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小扒手的困境
「咳，咳，小蘭，是你嗎？」一間破平房里傳來一個孱弱無力的中年婦女的聲音。
「媽，我回來了。今天感覺好了點沒有。」鐘文華陪同著女小扒手推開搖搖欲墜的破爛木門。
見女扒手急急腳腳地跑進屋里的唯一一間小房間里，鐘文華四處打量了下屋子。不到六十平方米的小屋里，只有一廳一房，廳里角落擺放一張雙層小木床，床邊窗前擺放著一張矮凳和一張小桌子，小桌子上面放著幾本破爛的書薄。而屋里的另一角則滿進小山高的破瓶子，破氣水罐，不知是否錯覺，嗅味隱隱約約傳進鼻子里，讓鐘文華微感不適，這個家可以說得上是家徒四壁。
這時小扒手扶著一個面黃肌瘦，雙腳顫抖的中年婦女推開門簾步出大廳。只見中年婦女身上穿的舊衣服打滿補丁，雙眼深深地凹進去，口青嘴唇白，頭凌亂，絲黑白相間，末老先衰。一只青筋凸起的皮包骨枯手拿著一塊舊手巾掩著嘴，不停地咳嗽著。
「咳，咳，小蘭，你有朋友來了。還不快請他坐。」小蘭媽對小扒手說。
小扒手先把她媽扶到小木床上坐好，再把屋里唯一一張凳子讓鐘文華坐，自己坐在她媽身邊。美麗大眼楮望著鐘文華，露出無助哀求的神色，楚楚可憐，讓鐘文華心悸不已。
「小伙子，不好意思，本來應倒杯水給你喝的。可惜昨天水壺剛好壞了。」小蘭媽微微喘著氣說。
鐘文華連忙說︰「伯母，不用客氣。我和你女兒是朋友，剛才路過，就順便來看下伯母你。來得匆忙，連禮物也沒有買，我才不好意思。對了，你先生呢？」
小蘭媽見鐘文華問起她先生，雙眼紅，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七年前就去了，小蘭爸本來是工地上做泥水工的，有一天在工地上工作，給樓房上的掉下的磚頭砸下來打破頭，搶救不急。而無良的施工老板，說是小蘭爸自己沒有戴安全帽，只賠了三千塊。草草辦完小蘭爸身後事，家里就沒有什麼剩余錢了。我本來還有兩三份散工，勉勉強強能養活小蘭和她弟弟。想不到幾年前又得了這個病，為了治病，家里的錢都花光了，家里稍微值錢的東西也全買了，但這病還是沒有起色。交不起學費，小蘭和她弟只好退學。還好有人介紹小蘭去工廠打工，她弟弟年齡小，現在不能請童工，唯有出去拾破爛。真是苦了這兩個孩子，我真對不起她兩姐弟呀。」小蘭媽說著又咳嗽起來，鐘文華眼尖，看到她嘴角邊冒出一絲血絲。
小蘭听著也梨花帶雨，幫她媽輕輕拍打著背脊，哭著說︰「媽，不要說了。是我們對不住你。沒能幫你病治好。」
此情此景，真是听者傷心，聞者留淚。鐘文華听著心里難受不已，想不到華州市這樣的繁華大城市，還有這麼貧困的用戶。從小到大，鐘文華雖然過的不是什麼大魚大肉，山珍海味的奢華生活，但是總算是衣食無憂。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個男孩的歡呼聲，「媽，你看我找到什麼。」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面黃肌瘦，滿臉污垢，穿著一件破爛不堪的衣服，衣服上面滿是污漬，赤著的雙腳黑漆漆的。一只手上拿著一個破爛的收音機在頭上揮揚著，另一只手反過肩後背一個白色透明袋子，里面裝完破瓶子，破汽水罐，興高采烈地沖進屋里。
本來高興不已的小男孩看到坐在凳子上的鐘文華，臉上大變，露出厭惡憤怒的目光，「你是什麼人，來這里做什麼，這里不歡迎你。你給我出去。」小男孩把袋子放地上一扔，從口袋里拿出一根玻璃條，玻璃條一頭用破布包著，另一頭尖銳無比。狠狠地瞧著鐘文華說。
「咳，咳。小祥，不得這麼沒禮貌，這是你姐姐的朋友。」小蘭媽見她兒子拿出武器，忙上前阻止。心里一急，血氣上涌，瞬時覺得頭暈目眩，身子支持不住往地下上倒。
鐘文華一見，手急眼快，連忙站起來扶著她。
「媽，你怎麼樣了。」小蘭和她弟同時撲了上來。
鐘文華探了下她的鼻息，感覺她呼吸微弱，臉無血色。忙一把抱起她，「她呼息好弱，要快點送到醫院才行。」
說著抱起小蘭媽沖出屋里，小蘭姐弟也驚慌失措地跟出來。
醫院里。
鐘文華拿著飲料走向坐在急救室走廊座位上的兩姐弟，兩人正焦躁不安地望著急救室門頂上的紅燈。鐘文華把飲料遞給他們，安慰道︰「不用太擔心，你媽不會有事的。」小蘭茫然地接過飲料，而那個叫小祥的小男孩打開鐘文華的飲料，不領鐘文華的好意，狠狠地盯了鐘文華一眼，又繼續看著急救室門上的紅燈。
「小祥，你干什麼？要不是這位哥哥送媽來醫院，我們現在都不知怎麼辦才好。」小蘭見小弟對鐘文華這麼無理，教訓他道。
小男孩听姐姐這麼一說，訕訕地接過飲料，不過看鐘文華眼神還是充滿厭惡不滿。
鐘文華不知哪里得罪了這位小男孩，心里郁悶不已。在小蘭耳邊輕輕問道︰「小蘭，你弟弟好像對我沒有什麼好感，我哪里得罪他了。」
小蘭本來擔憂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你不要怪他，以前經常有些流氓地痞找上門，想讓我去做那些事，小祥以為你是那些流氓同伙。」
鐘文華無語。不是吧。我這麼英俊帥氣，正氣凜然，像是拉皮條的流氓？嘆道︰「你們姐弟的感情還真好。」
小蘭看鐘文華露出驚訝無語的神態，臉上的的憂愁稍減，望著旁邊的弟弟一眼，寵愛非常，「我弟對我很好，對媽也很好。有好多次要不是他死死保護我，可能我早給那些流氓污辱了。他還說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就要好好保護我們。」
鐘文華不由對這小男孩刮目相看，想不到這細小孱弱的小男孩還有這樣的膽色，令人佩服。
「你為什麼去做扒手，你媽不是說你在工廠上班嗎？」鐘文華想起剛才小蘭媽的話問道。
小蘭無耐地道︰「剛進廠時做得還算好好的，但是那個廠長不是好東西，時時找籍口叫我去他辦公室，趨機想污辱我，我不從，就找個借口把我開除了，沒工做又不敢說給媽听，後來遇見我師傅，他說我天生巧手，是做扒手的材料，教了我些技巧。」
真是紅顏禍水，長得好看並不一定是件好事。鐘文華望著小蘭國色天香的俏臉心里暗暗想道。不過在這樣的環境下，仍然能堅持不墮落風塵，還真難得。
「燈滅了。」一直盯著紅燈的小祥倏地站起來。
鐘文華抬頭一看，見醫生正從急救室里面走出來。三人忙迎了上去。
「我媽沒事吧。」小蘭姐弟焦急地問醫生。
醫生拿開口罩，望著三人。見鐘文華年齡最大，對著鐘文華問道︰「你們是病人家屬？」
鐘文華指著小蘭兩姐弟道︰「他們倆個是，醫生，她媽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嘆道︰「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幸好送來急時，要不然她的肺炎很快就變肺癌了，到時再要救就更加難了。現在病人還在暈睡中，你們最好先不要打擾她，她應該明天早上才能醒過來。你們明天才過來看她吧。你們先去把醫藥費用交了先。」
小蘭頓時手腳無措，無助地望著醫生︰「醫生，我沒……」
「多謝醫生，我們現在就去交醫藥費。」不等小蘭說完，就拉著她兩姐弟向樓下交費處走去。
看著鐘文華刷卡幫你交了醫藥費，小蘭感謝激地道︰「謝謝你，不然我和弟都不知怎麼辦好，這錢我以後一定想辦法還你的。」
鐘文華無所畏地道︰「不用急，我也不等錢用。你們媽明天早上才能醒，你們是不是打算回家，我送你們一程。」
這時，鐘文華听到「咕嚕嚕」的響聲，看到小祥盯著旁邊一個小男仔手中的面包，直咽口水。鐘文華看了下大堂掛的電子鐘，現不知不覺已到下午三點多鐘了。「忙了大半天，我肚子都餓了，我先請你們吃飯，再送你們回去。」
小蘭不好意思的說︰「不用了，你都已幫了我們好多。我們自己去找點吃的就行了，然後自己回去。」
「客氣什麼，反正我也要吃飯。」說罷不等他們拒絕，扯著他倆出醫院。
「上來呀。」鐘文華坐上車，看見小祥扭扭捏捏，拘束不敢上車。
剛才小祥見媽病情危情，根本沒有留意鐘文華的車子。現在見車子這麼漂亮，而自己身上衣服這麼髒，不敢上車。
「小祥，你坐前面。」鐘文華拉車門讓他坐上來，幫他系好安全帶，等小蘭坐上後座後，開動車子向前駛去。
「我的名字叫我鐘文華，我比你大，你叫我華哥就行了。小祥你全名叫什麼。」鐘文華伸手模了模小祥腦袋。小蘭的名字，剛才他已經在醫院家屬簽名知道她叫李若蘭。
「我叫李永祥。華哥，你是不是有很多錢。開的車子真漂亮。」李永祥模著車上的椅子，羨慕不已。
「也不是有很多錢。哥哥是警察，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和你姐，你找哥哥，哥哥幫你出頭。」鐘文華微笑道。
「那我長大以後也要當警察，開這樣的車子。」李永祥興奮地說，這個時候他對鐘文華的戒心全去。
「呵呵，你一定能行的。」鐘文華從倒後鏡中看到李若蘭正掩著嘴微笑，美目顧盼，嫵媚動人。「小蘭，你做這份工也不是長久之計，我現在正準備擴大公司，想不想去我公司工作。」鐘文華知道就算幫得了她這一次，下次不一定這麼好運氣。打算幫她一把。
「我可是什麼都不會，我只讀到高一，就退學了。」李若蘭覺得自己不能勝任。
「這事到時再說吧？公司應有適合你的工作。」鐘文華拿出手機，現手機已沒電自動關機了，順手開機插到車上充電。
一會兒，手機里出一陣**的女人叫聲的鈴聲，鐘文華見她兩姐弟向他投來異樣的眼神，忙尷尬地把電話拿起來。
「哥，你去哪了。扔下我一個人在商場里。電話又關機……」手機里傳來一陣高分貝的女聲。
啊，鐘文華這時才想起把小妹一個人扔在商場里。「小妹，不好意思，我剛才有些急事，我現在就回去接你。」連接把手機按了，怕了小妹的高音。
「小蘭，小祥，不好意思了，我一會還有些事，不能陪你吃飯了。」鐘文華掏出身上所有現金遞給李若蘭。
「我不能要，你已幫我好多了。」李若蘭不斷搖手，推托鐘文華的好意。
「你拿不拿，你不拿就當我是你朋友，你媽出院也要買補品來休養身子呀。難道你還想再回去做以前那位工作嗎？」鐘文華詳怒地罵道。
李若蘭雙眼通紅，心里涌過陣陣暖意。
「小祥。這是哥的電話。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鐘文華用筆抄下自己手機號碼遞給李永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