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腳輝這麼一搗騰，之前的興致不免減了幾分，包廂內陷入沉靜，各自點煙思索。
「菜上來了，我先干為敬，就當是給你們賠罪。」小黑舉起手中的酒盅，拉回大伙的思緒。
「其實我們也有不對的地方，還望黑哥海涵。」「猴子」倒上酒回敬，才注意到桌上的那瓶酒，伏特加，如此烈酒，我要是喝上一盅不知會怎麼樣。
「你們彼此能杯酒化干戈為玉帛，我高興，吃菜。」「棺材」一下子還魂過來似的抓起筷子。
「對了，你跟這個高腳輝以前有沒有什麼過節，晚上擺下的這場賭局就是純粹的賭開心嗎？」有些事情還是問清楚比較好，以便到了那里有點心理準備。
「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就是過幾天有個土地平整項目投標，我和他是最大的兩個潛力競爭對手。」果然是無風不起浪，現在道上的活動哪一樣不跟利益掛鉤，哪一樣不跟生意沖沾邊，說到底還是跟鈔票月兌不了干系。
「那晚上是不是先有個防備，防人之心不可無。」在道上混，就是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一個不留神就可能搬家，每走一步都要先探清楚下一步有沒有坑。
「高腳輝我了解，他做事的原則就是不與對手起正面沖突，這就是他的長久生存之道，晚上他就是想在賭桌上證明自己的實力而已，就算他輸了也不會硬來。」說著放下筷子站起來，「先不談正事，今日有肉今日飽，今朝有酒今朝醉，好菜嘛，早晚變成屎，吃；酒嘛，水，喝；鈔票嘛，紙，花；女人嘛，衣服，穿舊了就甩；煩惱嘛，氣球，拋。」這種勉強裝出的豁達，誰都看得出，他的心里還是有很多的顧慮。
吃完作罷，眼看就快到1o點了，直奔鮮蝦港。到達下車，听名字還以為是哪個碼頭，原來是一家綜合性服務的酒店，整整衣裝，擺正領帶，直接上四樓預訂好的包間。
進去，高腳輝已在里面等候，依然掏著耳屎，身邊只有四個穿艷色皮衣的女郎，先前看到的那兩個已不知去向，這麼多女人，他怎麼就沒精盡人亡，八成是吃了金槍不倒藥。
「棺材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來砸場子呢，小賭一下沒必要帶那麼多人充場面吧。」邊說邊拉起一個女郎坐到腿上撫模起來。
「見笑了，遠房表弟，說要過來見見場面，就帶他們來湊個熱鬧。」「棺材」不動聲色地坐下，驀然回過頭來，「快叫輝哥。」
「輝哥。」兄弟幾人相互看看形式性地低頭叫一聲，差點笑出聲來。
「你的表弟還不是一般的多，棺材哥你達了，四親六眷就來投奔了，兄弟提醒你一句，小心被剮光了油水。」話里帶刺，卻又密不透風，絲毫不給人還口的余地，的確不簡單。
「不磨蹭時間了，打開天窗說亮話，說說怎麼個賭法吧？」從口水仗上「棺材」明顯處于劣勢，要讓「花臉」上可能還有的一拼。
「好，痛快，簡單點，小牌九，我做莊，你們來壓，讓你幾個表弟也過過癮。」話音剛落，他身邊的另一個女郎已將一把骨牌扔到桌上。以前玩牌九是用骨牌，如今一般都以紙牌代替了，他還把這些老古董給秀出來，不愧為怪人中的極品。
所謂小牌九，又稱32張，流傳歷史悠久，四家牌，一人做莊，三家壓閑。一副牌總共32張，每張牌各有各的叫法，其中天，地，人，和，梅花，長三，長衫，板凳，斧頭，紅頭等等都各有兩張，有文子和武子之分，里面還有丁三和大頭六各執一張。大小分辨︰天王至尊，就是由丁三和大頭六組成，雙天，雙地，雙人，雙和，依次類推；然後是天王，地王，天摃；接下來就是看兩張牌拼在一起的點數大小，比點數的時候有點類似于百家樂，最大不高于9點，比如8+4就是兩點，不過就算相同點數也要看牌面的大小。
「好，就賭幾把牌九。」「大粗」，小黑，「棺材」各自入座，我就在旁邊看著。驗牌，牌上並無記號，也沒有什麼問題。
目不轉楮地盯住他那洗牌的雙手，就怕他出千，似乎並無異常。碗里投擲骰子，逆時針牌，壓得也不大，就幾百幾百地壓，幾輪下來，賠賠吃吃，就像拉鋸戰，分不出輸贏。這只是開頭，小牌九被稱為經濟半小時，也就是說半個鐘頭之內很快就能將賭局帶入**。
不出所然，他們三個下注越來越大，臉也漲得通紅，因為高腳輝開始每把都通吃了，輸得越多就越想贏回來，所以壓得也就越來越大，這是每個賭鬼的本性。怎麼每把都通吃？不可能的事，再仔細觀察，還是找不出絲毫破綻。不過可以肯定他有出千，可能是哪里疏忽了，不然運氣沒那麼盛，按理說，他踫了女人應該更衰才對。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雖然他們幾個輸得失去了理性，我站在旁邊還是清醒的。
女人？對，他出來賭干嘛帶女人？細細一個個打量過去，她們與高腳輝並無身體接觸，也沒有不正常的神情和動作，所謂做賊心虛，要是問題就出在這幾個女人身上，她們絕對不會那麼鎮定。難道真的是運氣欠佳？
「你去上個廁所，讓我來。」將「大粗」推開親自上陣，運氣差的時候一定得到外面去透個氣轉轉運。有這麼個說法，每把都輸就可能被瘟神給上身了，撒個尿把它趕跑，鬼神懼怕屎尿。還有個說法就是可能有瘟神站在你旁邊換了你的牌，只要用力拍一下桌角就能把它趕走。也沒證實過這種說法有沒有科學依據，可能也就是拉不出屎嫌馬桶太小，還怨地球引力不夠的歪理邪說。坐下，「啪」得一聲使勁拍下去，第一是試一下傳說是不是那麼靈驗，第二就是借此換回他們幾個的理智，示意少壓點，等待轉運。
奇怪，還是沒有逆轉，壓哪吃哪，而且他開出的牌面也不大，每次都大我們那麼一丁點。眼看錢已輸掉了一半，如果不及時彌補再過會就等結賬買單了。每次都壓一百，把心思放到高腳輝身上，是狐狸總能找到他的尾巴在哪。
長久看下來，為什麼每次骰子擲出的點數不是2，6，就是1o。可每把我們都有切牌，然後他再切一遍，難道他能把原先做好的牌順序重新切回去？可能，有這等本事的大有人在，但就算能把牌切回去也需要骰子的配合，能在碗里擲骰子想幾點就來幾點的高手幾乎沒有。難道他在骰子上動了手腳？才想起剛才把它給忘記驗了？
怎麼辦？要求再驗骰子？如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那更會出洋相。靈機一動，故意不經意間一甩手將碗摔倒，骰子隨之滾落到地上，再急忙俯伸手去撿。捏在手里一驗，有水銀，心里所有的謎團都打開了，假裝行為怪異，還帶幾個女人，分散我們的注意力，然後在那小小的骰子上動手腳，神不知鬼不覺，他可真是高明，差點就被他給蒙了過去。（出千乃專業人士通過熟練的切牌技巧以及極其隱蔽的手法才能成功，切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