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買了早飯回來的蘇莫若推門而入,迎面而來的景象,便是一個年輕小護士紅著眼楮,滿臉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著對面魁梧健壯的中年男人,那模樣,就如同一只即將被大灰狼拆穿入月復的小白兔一樣,尤為博人同情。
「這位小姐,你可算回來了。」那護士見到蘇莫若的時候,就如同見到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滿臉都布滿了濃濃欣喜,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蘇莫若身邊。
「嗯,你出去吧。」看著有些慌亂的小護士,蘇莫若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示意她出去。
雖然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但是對于小護士來說,卻無異于天籟之音,剛才她都感覺自己有可能下地獄了,而現在,就因為蘇莫若的回來,讓她剛好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又回來了,心總算是大大的落了下去,腳底似乎抹油了一般,溜得飛快,一眨眼就沒了她的蹤影。
「那個……我……」寧天華心里是有苦說不出,他平時的性格就大多時候比較好說話,雖然說外表長得相對要威嚴一些,畢竟是軍隊掌管,多年都是上位者,久而久之所形成的一些氣勢,在人前也都會不自覺顯露出來,剛才那小護士一看就是經驗尚淺的新人,卻因為他的一句話嚇成了那樣,更重要的是,讓他直接在女兒面前丟了形象。
一想到這個,寧天華的心里就有了一絲無力,他知道這件事情不能乖那小護士,但是心里,卻多多少少有些尷尬,剛跟這個女兒的關系表面上有了一絲緩和,他可不想因為一個外人,就又讓女兒跟他們的關系降回原點。
心情高度緊張,看著女兒的時候,目光也帶著一絲懊惱。
「吃早飯吧。」可是,蘇莫若出口的話,卻沒有寧天華一直顧慮的事情,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吃早飯吧。
心中懸著的一口氣狠狠的松了下來,面上再次露出了柔和的笑意,走到蘇莫若身邊替她將手里的東西接下來,「你那麼早出門,就是去買早餐。」
「嗯,順便,我有吃早餐的習慣。」有些不大適應跟這個所為的父親多談,親近的交談更是不可能,所以下意識的回避,將手里的拎著的東西放到了一邊的桌子上,直接讓伸手過來拿她買的東西的手落空。
寧天華也不生氣,知道這事兒一時半刻肯定不會成功,二十年他們都忍過去了,如今也不差這麼一時半刻了。
「你媽可能一會兒就醒了,你先吃早餐吧,我去洗漱一下。」寧天華說完這話後,就重新回了房間。
而蘇莫若听著他的話,才注意到,他胡子拉碴,雖然經過一晚上的休息,但是還是能夠看得出,他這段時間應該是焦心勞力。
蘇莫若隨意的吃了一點,之後便走到病床旁,看著沉睡的連紅雅,知道她也快醒過來了,心里盤算著,一會兒等她醒過來她就直接離開,跟寧家人,她現在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去融入。
不過連紅雅是真的關心她,她明白,感覺得出來,所以,面對寧天華的請求,她才沒有拒絕,而是在這里守了一夜。
蘇莫若正思考的時候,病床連紅雅便緩緩睜開了眼楮,她睡夢中都做了一個美夢,夢見她日思夜想二十年的大女兒終于回來見她了,還很溫柔耐心的陪她聊天……
「你——」剛睜開眼楮的連紅雅便舍不得再眨眼了,她實在是怕自己一眨眼,事實便會告訴她,剛才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皆是幻影。
「……」蘇莫若也不知道要說什麼話,站在病床旁邊,就那麼跟連紅雅大眼瞪小眼,互相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看著連紅雅的樣子,蘇莫若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久久都說不出一個字。
「紅雅,你總算醒來。」剛洗漱完出來的寧天華出來就看到了清醒過來的妻子,忍不住的激動,幾步沖到妻子的身邊,看著妻子那詫異的模樣,明顯是因為突然醒過來就看到女兒在床邊而無法適應,眼里露出一抹笑,「寧檸擔心你,所以過來看你了。」
「……真的是我的女兒嗎?真的是我的檸兒擔心我過來看我了嗎?」連紅雅呼吸都有些不穩,說話也帶著顫動,眸光蘊含著水霧,她足足等了二十年,為的就是有一天這個女兒能夠重新回家,給她一個彌補的機會,十八年前便得知了這個女兒的消息,他們已經努力了兩年,如今,她是盼到了嗎?是老天爺也被她感動了嗎?所以才會將她的這個寶貝女兒送回她的面前。
上一次東海之行,這個女兒遭遇到那樣危險的事情,可是卻挺了過來,那一次的宴會上,她始終記得這個女兒干脆的拒絕與她與寧家相認。
看著激動的連紅雅,蘇莫若站在旁邊,愣愣的,幾次張嘴,卻無從下口,她沒有跟他們一起生活過,哪里知道要如何說話。
而且,她本身就不擅交際。
寧天華也看出了這個女兒的性格應該是不擅與人說話的類型,連忙走到旁邊,將蘇莫若剛才下午給他們買的早餐拿到妻子面前,一張臉上溢滿了濃濃的笑意,解釋道︰「這是檸兒剛才下午給我們買的早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兒。」
盡管眼前的早餐只是很簡單的稀飯饅頭包子,但是對于連紅雅來說,這是她二十年來從未享受過的待遇,還是她愧疚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寶貝女兒給她買的早餐,哪里可能不吃的。
當寧天華將稀飯饅頭包子還有酸菜擺在她面前的時候,連紅雅眼眶濕潤了,這輩子,她也吃過苦,但也享過福,這些年來的好日子,已經讓她逐漸淡忘了這些東西的味道。
這頓飯意義非凡,因為這是他們的女兒寧檸親自給他們買的一頓早餐,連紅雅就坐在床上,寧天華就坐在床旁邊,病床上面擺放著一張移動餐桌,兩個人吃著那桌上普通家庭里最平淡不過的早餐,卻仿佛是在吃著這世上最寶貴的稀世奇珍,滿臉的歡喜跟陶醉。
蘇莫若也沒有在兩人吃飯的時候的打擾他,M國那邊她最近一段時間一直沒有去關注過,也不知道郵箱里有多少封紀藍發過來的未讀郵件了,還有香港那邊的事情,本身就在發展新產業,還有京城這邊的地產公司,她過來之後也只是跟李揚簡單的見了一面,之後便在一直不曾有過聯系,事情一大堆,還等著她回去處理。
算著時間,想著兩人應該也差不多吃完了,便推門進入了病房,看著兩人卻仍舊慢條斯理的吃著,那桌面上的東西雖然一直又在減少,但是蘇莫若卻很無奈,因為兩人仿佛是在數碗里的米粒一般。
蘇莫若現在不明白,可是下一刻,當走廊上那踢踏踢踏的聲音響起後,她才明白兩人的動作為何會那麼緩慢。
因為很簡單,他們就是看著自己肯定會在他們吃過早飯才會跟他們說再見,所以兩個人動作緩慢的吃早飯,同時拖著她的時間,讓寧家那邊的人能夠趕來醫院。
眸光微冷,抬步就要離開。
耳邊卻听到了熟悉的聲音,「姐,等會兒再走吧。」
轉身抬頭,看到的果然是熟悉的面孔,寧詩揚。
「他們是你帶來的?」手放進兜里,隨時都可以按通一個電話號碼,讓人開車過來接她。
知道今天這件事情如果不成功,就可能引來蘇莫若對她的不滿的,但寧詩揚還是這麼做了。
「檸兒?」一聲蒼老卻帶著慈愛的女音響起,腔調帶著時間留給她的滄桑。
人都已經到了她面前,又讓她如何能夠拒絕,更何況這是人是多年來跟父母一樣,對她心疼思念毫無雜念的老人。
「姐,女乃女乃很想你。」旁邊站著的寧詩揚適時的提了一句。
這個時候就算蘇莫若想要假裝自己沒听到也不可能了,抬起頭看向老人,一張保養得還算白皙的臉龐,但是因為歲月的流逝,還是在她的臉上刻下了一些痕跡,一雙眸子霧蒙蒙的,雙唇蠕動,看著她的時候顯得有些激動。
旁邊寧老爺子扶著妻子,這也是他第一次跟這個孫女兒的見面,平時都是在得來的資料上看得見。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老爺子眼中的贊許,卻是滿滿。
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孫女兒的優秀,今日見到本人,他感覺以前對這個孫女兒的認知,還需要再加一點分。
「進去吧。」深深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周圍,寧家這一次過來的人也不算多,老爺子老太太,還有寧詩揚,還有就是寧心揚跟寧煜陽兩兄妹,但是這些人一個個身份非凡,只能這里始終太惹人注意了,盡管這里是軍區醫院,一般秘密是不可能外泄,但她還是有些不自在,。
一眾人听著她這話,頓時松了一口氣,知道她回寧家的可能,大了,至少,她已經不再那麼堅持自己原本的原則了。
老太太笑眯了一雙眼楮看著孫女兒,伸出手拉著蘇莫若就往病房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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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開始,便進入第二卷,紅三代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