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靜遠又淡淡地說道︰「你們都有事情瞞著我,別以為不說,我便不知道。孟舜華,你是個老實人,我知道你斷然不會對玉清長公主做些什麼手腳,也不可能做得出來。但是,你實話告訴我,你去了那兒做什麼?」
孟舜華一陣緊張,不知該如何作答是好。倘若昨日與她私會的,不是皇帝,而是其他的普通男子,即便有冒著毀去清譽的危險,她也絕不隱瞞地說出來了,可是那個男人偏偏是皇帝,這已絕不是清譽的問題,恐怕還要落個迷惑君主的罪名。喬靜遠的問話,似乎極其平淡而隨意,但她知道暗含玄機,不敢隨意作答,急得就要哭出來了。
梁正熙見了孟舜華欲哭無淚、茫然失措的模樣兒,又是心痛又是焦急,但又不能說出讓孟舜華到粹賞亭與自己相會一事。自己是一國之君,自然沒人敢對自己說三道四,但是世人最看重女子的清白和貞節,倘若有人知道此事,恐怕便要將罪名推到她的頭上。自己即便是皇帝,有時也無法與強大的世俗禮教所抗衡。
他靈機一動,正襟危坐,正色說道︰「皇祖母,依孫兒看,孟姑娘並非宮里之人,後宮亭台樓閣眾多,四處都是曲徑通幽的,她不認得路,並不稀奇。既然她並無嫌疑之處,那她為何去了那里,倒也不是重要之事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回玉清,依皇祖母看,是否可以去孟姑娘所說的,去听見玉清說話的地方看看?也許能看出些苗頭來。」
喬靜遠冷靜地看了看梁正熙,點了點頭,道︰「皇帝說得有道理,待會兒讓人看看就是。」孟舜華見太皇太後不再追問,提在半空的那顆心才放了下來,這才覺察背部的汗水貼在身上,又粘又癢,仿佛一群螞蟻四處亂爬。她見皇帝出言相助,竟有一絲驚喜涌上心頭,一股清甜直鑽心扉,不由略略抬了頭,用余光向梁正熙的方向瞧去,梁正熙也正偷眼瞧著孟舜華,見她臉色一松,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氣。
喬靜遠嘴里附和著梁正熙,只因為不願當眾逆了他的意思,維護著皇帝的權威,但心里早已雪亮︰難怪正熙讓白玉瑕他們入宮,我之前倒真還以為是為了討我歡心,原來是為了這個丫頭!方才,她只是含含糊糊地說,並不知道哪兒喚作什麼地方,只知道附近有個六角亭子,可是正熙卻順口便說出了疊翠峰和粹賞亭,六角亭子在宮里多的是,倘若兩人不是在那兒私會,他又怎麼能確認是粹賞亭?露出這麼大的破綻,他竟也沒有覺察,當真是女敕了點兒。
喬靜遠對于梁正熙看上了一個平民女子,並沒有過多在意,男人有三妻四妾也是常事,何況皇帝。雖說後宮佳麗三千純屬夸張之辭,但只要皇帝喜歡,冊立幾十個女子,乃至上百個,也是常事。她覺得驚詫的是,梁正熙竟會出言維護,看來是動了真心,看他的模樣,也不是一時貪圖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