運河封凍,全靠人力開鑿。後來還是十三阿哥提議,方從天津調來數艘「破冰船」,破冰進程才快了好些。饒是如此,近十日也不過行了數百里,以此龜爬的度前行,真不知猴年馬月方能到得江南。
皇帝臉上雖是不動聲色,我卻知他心中也是如我這般焦躁非常。
自去年兩江總督阿山,河道總督張鵬翮等人請旨創興溜淮套自泗州開河築堤,引淮水至清口,九卿群臣就不斷上疏懇請皇帝南巡親閱河工。皇帝曾與我說過,數次南巡,勞擾瀕河官民,他是不願去的。我也覺得康熙皇帝年事日高,舟車勞頓,實也不宜再度南行。
奈何我們的好太子「親閱河工心切」他自己雖不明說,朝中的###們請旨南巡的折子卻摞了一人多高,最後甚至不惜搬出太後,一意促成南行,無奈皇帝才于大正月里出了京。
至此,我始知太子在朝中的勢力竟已如此之大,始知貴為九五至尊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眉頭都擰成根繩子了,想什麼呢?」十三少拍打著暖帽上的雪珠子笑著問道。
「悶得很!這鑿冰的聲響刺得我耳骨生疼,耳膜都快破了!」我手指窗外向他大聲抱怨,「與其這般在船里悶著,還不如在宮里悶著呢,好歹還能各宮里串串,招貓逗狗一番。」
十三听了不禁大笑,笑罷方說︰「知道你這幾天悶的很了,我絞盡腦汁終于想到個法子給你解悶。」
「什麼法子?定是好的,十三少你快說!」
他俯在我耳邊低語幾句,直說得我心花怒放,偏又假意問道︰「這不大好吧?咱們這般胡鬧,皇上若是怪罪……」
「皇阿瑪若是怪罪,自然是我擔著。」
十三少護花姿態一擺,我終禁不住一樂︰「那敢情好!」
說是「胡鬧」,在尋常百姓家實在也算不得什麼,不就是滑冰嘛,在咱們大清朝這叫做「冰嬉」。我們十三少向來是此道中的高手,早在前年南海子閱兵時我就見識過了沒當上短道滑運動員著實可惜了的。
天剛蒙蒙亮,我和十三少悄悄乘了小舟,繞過層層關防,方棄舟「登6」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