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輕輕擰開鑰匙，把電動車停回到原位，抽出最後一根煙扔掉煙盒，點上，捂住嘴輕聲咳嗽。掏出手機，已經三點，再過會天又快亮了，再回想起剛才的事，荒謬。將剩下半根煙滅掉捏在手里，悄悄進房間，思怡應該睡得正香，怕吵醒她，沒有開燈，月兌下衣服上床。
掀開被子一角鑽進去，暖和。她的身子背對著我，據說背對著自己男人睡覺是每個女人的習慣，具體的深層內在意思不得而知。雙手環抱住她，閉上眼將臉貼到她的背上，幾縷絲踫到我的嘴角，更暖和，很快就熟睡了過去。
醒來，這種睡到自然醒的暢快好久好久沒有過了。床上只有我一個人，她已經起床了，習慣了一醒來就伸手去模煙，才記起煙已經抽完了。還有半根，舍不得就抽掉，至少暫時煙癮還沒有上來，先藏著。穿上衣服，嘗試著把被子折疊好，貌似高中軍訓的時候學過的，可怎麼也疊不起來，人家講究的是四角八面光的豆腐塊，可自己疊的被子十八個角都有。
把僅剩的半根煙裝進口袋，打開房門，一束光線直射而來，拖上棉布鞋走到陽台上，陽光燦爛，順著柔和的光照仰望天空，藍天白雲，美好的一天，深呼吸，心情舒暢多了。下樓，思怡正在廚房靜靜地坐著看書，手里捧著一本，腿上放著兩本，**下墊著一本。
「在看什麼書呢？是不是言情小說。」在讀書的時候了解過，女生就喜歡看這些情啊愛啊的。趁她沒防備一把奪過來，《根治咳嗽的秘訣》，再拿起她腿上的一本，《吸煙對人體功能的危害》，從書的折角上來判斷，已經翻過了無數遍。感動，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甚至有些梗咽。
「干什麼啦，拿回來。」將我手里的書搶回去抱住，隨著她身體的移動，腿上的另一本掉到了地上，書頁隨風翻開。
彎下腰撿起，《寶寶胎教手冊》，一陣欣喜，就快要做爸爸了。仔細一想，不對，她跟我一起也不過一個月，怎麼會？孩子是別人的？一顆心瞬間從火爐掉到了冰窖里，那本書「啪」得一下掉在地上，痛，窩心的痛，就好像天塌下來一樣無法接受。頓感天昏地暗，所有的建築物都在旋轉，每一樣東西都咧嘴諷刺嘲笑。甩一下腦袋鎮定下來，可當時分明就是她的第一次啊，到底怎麼回事？更糊涂了。
「愣呼呼的干嘛呢，我想給你生個泰仔，雖然現在還沒有懷上，但我現在可以先多學點，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被她拍了一下，才回過神來，怎麼就不早說，害我胡思亂想了半天，被她這麼一折騰，估計腦細胞又死了無數。
「沒，沒什麼，想法不錯，可也沒必要這麼早就準備吧。」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思緒在冰窖里還沒完全拉回來。
「什麼啊，你不懂，我要在懷上泰仔懷上的第一天起，叫教他學好，免得以後上梁不正下梁歪，學他爸爸不听話到處亂跑。」說完撅起嘴巴將書撿起來，拍去上面的灰塵。
「學我有什麼不好啦，我要把他訓練成不敗戰神，號令黑道，一統江湖。」伸進口袋模出打火機和那半根煙。
「學你？泰仔要是跟你一樣，那我還不得兩頭操心，一天不知要為你們燒幾柱香，不干。你還抽，看看這個，折壽的，一根煙減四分鐘的壽命。」把煙奪過去，卻將那本宣傳戒煙的書塞了過來。
「什麼泰仔，難听，快把煙還我，別听這些書上的歪理邪說，命是天注定的，生死都閻王判官那的生死簿上號著呢。」其實何嘗不知道抽煙對身體有多少害處，只是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都是靠它陪我走過悲傷，迎來快樂，熬過黑夜，奔向黎明，也是它一直支撐著我不畏艱險，勇往直前，感情就像兄弟一樣深。一個人的時候，如果沒有它的陪伴，就會萬蟻鑽心般難受，這就是所謂的心癮。
「就不給你，先去把枇杷葉湯喝了，剛熬好，我去給你盛。」轉身一手勺子一手碗，小心翼翼得盛湯。再拿起先前被她墊在**上的那本，《人性之弱點》，靠，這麼深奧的東西也看。
「快趁熱喝了，我放了糖的，喝了它咳嗽就好了。」雙手捧著吹幾口端過來。
「喝了就給我煙哦。」跟她討價還價似的談條件，其實怎麼會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接過來，一口一口喝下，暖到了心底，比那啥王老吉好喝多了。
「給你，以後在我面前一次只能抽半根。」她只知道讓我少抽，卻不知道抽半根滅掉，然後點起來再抽的危害，比一次性抽完強幾十倍。
「小泰，這麼多天一直都沒見你人影，都在外頭干些什麼呢？」這個時候老媽走了過來。
「他啊，就天天跟那些社會上的朋友沒日沒夜地玩牌唄。」思怡雖然不希望我在外面打打殺殺，但在老媽面前還是替我隱瞞。
「你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沒吃過黃連不知道啥叫苦，在社會上跌爬滾打早晚要出事，這世道，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老媽語重心長，好像就知道我在外面刀光劍影，幾天不見，臉上的皺紋添了不少。
「不到外面多闖闖永遠都長不大，小鳥翅膀硬了還要沖向蒼穹試飛呢，放心，我有分寸的。」她的話觸踫到了我的心靈，但我的路卻不會因此而改變。
「你是媽生的，還不知道你肚子里在想什麼，有時間就多看看書，別忘了你還要參加高考。」
「不考了，媽，把學費退了，早一天步入社會早一天賺錢給您養老。」一口把湯喝完，將那半個煙點起。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那就隨你吧，我也明白這樣的掛讀是沒有實際意思的，趁早斷了這個盼頭也好。」語相當緩慢，也很輕，有點像自言自語，說著提起熱水壺走開，腳步依然很慢。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想到她臉上的皺紋，猛吸一口煙，愧疚。她所說的其實我都懂，就像她明白我心里的想法一樣，可就是無法改變自己的路，可能這就是所謂的人性之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