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翔見那年輕人的衣裳料子甚是華貴,又見他氣宇軒昂,神色傲慢,似乎出身富貴,但又模不清他來歷,也不知道他是在嚇唬自己,抑或是真有來頭,只得勉強雙手抱拳,略帶恭敬地問道︰「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年輕公子哈哈一笑,而後又冷了臉,淡漠地應道︰「我的名字,豈能是你這樣的人問的?你喚作賈翔,我記得了!快滾罷!」說著一提馬韁,白馬又「嘶」地一聲,抬起前蹄,從張立彪胸口移了下來。
賈翔還想說兩句,年輕公子一揚鞭子,又是一鞭下去,板著臉呵斥道︰「還不快滾!」賈翔丟了這個臉,又被人制住,有火也不出來,只得咬著牙忍著疼痛,灰頭土臉地就要走開。張立彪原本躺在地上哼哼地叫喚,眼見主子走了,也不敢再申吟,硬撐著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
眾人見兩人落荒而逃,如同喪家之犬,不由大聲喝彩起來。孟舜華見賈翔要走,高聲喚道︰「你們打傷了人,就想走了麼!」孟隱農生怕她又惹出事端來,連忙拉住她,低聲說道︰「舜華!別多與他們糾纏!」孟舜華模模脖子,又模了模臉,又是疼痛又是生氣,但見孟隱農這麼說,也不敢當眾反駁,微微撅了嘴不做聲。
圍觀之人見賈翔和張立彪兩人走了,也沒熱鬧可看,便也逐漸散去。那公子望著賈翔和張立彪的身影,冷笑兩聲,道︰「這可奇怪了,不是人人都說,太皇太後賢明,治國有方麼,怎麼倒有這樣的官員?父母官,倒還可以這樣橫行霸道?」
孟隱農听了心里一跳,覺得這公子的話意味深長,似乎另有用意,便應道︰「依鄙人所見,先帝減輕了農業賦稅,使得原本丟荒的良田再次得以復耕,人民安居樂業,已是一大功績。至于太皇太後,又減免了人頭稅,更是使得人民負擔減輕,難道還不算是治國有方麼?至于這樣的官宦,歷朝歷代都有,這是不能避免之事。」
這倒也不是純屬誑語或是諂媚之詞,七八成都是出自真心,至少這些年,在孟隱農目之所及,能吃上飯、吃飽飯的百姓多了,餓死的人少了,沿街乞討的流民也減少了許多。不過,孟隱農倒也有些話沒有說出口,他听說朝廷下了嚴令整頓吏治,大力徹查各地的貪官污吏,雖然斬了幾個官員,但卻收效甚微,莫說是各州大小官員山高皇帝遠無法抑制,單單是從那賈翔便可得知,就連京官也毫無收斂之意。對這些現狀,孟隱農頗有微詞,但模不清此人來歷,便也將這些話壓在心里了。
忽然,「耷拉」一聲,孟隱農嚇了一跳,只見一錠銀子自上而下,不偏不倚正好飛入自己懷里。孟隱農心知,是那位公子扔到他懷中的,便抬頭想說幾句話,卻見他似笑非笑,道︰「這錠銀子,拿去看看大夫罷!」
孟隱農原本感激這位公子相助,如今見他居高臨下,神色桀驁,不由微微生了怒意,但礙于他確實出手相助,又不願多生事端,便不卑不亢地說道︰「鄙人姓孟,名隱農,公子出手相助,鄙人感激不盡。無功不受祿,鄙人雖然是鄉野草民,但是這等道理還是懂得的,敢問公子貴姓,如何稱呼?日後鄙人和小女定當親自登門道謝,這錠銀子請公子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