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媽傻站著干嘛，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放走一個就後患無窮。」不想三楞已經包夾了過來，度之快出乎我的意料，看來正門以及兩翼都已經被他給徹底消滅了，僅留鬼哥和我等兄弟七人拼死掙扎。
剛撕開的一道口子，又被三楞給堵得嚴嚴實實，一張由管制，刀片，交織成的大網將我們死死困住，不留一點縫隙，而且包圍圈越來越小。三楞不像師爺，他也是個把腦袋掛在褲襠上當尿壺用的主顧，玩起命來比誰都要狠。與他刀兵相接，就算雙方人數相當也未必勝得了，更別說是這樣的局面。遇上他這塊硬石頭，算是倒了十八輩子霉，看來真的沒有轉機的余地了。
「泰哥，鬼哥，你們快走！」正當三楞想再次下誅殺令的時候，他的身後突然閃出五六個人來。在喊出話來的同時，高舉沾滿血跡的絞刀往三楞奔去，是阿柱和小奇，還有北道口火拼那天與我同車的「皮夾克」。
「走！」他們幾個的出現給我們緩解了月復背受敵的威脅，也正意味著他們將用自己的軀體去擋住三楞砍向我們的屠刀，來爭取我們突圍的機會與時間。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趁機扶起鬼哥往另一個方向突。
「花臉，大粗，牌位，你們先殺開一條血路。」也只能這樣才有可能把鬼哥安全送出去。
「不想死的都給我讓開。」他們三人揚起砍刀閃電般飛朝一個點上殺去，只見對方那幾個人一個勁地側閃開後退，沒見血就沖出一條路來。跟在後面還沒邁出幾步，路又被重新封住，隔上了一堵人牆，他們三個跳出了包圍圈，但我們還在里面，被分割開來，形勢更加不利。
「別管我，你們自己走。」鬼哥推開我的手橫倒在地上，他是不想我們幾個因為他的拖累而一塊送命。
「泰哥，小奇先走一步了！」順著聲音側過頭放眼望去，小奇倒在了三楞的刀下，他已經是最後一個，阿柱幾個早就在亂刀中躺在了地上。每個人的臉都朝著這邊，他們在咽下最後一個氣的那一刻，還指望能夠看著我們逃出去。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們。」三楞帶人疾步壓了過來，那邊大粗他們想突回來救援，正與人牆作著拼殺。
「大粗，你們先走。在這樣生死關頭，誰都想多個人來救援，但不會再那麼自私，因為即使他們突回來也是個死，能逃一個算一個。
「我們在外面頂著，你們突出來。」只听到牌位的聲音，卻已看不到他的人。
「拼一把，沖出去！」光頭的話音還未落定，被一根飛過來的管制砸在後背心栽倒在地，這時前方的人也殺了上來。
「光頭！」正想沖過去將他扶起，又看到三楞已離鬼哥越來越近，一個是昔日同生共死過的兄弟，另一個是對自己有恩，有情，有義的江湖大哥，誰最重要？該去救誰？不容再多想，哪個近先救哪個。
「啊！」掄起砍刀，瘋子一樣狂吼著殺過去逼退光頭前面的那撥人。
「鬼哥！」扶起光頭後回過頭來看，去救鬼哥的老板和猴子，已被三楞的沖砍壓了回來。再怎麼呼喊也是徒勞的，鬼哥沒有任何反抗地躺在了幾十把刀下，同時也讓我們放棄了同他一起沖出去的念頭。
「殺出去！」四人一氣合成，破開了那道相對薄弱的人牆，與牌位他們會合。
「別砍了，快跑！」兄弟七人突出重圍，往空地上跑，盡量不留給對方再把路堵死的機會。
寒風依舊迎面地吹，身後三楞的大軍聲勢震天，跟剛才在天香閣出來後的情境差不多。只不過先前是勝利後的逃離，前面也有人接應，此時卻是慘敗後的狼狽逃命，那些接應的人都已經倒在了三楞的刀口下。
前方便是郁郁蔥蔥的林區，逃進去，只要穿過這片樹林，就是一片田野，過了田野就有村莊，也就會有暫避的地方。沒想到一進去，密林中又閃出一隊人馬進入視線。是師爺，八成是怕自己喪命藏在這里躲避戰亂的，心寬了少許。
「截住他們，快截住他們。」三楞大聲朝師爺呼喊著。
「你媽的，要敢上前一步，我保證讓你第一個人頭落地。」這次不是嚇他，痛失了那麼多兄弟，整個人已經不再有復雜的思想，只知道兩個簡單的字——生與死。
這時忽听警笛聲響起，救星來了，也只有政府的武裝力量才能沖散三楞的強勢追擊。不知道是誰報了警，條子為什麼不早一步來，如果早幾分鐘來，那一張張熟悉可愛的面孔可能就不會永遠消失，一切所生的事實也都可能會改變。
「收隊閃人，媽的死條子，來得真不是時候。」三楞一聲令下後，所有的追兵也都四散了去。
扔下手里的刀就地坐下，看著條子的幾隊人下來後將診所內外申吟喊疼的傷者裝上車，接著就是粗略地勘察清理現場。看著看著，只覺得腦子里嗡嗡直響，眼前也開始一片血紅，思維就如停滯了一般，無法想象這是個現實，為什麼它不是個夢？但它就是一個無法改變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