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爭霸 第三章 (上) 居參事遲暮詠詩詞

作者 ︰ 三畝半

上回講到屠金與周書的比試在馬白石等人的到來之後不得不暫時終止,各自去作自己的事了。鐘岳在迎了馬白石等人進了營帳,卻是得知馬白石此來竟是送都統制鐘邱的手諭的,說是金國人正在蠢蠢欲動,讓鐘岳遣人打探一番。鐘岳雖是不知其中深意,但也是軍命難為,只能應承了下來。接著鐘岳又是陪著馬白石上了小金山游耍說事,不料卻被營中來人攪了興致,馬白石領著隨從下山去了,鐘岳卻是心事重重的留在了山上。

殘陽終是慢慢的沉了下去,一輪明月早已掛近中天。

一個人站在山頂,仰望長空,湛藍的天邊幾顆早起的星斗含羞帶澀的若隱若現,幾絲薄如蟬翼的流雲也慢慢化去,鐘岳終是長長的舒了口氣。馬白石已經去了,又一批新兵又要來了,信報說還是一批罪犯,鐘岳突然有一種疲憊的感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安逸的日子過得有些久,當初的理想抱負都已退到什麼不知什麼地方去了,只想這樣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的過下去。

對于鐘岳來說,他既希望打仗又不希望打仗。打仗了,不但勞命傷財,老百姓也沒有好日子過,會有更多的殘兵敗將,會有更多的山匪流寇,會有更多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不打仗,自己的理想、自己的願望統統都無法實現,其實只要國泰民安,自己的理想願望實不實現都不重要,可不打仗老百姓就有好日子過了嗎?

鐘岳想起自己的爹娘,想起自己未過門的妻子,想起那些骯髒的交易、嘴臉,不禁心中黯然。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什麼時候,百姓才能不苦,才能安安心心的過幾天日子?

一個人的時候,鐘岳總是想得很多。史書禮樂,酒色財氣,天不近人意,那又當如何?想到這里,鐘岳又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還記得自己初入軍營時的意氣風,還記得在面臨生死一線時的膽小怯懦,到而今一切都變了,現在的鐘岳不再膽小,也不再怯懦,但也不再意氣風。

走到今天這一步,鐘岳自己也沒有想到,手下領著一萬幾千人的隊伍,何等威風,也算光宗耀祖,但鐘岳始終不明白自己還有什麼缺憾,總是感到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暮色深沉,霞光晚景,日月齊天的勝景已然不在。

鐘岳現自山下走來一個人,是自己現在的親信,也是跟隨自己多年的戰友,又或是朋友——居永亮。到如今,二人成了上下級,有些話終是不能對他講的,即便對他說了,他又能理解自己的心意麼?

「統領!」居永亮看著對著他微笑的鐘岳,走到身邊喊道︰「我就知道你一個人在這里。」

「原來是伯錦啊,有什麼事嗎?」鐘岳把住居永亮的肩膀,明顯感到居永亮的身子在自己臂膀下的不適。

「開飯了。」居永亮終是小心翼翼的將鐘岳的手臂從自己肩上挪開,有些閃爍的目光盯著遠處的暮色,慢慢吞噬掉眼前的山河。

「哦,我還不餓。」鐘岳望了一眼連正眼看他都不再敢了居永亮,心中一陣戚然。難道真的得到就要失去嗎?想起當初自己和居永亮二人一道追殺燕貫時的情形,那可是過命的交情,到如今為何顯得如此生分,難道就因為自己手中的權利,還是因為其他別的什麼?

「你可吃過了?」鐘岳終是自居永亮身上移開了讓他有些不安的眼神,望著山下營帳內還未散盡的炊煙,很是朦朧。

「我吃……還沒。」居永亮不善撒謊,吞吐了一下後說道。

「伯錦兄,你多久沒作詩了?」鐘岳抬眼看著遠方,迷蒙中像是起了霧氣。

居永亮听得鐘岳這般問起,也是慢慢的恢復了過來,想了想道︰「快兩年了吧。」

「那來一。你看,就說這眼前的景色吧。」鐘岳說完瞄了居永亮一眼,接著又道︰「你可不能推卻。」

居永亮出自書香世家,習得一手好詩畫,可惜後來家道中落,舉家南遷中又遭流兵寇匪襲擊,落得個家破人亡,只能靠做些詩畫糊口。後來因一風塵女子開罪了當地知府,隨便找了個名目便將他配到了軍中來,才與鐘岳結識,現任中軍軍事參事一職。居永亮听得鐘岳讓自己隨性作詩,本想推諉,但鐘岳最後一句話卻讓他的想法不得逞,只得望了一眼鐘岳,隨後目光炯炯的望著眼前景象,思量詞句。

「月作燈火煙作弦,無歌無樂卷空簾;池邊化城兒語急,夜夢塵歸小金山;落落星辰微不見,誰人摘來當酒錢;望斷天涯家何處,晚來風清薄露寒。三十年來風雨路,一刀劃破明月圓;暮鼓晨鐘新人面,哪識新人舊人顏……」

鐘岳听得居永亮吟來,心中也是泛起幾絲哀憐,涼風襲來,陡感幾絲寒意。

「伯錦,選拔之事你與周書一並處置便是,不用來知會我了。」鐘岳找了個事兒分開居永亮的心神。

居永亮望了鐘岳一眼,低聲應了,隨後二人返身回了軍營,各自去吃飯,做自己的事了。不表。

三日之後,一大早便听得軍營中號角聲聲,戰鼓齊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戰事生,但對于駐扎在小金山的一眾人來講,卻知道今天是前鋒營選取效用的日子。是時,南朝不但文官武將分三六九等,就連普通兵士也分有等級,大致有三類,一為使臣、一為效用、一為軍兵。各級別的士兵待遇都是不一樣的,以使臣為最,效用次之,而軍兵則為最低級的士兵,效用和使臣不但在軍餉待遇上不同,最重要的還可以不用刺面。

雖入軍刺面一節在朝廷上也有所爭議,而且還布了禁止入軍刺面的條款,但為了杜絕逃兵現象,各軍各司還是例行刺面一節,卻轉化為入伍後刺面。當然在招募時也直接招募效用和使臣,但統統都是記錄在案的,而且還譜及祖宗十八代的記錄在冊,所以很多軍兵都是選擇入伍後才參加各軍的選拔,免去刺面一節。

而選拔結果完全由各營提交,各統領上報,都統批復後上交樞密院,所以其實這其中最重要的一環便是各營的統領。一般情況下,各營統領提交之後基本上便定下來了。所以這其中存在著很多說不完的貓膩,故而出現了一軍之中,七、八成是效用的奇怪現象,這也是南朝軍費開支甚巨的一個原因。

所以這日,一眾人等均是起得很早,但在晨練完了之後已近晌午時分,匆匆吃了午飯,各人便開始忙活起來。吹噓拍馬的,托人情說關系的,苦苦哀求的,可說是有什麼招兒使什麼招兒。屠金雖在輜重營,但在入伍之時便已考核過了,以效用身份入軍,故而此時他並不在意,相反還覺得營房里那些人在耳邊對著劉方說些阿諛的話,真的很難入耳,于是便猛灌了幾口酒,出了營房。

出得營房,屠金現今日四處亂哄哄的,除了例行站崗放哨、巡查的人外,很多人都在各營房間奔走,就像個集市一般。屠金抬起頭望了望雪白的太陽,刺目難堪,心中也煩亂,見得旁里武器架上豎著好些武器,也不管是誰的,順手提了一把長槍便往空蕩蕩的教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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