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牙 第一百二十節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作者 ︰ 天地豪雷

上次薛鵬下沅江,順風順水只用了幾天時間,這次陳渠珍為了講求排場,幾乎把沅陵大船小船全部用上來,行起水來自然就有快有慢,他又要求前後有序,隊列整齊,所以船隊走走停停,好象烏龜爬一樣。

薛鵬幾人剛開始還饒有興趣地看江景,釣河魚,可是沒幾天就全都厭煩了,只躺在甲板上懶洋洋地曬太陽,動都懶得動一下。薛鵬實在無聊透了,跑去夏光那里把周佛海給他的書借了幾本來看,資本論、g產黨宣言、三民主義總綱等等,甚至還有一本原道救世歌。

這些書離薛鵬的生活實在太遠了,薛鵬總是看著看著就哈欠不斷,昏昏睡去,可是時間真是太久太無聊了,不知不覺間他也總算是捏著鼻子把這些書看完了一遍。看完之後他想道,這些書真是不知所謂,只怕連寫書的人自己都不信。那個馬克思不知道是哪國人,或許他說的g產主義在他那個國家可以實現吧,在中國嘛,薛鵬不禁搖搖頭。

自夏啟以來,中華幾千年的歷史,整個就是一部黑暗史,不管是什麼人,也不管他說過什麼漂亮話,只要他當了官掌了權,就免不了貪贓枉法,官越大,貪得越多,不是有那麼句話嗎?竊鉤誅,竊國侯。清廷那是*透了的,北洋政府的人也全都烏煙瘴氣,洪秀全說得那麼好,他手下的幾個天王除了石達開以外也都沒一個好東西,這些什麼國民黨、g產黨,現在是沒當權,所以想出這麼些口號啊、主義啊來騙人,等到掌權之後,說不定比其他人還要*,還要黑暗。

正在胡思亂想,阿多神神秘秘地湊到他身邊來道︰「蛇牙,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現在我們右邊過去第三艘船上有女人。」

女人?薛鵬心里咯 一下,這次他親眼看過,大小土匪幾乎全都沒有攜帶家眷上船,莫非阿多口中的女子就是田ど妹?薛鵬問道︰「那是誰的船?你怎麼知道的?」

阿多得意洋洋地道︰「我也打听過了,那是陳漢章的船,我這幾天一直聞到從他那船上傳過來女人的味道,就一直盯著那邊看,昨天晚上終于看見那邊有幾個女人跑到甲板上來透風了。」

薛鵬啼笑皆非地道︰「你這人啊,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每天淨想些這種事情,」忽然想起來道︰「以後不要叫我蛇牙了,我不喜歡听這個,你跟著陳虎他們叫我薛大哥吧。」

阿多笑嘻嘻地道︰「我比你大,怎麼可能叫你大哥,這樣吧,我的吃穿用度都是你出的錢,我以後就叫你老板吧。」

阿多似乎對這個新稱謂很有感覺,圍著薛鵬老板前老板後的叫個不停,其他幾人看著有趣,也都跟著叫老板,于是整個一天薛鵬老是板著臉成了個老板。最後看他們叫得太起勁了,自己想想這個稱呼總比馬胡子起的什麼蛇牙要好一些,于是也就默認了。

夜里,薛鵬滿腦子都被什麼資本啊,主義啊攪得昏天暗地,實在睡不著覺,只好走到船舷邊看夜景。

深夜的沅江,漾漾著一種淡淡的風情。兩岸已是不見一點燈光,只有或遠或近群山的重影緩緩逼來,又緩緩地消失不見。江水淙淙,伴隨著一下一下的漿聲,把夢神從虛空中召喚而來,把船上的人送入一個又一個的夢境。

江面上不時出現一點漁火,劃到近處卻看見多半是一個半老漁娘正在就著如豆般的一盞油燈,小心翼翼地縫補白天掛破的漁網。油燈的光太弱了,漁娘就不得不把整個頭埋到漁網里面,細心地尋找破處,慢慢地一下下地針來線去,由于看不清楚,經常會把自己的手指扎破,但她們只是把手指隨便吮一下就又開始工作了。薛鵬看著看著,心里忽然閃過一句話︰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正在感嘆間,薛鵬听到船舷外的水面有異響傳來,他一邊想著是不是有條大魚不長眼撞到船上了,一邊探出頭往下面看去,這時有個人正從下面順著船壁一直爬上來,恰一抬頭,正好與薛鵬四目相對。

薛鵬也算是反應極快的了,一見不對馬上就往船艙里面跑,誰知那人比他還要快得多,還沒等薛鵬叫出聲來,一手就把薛鵬擒了過來,還小聲對下面喊道︰「林兄弟,快上來,這里的人我已經捉住了。」

不一會,從黑暗中又翻上來一個年輕人,夜色太黑,薛鵬根本看不清他們的相貌,只能看見兩雙眼楮閃閃光地死盯著自己。年輕人用匕頂住薛鵬的咽喉道︰「不許亂動,說,陳漢章住哪間房?他抓回來的那些女人又在哪里?」

薛鵬一顆心頓時放到了肚子里,原來不是來找自己的,他扭了扭被捏得生疼的肩膀,正要說話,匕又入肉了幾分,那人喝道︰「別想耍花樣。」

薛鵬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皮肉已經被劃破,一股冰涼的感覺瞬間流遍了他的全身,薛鵬馬上就把自己最柔和的聲音釋放出來︰「兩位大俠是要找陳漢章嗎?他不住在這條船上啊。」

「騙誰呢?我們跟著你們的船隊好幾天了,好幾次看到他在這條船上。」

薛鵬哭笑不得︰「那大俠你一定是看錯了,陳漢章那條船比我們的要大得多,他哪里看得上我們這種小船?」

那兩人四處看了一下,那年輕人不好意思地道︰「萬大哥,對不起,天實在太黑了,我看錯了方向,我們上錯船了。」

薛鵬脖子在滴血,心頭也在滴血,恨不得給這個人幾腳,卻萬分和氣地道︰「陳漢章的船就在右邊過去第三艘,現在他們除了船工,估計其他人全都睡著了,你們趕快過去吧。」

年輕人想都沒想,就要下船,先頭那中年人卻道︰「這家伙很狡猾,等我們走了,他一叫起來,我們豈不是又要無功而返?我們等了這麼多天才等到這麼個沒星星月亮的大陰天,要是再不下手就又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了。」

年輕人道︰「那怎麼辦?一刀把這家伙宰了?」薛鵬心頭大罵,手已經慢慢模向腰間的革囊。

中年人道︰「不好,要是留下些血跡給人看到反而不妙,而且殺這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也有損武德,雖然他是個土匪。」他沉吟了一下道︰「有了,不如把他一起帶過去,一來可以帶路,二來就是敗露了行跡也好拿他做個人質。」

薛鵬正要分辨自己和陳漢章素不相識,一團又臭又濕的布條已經塞進了口中,年輕人道︰「看你這樣刁滑,先給你把嘴堵上免得你壞了我們的事。等會到了那邊你只要好好指路就行了,別輕舉妄動。」

薛鵬心中怒極,不知道把年輕人翻來覆去的罵了多少遍,雖然不能說話,他已經拿定主意要把這年輕人剝皮抽筋,細細地剮了。

雖然憤怒,薛鵬還是留意到這兩個人的身手都是異常的敏捷,特別是那個中年人,提著薛鵬這麼個大活人上下攀躍如走平地。既然逃不掉,薛鵬不由得想起雲炎和夏光對自己說過的陳漢章的事情來。

陳漢章原來在懷化、洪江一帶坐地拉桿子,也還混出了點局面,特別和官兵勾結一氣,把當地搞得烏煙瘴氣。誰知前年惹到了新到洪江的彭德懷,這個彭德懷是個油煙不進的家伙,帶著手下的一個營把陳漢章的老窩打得稀爛,還追殺了他幾百里。陳漢章被逼得沒法,只好答應何鍵的招安。何鍵這幾年一直在招兵買馬,也沒有追究陳漢章的出身,直接給了他個空頭師長的名頭,從此,陳漢章改頭換面,從土匪一躍成為了正規軍的師長,雖然手下還是那麼些人,可是做起事來更加肆無忌憚,就連彭德懷也被他活動了一下,調到湘潭去了。

薛鵬正在胡思亂想,他們的小船已經來到陳漢章的船下,中年人輕聲道︰「林兄弟你先在這里等,我上去探探路。」說完,他兩手兩腳巴在船壁上,就象一只壁虎一樣游了上去。

薛鵬一見,頓時萬念俱灰,他早就听人說過,這一手叫做壁虎游牆功,對輕功、軟功臂力都要求極嚴,只有真正的武林高手才能學會,看來這次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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