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貞只覺得昏昏沉沉,頭腦發脹,渾身酸軟無力,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
一絲光亮晃入眼簾,天亮了嗎?她掙扎般的努力睜開眼。
「醒了嗎?」輕柔的嗓音,熟悉的語氣。婉貞發現自己並沒有露宿野外,而是在一間精致的繡房之中,香氣繚繞,鵝黃色的帳子和柔軟的床鋪。而端坐在床鋪邊上的一人,穿著水色長衫,披發含笑,相貌俊美無雙,卻帶著幾分邪氣。
婉貞心里冷哼一聲,明明是個男人,笑得比女子還媚!
「醒來就好。這藥對你用過一次,功效就沒之前那麼明顯了。現在還沒天亮,不妨再睡會兒。」博伶笑道。
婉貞見這房間里的擺設從未見過,桌上兩盞燭火半明半暗,也看不到窗子,不知是哪里。「這是哪兒?」她費力說出這一句,感覺聲音沙啞,似乎渴了很久。
「說了你也不知道。何苦操心呢,喝水嗎?」博伶在邊上的案幾上倒了杯茶。
婉貞狐疑地看他遞過來的杯子,沒有理睬,又問道︰「你劫我來想做什麼?」
「這個麼,」博伶苦笑一下,有幾分無奈︰「我也沒想好要怎麼做,就是想劫就劫來了。」
婉貞不滿地瞪他。博伶索性坐了下來,抿了口茶,慢條斯理的說道︰「原本的計劃都被你打亂了,這次劫車隊也只是突發奇想,沒想到還是無功。我本來還想在李大人身邊待段時間,可他們偏要我回來。實在舍不得。又被你看穿了,就只好一起帶走你。」
婉貞道︰「你才是少主。」
「哎?怎麼會?我只是一介戲子啊,不過是少主親近的人罷了……」
婉貞費力的打斷他。聲音沙啞的說︰「真正地少主怎會親自帶人劫車,那個少主是假的,只為了吸引他人的注意。那幾個黑衣人對你格外恭敬,即使打斗中也不輕舉妄動,看來你才是那個南宮少主。」
「既然你這麼說了,」博伶手里把玩著茶杯。「我只好認了。李大人果然好機智,這點細節都被你察覺到了。」
「呵,是麼,我也不敢確定,只是詐你一下而已。」婉貞隨口說道。
博伶手中一頓。隨即朗聲大笑,「有趣,有趣,不虧是我看上地人!在下佩服,陸姑娘。」
「你?!」婉貞听道「陸姑娘」三個字心里大驚︰這密碼除了家人和梁振業,不可能被外人知曉……
就見博伶又笑起來,道︰「我也只是詐你一下而已。一路看文學網」
「看來我們真是相似的人啊。有趣,當真有趣。」婉貞心里惱怒。問道︰「你打算把我怎麼樣?」讓他知道了這個秘密,絕不能輕易罷休了。
「沒想好。不過,你應該能猜到南宮家是哪兒邊的吧?」博伶好整以暇,耐心的問道。
婉貞略微閉目,是了,從京城到杭州,一路都有人監視她。「你是魏相的人?」
「談不上。魏列夫曾經幫過南宮家,南宮家要知恩圖報,答應為他效力十年。」
涼意襲來。婉貞明白如果被魏列夫知道自己的身世。那麼下場不言而喻︰疑犯親眷、欺君罔上、目無國法、擾亂朝綱……真是夠殺幾次頭地了。
「芸香樓里有你們的人?」婉貞又問道。
「啊,上次你中這個軟骨散就是在那里。不錯。芸香樓可是我們南宮家多年經營的心血,不過沒登記在案。抄家時也就逃過一劫。得以保全。在京城里,收集些信息可是十分有用呢,對吧?連皇帝都時不時地來逛逛。」博伶有些得意。
「你告訴我這些,不怕我回頭找你們麻煩?」婉貞冷聲道……,。
「你以為,自己還能逃出去嗎?」博伶笑意更濃,眼角殷紅的胭脂痣在燭火的照映下有些閃動,越發顯得眉眼妖嬈,「這軟骨散能讓人渾身勁力全無,即使想站起來,抬下手都困難。當然,長此以往身體會吃不消,只要你不能逃出去,我會慢慢給你解藥地。」
婉貞冷哼一聲,當然不信他會這麼好心,但此時自己確實渾身酸軟,想用力,身上就會抖得厲害。
「我現在還不想把你交給魏列夫,所以,你最好配合點。」博伶站了起來。
婉貞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好不容易遇到這麼有趣的人,有趣的事,怎麼能輕易交出去呢?」博伶笑得發冷。「如果要想保持清醒,就喝了這碗東西。」從邊上拿起一個小碗,「這種軟骨散會讓人無力昏睡。喝過之後我們就可以啟程趕路了。」他要伸手扶起婉貞。婉貞則盯著他那只手,警告地看著他,道︰「不必了。」
博伶一怔,手慢慢收攏回衣袖,繼而溫和笑道︰「那好,你繼續休息吧。」
接下來幾天,婉貞都是昏昏沉沉,有時恍惚醒來,沒多久又睡了過去。她幾乎沒有進食,身體也越來越虛弱,幾乎是一直睡著。但心里卻是清醒的︰不再踫他們給的東西。一定很多人再找她,她不醒來不讓他們離開這里,一定會有人找到她的。
會是誰呢?大哥、德雲,梁振業……不,他在滇南,對了,越鴿肯定看到了,一定會有人來的……
又是恍惚醒來,听到門外一個少女的聲音,戰戰兢兢地︰「少主,屋里的姑娘一直沒醒過來……三天了,什麼都沒吃……」才三天而已,大哥從京里過來要幾天呢?
忽然听到「 當」一聲,門似乎被猛地推開了。
婉貞睜開了眼,看著此人衣襟飄動,素來帶著媚笑的臉此時也冷然相對。
「你就是再等,也沒人能找到這里!」博伶眉頭皺在一起。
婉貞冷冷地看著他,虛弱的已經說不出話來,心里卻依舊倔強︰別太小看人了。大哥當年可是連我藏在哪棵樹上都能察覺……
博伶揮手叫兩個侍女進來,其中一個端著還冒熱氣的青花碗,濃烈的藥氣沖淡了房間里的香味。
一個侍女扶她坐起,另一個則把碗端在婉貞面前,「姑娘,請喝點吧。」
婉貞依舊沒有張口,牙關緊閉,任由調羹里的湯藥順著嘴角流下。
博伶冷眼看著,終于沉聲道︰「廢物,下去!」兩個侍女立刻嚇到發抖,收拾了東西要離開,「慢著,藥留下。準備沐浴的東西。」
褐色地藥汁滴在婉貞地領口,身上穿得還是那天的劍袖。她抬眼看到博伶把要端起,放在嘴邊,一口喝了。婉貞以為他要逼自己喝,這回是做什麼?
博伶坐在婉貞床邊,兩人相視無語。
博伶忽然欺身上前,一手抓住婉貞地肩膀,一手捏住她的下
婉貞吃痛,嘴角微微張開。
博伶俯,帶著那股香甜地氣息,含住她的唇。
舌尖抵在牙間,莫名辛澀的褐色藥汁滑入口中。兩人的唇齒間都充滿了藥氣。
博伶按住她的肩和手,出奇的有力和霸道。直到婉貞被迫咽下口里所有的藥,他才松開手,坐直了身體。
「啪」地一聲脆響,婉貞右手不住的發抖,但也只是一個耳光而已。
可惡!婉貞身上也跟著發抖,氣得發抖。
「這藥還蠻有效的。」博伶不在意地撫著自己的臉頰,不紅不腫的,看來功力還未恢復。「我以為你是和我相似,卻沒想到卻是正好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