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吃了晚膳,梁正熙將批閱的奏章,又看了一回,便早早沐浴洗漱,和衣躺到床上。楊喜道撥了撥燈芯,笑嘻嘻地,小聲問道︰「皇上,這麼早便睡下了麼?可要讓奴才將雪紋,或是怡香送過來暖暖床?」
楊喜道口中的雪紋、怡香,便是喬靜遠送過來教導梁正熙男女之事的通房。雪紋今年二十,玲瓏有致,豐潤柔膩,怡香今年十八,面貌清秀,乖巧謙和。這兩人都是喬靜遠親自挑選,入宮多年的老人,既是看中她們端正的模樣,也是看中了她們柔弱的性子。通房丫鬟雖然與皇帝有夫妻之實,卻無夫妻之名,可以得了皇帝的雨露,卻沒有什麼封號名分,只有沒有野心的女人,才會得了喬靜遠的青眼,成為通房,以免日後皇帝正式大婚之後,多生事端。
梁正熙血氣方剛,跟普通少年沒什麼兩樣,自從懂得男女之事,有段時日便極是沉迷,隔了一日,便讓雪紋、怡香到房中伺寢,尋歡不休。梁朝沿襲唐風甚濃,官僚貴族蓄家妓成風,《開元天寶遺事》記載︰「歧王少惑,每至冬寒手冷,不近于火,惟于妙妓懷中揣其肌膚,謂之暖手。」梁正熙覺此事風雅,又覺雪紋、怡香如同暖玉在懷,故而從「暖手」之典故引申,將男女之事,美其名曰「暖床」。
喬靜遠知道後,曾隱晦地暗示,此事可致「七損」,身為一國之君,當以國家社稷為重,不可過于沉溺。梁正熙向來敬重喬靜遠,心里又是害羞又是慚愧,便加以節制,不敢再如此放縱。
楊喜道原本便是喜好玩笑,又知道皇帝不會怪罪,見皇帝早早睡下,故而半是正經、半是玩笑地詢問,是否要送兩個通房丫頭過來「暖床」。梁正熙一心想著可獨自上朝議政,批閱奏章,心里欣喜,哪里還有心思想這男女之事,听了楊喜道提起雪紋怡香,卻閃過孟舜華水霧彌漫的雙眼,仿佛她正坐在自己身旁,微微紅的雙手,正放在自己手上,不由全身熱,躁動不已。
梁正熙听楊喜道提起雪紋怡香,卻想到孟舜華坐在自己床邊,心跳不已,心里一驚,趕緊定住心神,瞪了楊喜道一眼,嗔道︰「你若喜歡,朕送兩個宮女給你就是!」
楊喜道不以為意,咧嘴呵呵一笑,道︰「奴才這是有賊心無賊膽,有賊膽無賊力,這就叫有心無力,皇上真龍之身,心有余而力更足,自可隨心所欲,奴才可不敢與皇上相比。」梁正熙伸出手指,在他額上一彈,笑罵道︰「胡說八道!看朕不讓你吃了板子,你還要在這胡說!」
楊喜道趕緊裝作惶恐的模樣,跪地道︰「奴才多嘴,奴才多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梁正熙揮揮手,道︰「好了好了,快下去罷,朕要休息了,少在朕耳邊呱噪。沒有朕的旨意,誰也別進來。」楊喜道笑眯眯地應了,將油燈放在桌上,便躬身退下了。
備注︰《天下至道談》中所提到的「七損」,是指「一曰閉,二曰泄,三曰渴(竭),四曰弗(勿),五曰煩,六曰絕,七曰費。」用現代的語言來解釋,七損主要是指的房事中對人體有害的七種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