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月一走進辦公室，就覺得有些不對頭，房間里充斥著濃重的香煙味道。她到處察看，現煙霧是從方總辦公室飄出來的。
方總辦公室的門半開半掩，里面毫無聲息。俞月悄悄地推開房門，探頭一看，現方總坐在大班椅上睡著了。大班台上一片狼藉，煙灰缸中，一只沒吸完的煙快燒到盡頭了。沙上也是一片凌亂，放著很多紙箱子，茶幾上，擺著幾盒方便面，有一盒打開了，卻沒吃完。
室內開著大燈，說明方總很可能是昨天晚上就在這里了。
俞月在門口模到電燈開關，把燈關上了。然後正想關門離去。這時，方總醒了。
「俞月，別走，我要和你談談。你先等我一下。」
方總說完，就走出了辦公室。
俞月很想整理一下房間，可實在是太亂了，竟不知從何處下手。
不一會方總就進來了，他剛剛洗過臉，卻依然看得出滿面倦容。
「很對不起，房間太亂了。是這樣的，公司可能要有重大的調整變化。我要離開公司了。」
「你離開？」俞月非常錯愕︰「你離開，那公司不做了？」
「公司還要繼續做，由別的股東接手。說起來，這個人你也認識。」
「我認識？」
「嗯。就是你原來做化妝品時常打交道的那個朱總。」
「啊？是他呀。」俞月心中的厭惡立即在語氣上表現出來了。
「是他。」
「那你呢？」
「我太太一直想移民，現在生意不好做，她更是催著我。原本想讓她帶著孩子先走，可她不放心。」
「不放心什麼呀？」
方勇盯著俞月，凝視了片刻，才悠悠地說道︰「不放心的事太多了。不說這個了。其實，除了換個老板，公司也沒什麼不同，你還可以繼續做你的事。」
「本來現在業務狀況就不好，你又要離開。這不是雪上加霜嗎。那個朱總，他是做化妝品行業的，」
方勇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朱總經商多年了，有經驗。業務上的事有你幫手，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可是?……」
「別說可是了。我也是沒辦法，說實在的，放棄一份經營了多年的事業，我心里也不好受。」
「嗯。那我叫上小韓，再找工程部的幾個人一起吃個飯吧，算是給你送行。」
「還是不要了。那種場面不會很開心。你記住一點，新老板來了，能做你就用心去做，不能做，也不要勉強。我知道金盾公司的老總一直想挖你。唉，沒想到呀，劉麗跟了我那麼多年。是我做人失敗。」
「不要那麼說，人各有志。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老板。」
「是嗎？我這個人沒什麼太大的野心，弄這麼個公司，想的就是大家能在一起開開心心地工作。我不看重錢，你也知道，我對大家不薄。」
「是的。你很善良。有點不像個商人的樣子了。」
「這個評價我愛听。總算沒白白共事一場。好了，以後到了加拿大，我也會常想起你的。」
這話听起來有些曖昧了。俞月臉紅無語，她把頭低下了。
幾年不見，朱總還是那副春風得意、輕狂自大的樣子。
「山不轉水轉，沒想到吧，我們又走到一起了。」
「是呀。還要請朱總繼續關照。」
「哪里哪里。你現在可不比從前了。小方都和我說了，你現在可是公司的業務骨干，離了你還真不行。」
「這是客氣話。離了誰地球都照樣運轉。」
新老板來了，在全體員工會議上，俞月被正式任命為副總經理，負責公司的全部日常工作。
「我還是要以那邊的生意為主，消防這塊兒就靠你了。我話說在前面，從現在開始，一年的時間，公司能賺錢就繼續做，不賺錢我就把它給關了。賠本的生意我是不做的。」
「那是。您那邊的生意那麼好，也不在乎。」
「這個小方呀，突然就甩手不干了，扔下這麼個亂攤子給我，真有些不仗義。」
「方總不是那樣的人，他有他的難處。」
「替你老板抱不平了？哈哈，別忘了，從現在起我是你的老板。」
朱總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嘴上說話對俞月很不客氣，卻真是把她當成副總經理了，不但把方總留下的車交給俞月使用，還放出話去，以後公司員工有不服從管理的，不用請示，直接開除就行了。
一個月過去，公司基本上恢復了正常運作。雖然業務上仍然沒什麼大的進展，卻也沒出什麼問題。手上的工程進展順利。
朱總一個月里只來過公司幾次，也很少過問具體業務情況。每次來，除了看看財務帳本就是和員工聊聊天。實際上，俞月成了公司的老總了。朱總對他很滿意，俞月的感覺也很好，她只是有些著急，絞盡腦汁想的都是怎樣拓展公司生意。
韓媛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每次朱總來，她總是主動過來端茶倒水，有事沒事也要湊過來說幾句話。她嗲聲嗲氣，讓旁人听了都會感到有些肉麻，可朱總卻很受用。他有意無意地會在她的肩上、背上拍打著，說些鼓勵的話。
劉軍又介紹了一個溧水的工程，是在天目湖景區的一家旅游酒店項目。工程規模很大，要是往常，一定是方總親自出馬。俞月請示朱總，看怎麼辦。
朱總很爽快︰「我去。你也去，再把韓媛帶上。」
三個人開車前往溧水，和甲方見了面。由于是消防支隊牽的線，再加上俞月準備的工程方案周密，報價也合理，合同很快就簽下了。
朱總很高興，說是要放松一下，到天目湖去轉轉。他輕車熟路，直接就來到了湖邊的一家大酒店，開了兩間房。
已經過了晌午，幾個人在酒店吃了中餐。有道菜叫沙鍋魚頭，是選用四至五公斤重活蹦鮮跳的胖頭魚，幾個小時文火烹制的。湯色如乳，魚肉白里透紅，細女敕似豆花，煞是好吃，令人大塊朵頤。餐後，朱總說他要去休息，讓俞月就和韓媛到景區去游玩。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玩了大半天，俞月和韓媛都有些累，早早洗完澡，正躺在床上看電視。
電話響了，韓媛手快，接過來听了。
「是朱總，讓我過去一趟。」
「這麼晚了，還會有什麼事？」俞月說。韓媛忙著起身穿衣服，表情有些不自然。
「俞姐，我去了。」
「小心點。」
門輕輕關上了，俞月重重地坐到床上。
她是了解朱總的，韓媛這一去，恐怕不會有好結果。可是，她也不知怎麼辦才好，想了好久也沒個主張，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夜里12點了。冷氣太足，俞月有些著涼了。
起身看看，韓媛的床鋪還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