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牙 第三十二節 薛鵬戲佳人,牡丹收徒弟

作者 ︰ 天地豪雷

初秋的夜晚,月光如水一般輕輕瀉落在岡上,靜謐的山林此起彼伏地唱起亙古不變的贊美詩,向著月亮傾吐幽密綿長的情思。白衣的少女獨自一人赤著腳踩在那片潔白如玉的沙灘上,用樹枝在沙上一遍又一遍地寫著︰「冷月寒潭影,玉壺冰露香」。

她不厭其煩地寫著,直到整片小沙灘上都留下了她的字跡,在寫到沙灘的盡頭時,她忽然停住了手中的樹枝,吃驚地看著眼前地上出現的鞋子,順著鞋子往上看,看到了薛鵬那尷尬微笑的臉。

賽賽啊的一聲驚叫,丟下樹枝扭頭就跑,跑了幾步又羞紅著臉轉回來,低著頭用赤腳把地面上的字一個個地擦掉,這一片小沙灘很快就又再變成平滑如鏡。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低頭忸怩地弄著衣角。

薛鵬的視線看過她的鬢,看過她的衣襟,最後看到了她露在裙外的一小截赤腳。她的腳背瑩白如雪,腳趾滾圓如珠,便好似造化所鐘的神秀。賽賽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露在裙外的小腳簌地躲入裙底去了,而臉色似乎也更加紅了。

薛鵬本來是偷偷過來親自向賽賽道謝的,這時仿佛有一股熱血直沖向頭頂,幾乎要從鼻腔中間噴涌而出了。他急忙收回視線,撿起剛剛被賽賽丟掉的那截樹枝,也在沙灘上大力地書寫起來︰「也著風雨也著妝,秋色撩人春夢酣。百尺堅冰翠芍藥,千丈飛崖粉牡丹。冷月寒潭渡清影,玉壺冰露抱溫香。瓊台若使嬋娥照,天涯何處不仙鄉。」

賽賽的頭早已偷偷抬了起來,詫異地看他在做什麼,薛鵬寫一句,她就默念一句,念到後面,居然雙頰如火雲,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她偷偷的拿眼瞟向薛鵬,眼中所含的情意幾乎連月亮都要妒火中燒。

薛鵬本來是憑著一下子的沖動平白地寫了一歪詩,這時山風一吹又清醒了過來,他一看自己寫下的東西,腦袋嗡的一聲似乎被棒子敲到了,頭皮一陣陣的麻。

賽賽投向他後背熾熱的目光幾乎已經實質化了,他背上的皮膚如有感應般地抽搐起來。薛鵬全身的冷汗都快下來了,他腦海里不停旋轉著軍師那陰騖的目光,他不住地問自己︰我這是干什麼?瘋了嗎?要是被軍師知道了怎麼得了?想要被軍師玩死嗎?

賽賽見薛鵬久久呆立轉不過身來,忍不住啊了一聲。誰知道她的聲音方才出口,薛鵬就象被獵人追逐地兔子一樣一溜煙地跑掉了,那勢頭,就連真正的兔子應該也要自嘆不如,甘拜下風。

薛鵬在跑過小溪的時候似乎听見耳邊有人輕哼了一聲,他也不敢稍作停留,飛快地跑回自己的小房,把被子狠狠地蓋在了頭上。

賽賽失望地看著薛鵬遠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人影,听不見風聲,才重新把目光投回到沙灘上留下的字跡上。

她恩恩啊啊地念著,臉上洋溢著欣喜和羞怯的神光,她小心翼翼地捉起樹枝,用樹枝在薛鵬留下的每個字上虛劃著,卻又生怕一不小心把字跡給劃花了。她臨摹了一遍又一遍,讀了一遍又一遍,終于抬起頭望向天上的月亮,眼中滿含淚水。

第二天,山寨里出了件奇事,歸隱多年的前任寨主白牡丹居然找到馬胡子要收個徒弟傳授她的飛刀絕技。馬胡子高興極了,他一直幻想著能夠從白牡丹那里學到一招半式的。可是白牡丹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他。馬胡子不死心,又叫出十幾條壯男給白牡丹挑選,他們或亮膀子露出健壯的肌肉,或上躥下跳地打起了猴拳,連軍師听到消息後都屁顛屁顛地趕來報名,還甩掉長衫舞了一套螳螂拳,可是白牡丹連正眼都沒看他們一下,就這麼目無旁視地一路走了過去。

在寨里轉了一大圈以後白牡丹終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人,所有的人的鼻子都差點被氣歪了,白牡丹聲稱的那個最適合學她飛刀的居然是那個廢物薛鵬。所有人都感覺受了捉弄,全都嗤之以鼻地離開了,而軍師的神色愈加不善了。

面對著別人艷羨的眼光,薛鵬卻叫苦不迭,他當然知道白牡丹為什麼會選中自己,也同時知道從今以後恐怕自己就要被軍師另眼相看了。

由于老是疑神疑鬼地心不在焉,薛鵬的飛刀學習進展得極為緩慢,白牡丹對此很不滿意,常常會指著他的鼻子罵他蠢材,薛鵬也老是耷拉著頭不說話,只有當白賽賽過來送飯的時候才會偶爾抬起頭來。

賽賽卻完全不在乎薛鵬能不能學會飛刀,對她來說,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在薛鵬被罵得垂頭喪氣的時候,偷偷地塞給薛鵬一個野果子,然後跳到一邊看著薛鵬投來的感激目光和母親露出來的打又不是罵又不是的無奈神色。

賽賽現薛鵬很喜歡看她的赤腳,所以經常會爬到旁邊的樹干上坐下來,讓裙裾沿著枝條輕輕垂下,讓兩只小腳在半空中擺來擺去。薛鵬更加不能專心了。

白牡丹對薛鵬很不滿意,經常會罵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個大蠢材,連簡簡單單的起手式都要學半個月,要不是賽賽在旁邊,早就幾個老大的耳刮子抽過來了。薛鵬也是委屈得很,從小到大他就對這些好勇斗狠的事完全沒有興趣,小時候家里也有請過武師來教他武藝,可他總是幾天時候就叫苦怕累不學了,這次捏著鼻子,扭著性子畢恭畢敬來學飛刀,還被人罵個狗血淋頭,實在是想不通。

當北風悄悄吹起的時候,山林已經換上了一身紅裝,賽賽也不再赤著腳了,卻換了一雙紅緞面的黑耳布鞋,還在鞋耳兩邊各掛了個小小的紅絨球。

天氣漸涼,薛鵬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泡在倉庫里清點過冬的物質和放棉衣秋褲,到後山來的時間自然就少了很多,氣得白牡丹每次見到他就不停地數落,說他花了這麼多時間居然還沒有一次真正地射出飛刀過。

薛鵬委屈地道︰「這能怪我嗎,每次你都是只教我怎麼拿刀,從來沒教過我怎麼刀,這幾個月來,什麼順刀式,反刀式,側刀式,半刀式,藏刀式,我通通試過了,可以說連刀把都攥爛了,可是沒有你的指示,我怎麼敢隨便就把刀飛出去。」

白牡丹冷笑道︰「這麼說還是我耽誤了你了,飛刀飛刀,別看它能飛,實際上還是刀,而且比普通的刀更加難以控制。你要是連刀把都抓不住,那你的飛刀唯一的用途就是自己割自己的喉嚨。」

她取過一把飛刀︰「你看,飛刀一般是柳葉狀的,刀把較長方便操控,刀背很厚,刀刃很薄,沿著刀脊兩邊各開一道血槽,既可大量放血,又可調節飛刀的平衡,我這幾個月給你拿的就是這種刀。」

她從革囊里掏出幾柄各不相同的飛刀︰「但是在江湖上,由于個人的手法不同,喜好不同,甚至眼力不同,就出現了各種奇形怪狀的飛刀。看這把,刀刃成鋸齒狀,需要用巧勁把傷口割開,而且割開的傷口皮開肉綻難以愈合;這把全身無鋒,純粹是以度和力量來傷害敵人,一般一出手就是要擊中對方的要害或象眼楮這樣的弱點之處;這把……」

介紹完飛刀之後,白牡丹又掏出了零零散散一大把東西︰「除了飛刀以外,江湖上還有很多其他的暗器,比如這個象銅錢一樣的,叫做金錢鏢;這個象箭頭一樣的叫做甩手箭;這個象石頭一樣的叫做飛蝗石;這個叫如意珠,有毒的這個叫霹靂彈,會爆的……」

薛鵬找出一個難看的鐵片道︰「這個是什麼?」

「厄,這個是那年我殺了一個東洋的倭人得來的,好象叫什麼手里劍吧。」

薛鵬還在好奇地擺弄著這一地的零碎,白牡丹接著道︰「瓦罐難免井前破,將軍難免陣上亡,我們玩飛刀的,總是要擔心被別人的飛刀或什麼暗器所害,所以除了要練刀,更要練接刀。前面幾個月我教你的都是熟悉刀性和掌握接刀的手法,本來是想直到等你完全掌握了刀性以後再教你如何刀,但是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哪一年能真正學會,算了,我先隨便教你一點東西,至于你能了解多少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她指著不遠處一棵大樹道︰「來,試試用你手中的飛刀去射那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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