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更加地不解了——這是一個什麼答案啊?如果那個地方的簽真的很靈的話,香火就應該很旺才是啊。
「我告訴你們吧。」老板看著我們,繼續說道。
他說著干脆坐到了我們一桌——
「塗山寺就在離我們這個地方不遠的塗山上。傳說大禹治水在塗山娶塗山氏為妻,古人為紀念夏禹治水的功績,在山上建禹王祠,其後建禹王廟、真武寺。到了明朝和清朝的時候,寺廟規模擴大,真武寺與禹王祠舊址合並,所以大家後來就干脆稱那個地方為塗山寺了。寺中現有殿宇八重,房間一百間。主殿之內既供有釋迦牟尼像,又供真武祖師像,第三層殿中則供有禹王、塗後像,立有禹王治水碑,所以塗山寺是一個佛、道共存的廟院。關于這個廟,還有一段佳話呢。」
我心想你直接告訴我們答案不就得了嗎,干嘛說那麼遠呢?看來話多是做生意的人的習慣啊。
我雖然這樣想,但是卻沒有去打斷他的話︰
「唐朝有個叫白居易的詩人,他因向皇上直言進諫,結果惹怒了皇上,于是就被貶為忠州(刺史。白居易接到公文後就打點起行裝,從長安起程,經劍閣入川,輾轉來到了我們重慶。重慶當時叫渝州。白居易在渝州沒有親朋好友,拿著朝廷的公文,加上赫赫的詩名,本可以去渝州府請求接待,但他沒有這樣做,作為被貶之人,何必給人增添麻煩呢?白居易下榻在南岸下浩旅館,夕陽西下時,他推開窗欞,只見窗外一帶大山蒼蒼莽莽,山中隱隱露出廟宇的飛檐。白居易問店小二︰‘請問此是何山、何廟?’店小二回答︰‘此山叫塗山,廟即塗山寺。’白居易心想︰我自幼熟讀經史,均言涂山是大禹娶塗山氏之所,沒想到卻在這里!心中頓生游覽涂山寺的想法。
第二天,白居易吃過早飯就進山了。店小二見他沒找向導,就借給他一匹識途的老馬,那匹老馬慢悠悠地馱著他往塗山寺走去。
白居易對佛一向虔誠,老遠就下了馬,牽著僵繩徒步行進。見有香客到來,老和尚迎上前,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問道︰‘施主黃昏到此,有何貴干?’白居易也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後回答︰’請問師傅,天色已晚,能在此留住一宿嗎?’老和尚听出來者不是本地口音,又見他風度翩翩,氣度非凡,隨口問道︰‘施主從北方來吧?’白居易點頭回答︰‘在下白居易,從長安來,到忠州去,路過渝州,特來貴寺拜謁。’老和尚一听,連忙丟下掃帚,俯身便拜︰‘原來是香山居士,久仰久仰!請進請進!’老和尚頗愛白詩,如今大詩人近在咫尺,欣喜若狂。他打掃出一間上房,請白居易休息,又從香積廚叫來飯菜,請白居易享用。隨後,他手捧《白氏長慶集》,亦步亦趨地挪到白居易面前,向白居易討教律詩。白居易游覽涂山後心情很好,當夜倒也十分健談,他從律詩的句式講起,重點講了七言和絕句。老和尚听得津津有味,夜深了,還扭住白居易不肯罷休。
次日,白居易本來想趁早下山,老和尚因為想听白居易談詩,死活挽留他。白居易被扭不過,只得在寺里一連住了四天……
第四天清晨,白居易想到自己忠州的行程便堅持要走了。老和尚見留不住,在大雄寶殿擺下文房四寶,懇請白居易留下墨跡。白居易心想︰自己一來在寺里打擾老和尚多日,二來游覽涂山心有所感,便拈筆蘸墨,寫下一《獨游涂山寺》︰‘野徑行無伴,僧房宿有期。涂山來去熟,唯是馬蹄知。’從此以後,塗山寺就更有名了,到那個地方去燒香、拜佛的人也就越加的多了。」
我實在有些忍不住了,遂打斷了他的話︰「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現在香火這麼差了呢?」
「呵呵,你可真是一個性急的人。」老板笑道,「我前面不是講了嗎?就是因為那里的簽太靈的緣故啊……‘文革’中,這個廟也同樣遭到了破壞。到了八十年代以後,這里的香火再次興旺了起來。可是後來人們現,這個地方的簽居然靈驗得不得了。于是很多人都跑到這個地方去求簽拜佛。但是,時間一長人們就現了一個問題,凡是到這個地方來抽簽的人似乎得到的都是下下簽!最可怕的是,人們抽到的這些下下簽往往都會驗證!你們想想,這樣的事情可怕不可怕啊。」
「為什麼會這樣?」我喃喃地道,同時想起了自己剛才的那個經歷。
清雲也呆在了那里︰「怎麼會這樣呢?」
「有一年我父親生病了。」老板繼續道,「我就跑到那個廟里去抽簽,想問問父親的病什麼時候才會有好轉。我到了那里後就虔誠地跪在菩薩面前搖簽。簽出來後我一看,心里頓時一沉︰果然是一支下下簽!‘沉痾起、難回頭;陰陽隔、來生求!’我看到那支簽的內容後就更加地感覺到了不祥。過了不到一個月,我父親就去世了。像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開始的時候還只是人們在小範圍內閑談這樣的現象,但是時間一長,這個情況就路人皆知了。于是人們就不敢再到這個廟去了。有人甚至還在私下稱那個地方為‘妖廟’呢。」
我想到自己剛才之所見,也覺得那個地方很是有些詭異。
「這種情況只是在瞎子算命的時候才會出現啊。」清雲的臉上出現了迷惑的神色。
我沒有明白他話的意思︰「你說什麼啊?」
清雲看了我一眼,卻轉身對那老板道︰「謝謝你了。我們吃好了,買單!」
我們從那家店出來後,清雲問我︰「你把你酒醉後的情況給我們講講吧。」
「我覺得不是酒醉。要不然我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有個叫塗山寺的地方呢?」我急忙申辯道。但是我還是將自己前面的所見仔細地告訴了他們。
「難道……」清雲喃喃地道。
「難道什麼?」我問,「對了,我剛才酒醉了多長的時間?」我還是使用了「酒醉」這個詞。
「也就十幾分鐘吧。你當時還對我們說你要睡會兒呢。」張蘇笑著答道。
「你和清月師姐一直沒有離開?」我問清雲。
「我們當時都還沒有吃飽呢,為什麼要離開?」他奇怪地反問我。
我又問張蘇︰「你真的沒有和我一起到那個叫塗山寺的地方?」我頓時想到了我和她在那個情景中的溫馨和幸福。
「沒有。我們一直都在這里呢。」她用美麗的眼楮看著我說。
我不禁有些失落。
「這件事情很有些奇怪。」清雲卻似乎沒有注意到我和張蘇的對話,「在算命的那一行中,盲人被稱為‘人間判官’。因為他們往往對一個人的未來說得很準確。人們對此總是感到很神奇。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些盲人往往並沒有去具體地學習過什麼算命之術。」
「什麼意思?」我沒有听明白他的話。
清雲看著遠處蒼茫的森林,繼續道︰「盲人既然叫‘人間判官’,意思就是說他們的話就可以決定人的某些命運了。也就是說,盲人在給某人算命的時候,他隨便說的某句話往往就會在以後的某個時候得以實現。」
我很是震驚,忙問︰「這麼厲害?」
「是的。所以盲人很少去算一個人前面的情況,或許這是因為他們算不準確的緣故吧。但是他們對一個人的未來卻往往會說得很準確,特別是那種不好的方面。對這個問題又兩種說法,一是有人認為盲人因為算命太準了,所以上天才罰他們失去眼楮的功能,因為一個可以預測別人未來的人如果還有一雙明亮的眼楮將是非常可怕的;第二種說法是,盲人的身邊往往是有很多鬼魂跟著的。所以盲人的話就很容易被傳到陰間的判官那里去了。」他繼續解釋道。
我卻並不相信︰「要是某個盲人起了不良的心思的話,那麼去找他算命的人不就糟糕啦?更何況你的算命之術不是也很高明嗎?你怎麼……」
我猛然間覺得自己的話很是不妥。
「呵呵。我可是只斷吉不斷凶的啊。」他卻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
「可是,為什麼塗山寺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難道……」清月忽然接過了話去。
「你怎麼想的?」清雲問她。
「剛才我听了東方的講述,我覺得那個地方很有些詭異。難道那個廟里面現在居住的是什麼鬼怪不成?」她回答道。
「我們去實地看了後不就知道了?」我有些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