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凍結了血液，手腳幾乎失去知覺，地上結起霜凍，踩上去出的聲音透著無盡的寒氣。每前進一步都是那麼艱難，一個不留神滑倒打了個滾，爬起，劃破了手，血絲滲出卻又很快凝固，絲毫感覺不到疼，因為感知神經也被凍得麻木了。
到山腳，臥倒爬行前進，公路那邊好像只剩幾個人巡邏把哨，其他人都躲進車子取暖去了。必須抓住這個大好機會，加快度。可夜路走多了早晚會遇上鬼，賭，不是每把都能贏的，一束強光直射在身上，是車子改裝後的白熾燈，心底暗自念叨︰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那邊有人，快下車，追。」那邊巡哨的大聲呼喊，糟糕，被現了。怎麼辦？往回逃再進山？還是沖出去？好像都沒有生路可走。死也要死得有價值，既然自己已經暴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那就想辦法再暴露得顯眼點，吸引他們的全部注意力，掩護兄弟們逃出去。對，站起來直沖過去，把對方的人全引到我一個點上來。
正想起身，感覺有些不對勁，對面的那撥人怎麼全朝另一個方向奔去，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被現的不是自己，應該是他們幾個中有人暴露了，看來默念還是有用的，真的就沒看到我，可也不能把危險轉移到自己兄弟上去啊，作孽。也不知道是誰被盯上了，不管哪一個都是自己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是偏下不管自己逃命還是替他分減壓力？在生命與義氣面前，矛盾，自私心理與兄弟情義的抗爭，無法作出抉擇，原地徘徊。
想起日山結義時的情景，如果他們都去了，自己就算苟且偷生也會一輩子內疚，不會心安理得的。既然出來混早就做好心理準備，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命是天注定的，若是閻王要我三更死不會留我到五更，要死兄弟一塊死，在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
「來吧，老子不要命了。」起身大喝往那邊沖去，將最後的體能極限爆出來。
「老子也豁出去了。」听我那麼一喊，另外四個方向的兄弟也直奔那邊而去，原先說好能跑出幾個是幾個的約定在兄弟情面前淪為泡影全權作廢了，因為每個人都將義氣放在了第一位。雙方同時向一個點靠攏，只是敵眾我寡，實力懸殊。
「都先停手。」對方車里下來一個黑影迎面走來，從聲音上判斷不是「螞蚱」，雙方同時停住腳步模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是誰？從他的舉止以及一句話就能讓全部人停手上看，應該是他們的「最高領導人」。他要干什麼？好不容易將我們逼出山來怎麼又？不會是想活捉我們，然後來個活剮，凌遲處死吧，據說這種死法高居十大酷刑之，難道他要在我的身上做試驗？想象著身上的肉被一塊一塊割下直至死去，那又是何等的滋味？
「是不是阿泰。」黑影換了口音，操一句家那邊的標準本地土話。對方領頭的是老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人在他鄉，鄉情比什麼都濃厚，有救了，可他怎麼知道是我的名號，難道自己的名聲已經遠傳到幾百里外？又閃過一個更可怕的遐想，他會不會是金胖子的人，如果真是那樣，那就冤家路窄了。
「是，我是。」反正都做好死的最壞打算了，也沒什麼可怕的了，哪怕他是金胖子的人，大不了一死。
「兄弟，可找到你們了。」說著便扔下手里的家伙敞開雙臂跑過來，而我們幾個還是不敢有絲毫的放松，就怕有詐。黑影靠近，終于模糊地看到了他的臉，有些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還是分不清是敵是友。
「棺材哥，怎麼是你？」「牌位」迎了上去，還是他的眼力好。「棺材」？一年前一起合作對付狗頭幫，鬼哥的表弟「棺材」？鬼哥還是通過他的介紹才認識的呢，定楮一看，果然是他，所有的顧略都可以拋在腦後了。
「大水沖了龍王廟了，哈哈哈，快上車暖暖身子。」說著引路領我們往公路那邊走，周邊還捏的家伙的那幫人依然模模後腦勺傻愣著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
「你怎麼會在這里？」確實讓人有些疑惑，上次分開後就沒踫到過他，就連跟金胖子火拼也不見他人，原來是躲這里當山大王，做土皇帝了。
「說來話長，犯了點事就跑來避難，我是狗改不了吃屎，一過來就跟人家拼了個你死我活，五湖四海皆兄弟，不打不相識，沒想到就這樣結識了幾個小有名氣的地頭蛇，還自立門戶闖出了點門道，就在這落地生根了。」「棺材」的話讓我想到一句話︰是金子到哪都光，有能耐走哪都當老大。
「棺材哥到哪都前途無量，這才叫強悍。」剛松下一口氣「花臉」又湊上來侃了。
「好漢不提當年勇，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你們幾個更有前途，一年前還是群毛孩子，如今連金胖子也栽在你們手上。」連這個都傳到他耳朵里了，不知道一下子揚名立萬是不是件好事，就怕只是風靡一時。樹大招風，人怕出名豬怕壯，有多少傳奇人物一出名還沒來得及享受就被人干掉了。
「對了，你怎麼知道是我們幾個。」說著上車，里面的暖氣沖擊在身上，一直暖到心窩，手腳慢慢開始有了知覺。
「四哥知道你們來了大陳島，早就特意打電話來叫我來接應一下，可打你電話沒人听，後來听說手下幾個人在極地風暴吃了虧，就趕過來看看，哪知道歪打正著，對頭就是你們幾個，要不是你們喊出家鄉話來，我還真沒想到。」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鬼哥打過我電話，還有幾個陌生號碼，要是早听到鈴聲就免受這份罪了。
活動一下手腳，驅驅寒氣，車上還有幾盒蛋黃派，抓起一口一個，怎一個爽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