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輪在朦朧夜色里停靠上南京下關碼頭。
不遠的地方,橫臥在萬里長江上的是一條燈火的長龍。同伴中有人大聲嚷嚷︰南京長江大橋!
林東海夢游般走下舷梯,他不敢相信,這就是南京。
載著球隊的大客車開動了。每個人都興奮地望著車窗外南京城的夜景。過了挹江門以後,路燈驟然明亮起來,空闊的街道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道路兩旁茂密的樹叢在車窗外飛掠而過。
林東海翻弄著地圖,那是他在船上買的,核對著車窗外一一閃過的街道︰大方巷、鼓樓廣場、後宰門……直到車子開進了海軍指揮學院,他也沒看到他滿心希望能經過的地方-峨嵋嶺。
他有些失望,但這種失望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心里還有一團熱望。
南京,我來了。
俞月,你好嗎。
球隊在南京只有三天的停留時間。終于完成了連續兩天的訓練、比賽任務。第三天,全隊放假。
吃過早飯,林東海特意換上軍裝,走到軍容鏡前。鏡子里映出一個標準水兵的形象︰頭頂是無沿水兵帽,帽子後面綴著兩條印有金色海軍錨的黑色飄帶;上身是白色的短袖制式襯衣,衣領上斜釘著兩片火紅的領章;正藍色軍褲把襯衣的衣擺扎進腰帶里,顯得高大魁梧又不**材修長。
他帶上地圖,快步向公交車站走去。
公交車在繁華的街道上緩緩前行。好像走的差不多就是兩天前夜里來時的路。林東海注意到又經過了鼓樓廣場。
到站了。下車後,林東海抑制不住高興的心情四下張望。可是,越看越不對勁兒。
再看看車站牌,分明寫的是‘峨眉路’嘛。他不知所措了。
問警察吧。他把寫著俞伯伯家地址的信封遞給正在十字路口執勤的交警,交警笑了︰「同志,這里是峨眉路,你要去的地方是峨嵋嶺,在相反的反向呀。」
怪不得,一馬平川的大馬路,沒有嶺怎麼會是峨嵋嶺呢。林東海自己也苦笑了起來。
八月的南京,天氣炎熱,林東海又轉了兩次車,終于找到了峨嵋嶺。嗯,果然是一條彎彎曲曲上坡的小路。他顧不得滿頭大汗,疾步如飛,來到了信封上寫的門牌地址跟前。
敲開門,出來一個年輕小伙,問他找誰。
林東海當然知道俞伯伯家只有兩個女兒。這個小伙子會不會就是俞月的……,林東海不敢往下想。他基本上是一臉失落的神情,有氣無力地問道︰「請問,南醫的俞大夫住在這嗎?」
「哦,俞教授呀,他們家搬走了。不過離這里不遠,就隔兩棟樓,我指給你看……」
林東海這次要怪媽媽了,她給他的地址過時了。
敲開俞伯伯家的們,正是俞月出現在林東海的視野里。兩人都愣住了。
俞月是完全沒認出眼前出現的這個人是誰。
林東海當然不會認不出俞月,他是被眼前的俞月驚住了︰女大十八變,時隔幾年,她竟變得這麼漂亮!
俞月再三打量也沒認出林東海來,她猜想可能是來找父親的,就對著屋里喊︰「爸,有人找。」
「俞月,你不認識我了?」
「啊,你是……?」
俞伯伯聞聲從屋里走過來︰「誰呀?啊呀,這不是東海嗎。月月,你怎麼連東海都認不出了呢。」
「東海呀!快進來,進來。」
俞月邊說邊拉著東海的胳膊,幾乎是把他扯進了屋里。
俞月媽媽也從屋里出來,笑眯眯地上下大量東海︰「東海呀,長這麼高了。你怎麼來了?」
林東海摘下軍帽,向俞伯伯夫婦行禮、問好。然後被俞月推擁著,走進屋里。坐下來後,他四下打量了一眼,然後問道︰「小佳呢?」
「小佳去參加夏令營了。」俞月媽媽回答說。
俞月這時已經端著一盆水進來,說道︰「東海,先洗洗臉吧。」
東海站起身了,彎下腰洗臉。
俞月站在旁邊問道︰「柳姨好嗎?」
東海連連點頭︰「好,好。」
俞月又對她父親說︰「他完全沒有小時候的樣子了。」
父親說︰「個子是又長高了,身體也結實了,可樣子還沒變。」
俞月又對林東海說道︰「我當時是被你嚇到了。」
「我很恐怖嗎?」
「當然不是。是太英俊了。」
俞月這麼直白,把林東海的臉弄得熱,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俞伯伯讓俞月陪東海說話,他和媽媽出去買點東西,準備午飯。
兩人走後,俞月說︰「你的衣服都給汗水濕透了,月兌下來我給你洗洗吧。」
「不用不用。」林東海襯衣里面穿的只是一件運動背心。在俞月面前他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什麼不用,多難受呀。快點吧,一會兒就能晾干了。」俞月說完先走了出去,特意給林東海留了個空兒。
林東海把上衣月兌下來,想了想,走到外屋。對俞月說︰「我自己洗吧。」
「你會洗嗎?」
「怎麼不會,在部隊還不都是自己洗。」
「現在是在家,還是姐姐給你洗吧。」
林東海想,她自稱姐姐怎麼張嘴就來?雖然心里不情願,卻也沒理由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