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捷琳娜木然點了點頭,向命名揮了揮手,心不在焉地說了一句︰「把他放開。」
命名雖然不知道她的心情為什麼突然之間變得這麼低落,但猜到八成與諾貝爾和她的女乃女乃哥德巴赫教授有關。
難道諾貝爾是哥德巴赫教授的老情人?或者干脆他就是卡捷琳娜的爺爺?不會吧,卡捷琳娜體態嬌美,身材修長,幾乎快要和自己一樣高了,怎麼看也不像是這個侏儒的孫女。看來這個侏儒八成和哥德巴赫教授是情人關系居多。
心里面胡思亂想著,手上卻沒閑著,三兩下注把諾貝爾身上的繩索解開,畢恭畢敬地把他攙了起來,還召喚出了一個治愈術給他療傷——這個長著女圭女圭臉的小侏儒可有可能是卡捷琳娜的長輩,這個馬屁是一定要預先拍好的。
諾貝爾扶著椅子站在那里享受著命名的治療——他的受傷最為嚴重,現在還不能坐在椅子上——他輕咳了一聲,有些尷尬地對卡捷琳娜說道︰「她把火舞飛鳳交給你的時候都對你說什麼了?」
命名一邊施展著治愈術,一邊把耳朵豎得長長的听著二人的對話,一心二用的本領讓他在這里發揮的淋灕盡致——男人的好奇心一點也不比女人少。
卡捷琳娜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抽搐了兩下,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道︰「她說如果有人能說出火舞飛鳳上面刻著的字,就讓我把他當作爺爺一樣對待。」
諾貝爾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神色,一張女圭女圭臉變得紅光滿面,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她還記得我!這麼多年了,她還沒有忘記我!」
突然他注意到了卡捷琳娜不開心的樣子,激動的神色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臉色刷地變得蒼白無比,「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侏儒,」他的話語頓了一頓,斟酌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不配做你女乃女乃的朋友?」
卡捷琳娜咬著下嘴唇,低著頭沒有說話,但她的神態無疑是默認了諾貝爾的猜測。
諾貝爾無聲地苦笑了起來,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卡捷琳娜听︰「種族!不同種族就不能相愛嗎?不同種族就不能結合嗎?人類就真的比其他種族高尚嗎?」
命名在心里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唉!種族,這似乎是一個永遠解不開的結!為了「種族」二字,開啟了多少戰端?十字軍東征、蒙古軍西征、兩次世界大戰,哪一次戰征的背後沒有「種族」二字在作祟?為了「種族」二字有多少無辜者喪命?地球上如此,看來卡米拉大陸也是如此,唉,何處才是一方淨土!
而一旁的卡捷琳娜本來只是有些沮喪,听諾貝爾這一連串的問話臉色刷地變得慘白。她眼里露出痛苦的神色,顫抖著雙唇問道︰「你……你是不是我的親生爺爺?」
諾貝爾臉上露出了一副復雜難明的神色,卡捷琳娜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的嘴里會吐出一個「是」字。
諾貝爾沉吟了半天,就連在一旁假裝用心給他療傷的命名都等急了的時候才微微地搖了搖頭。
卡捷琳娜感到心上一陣輕松,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壓在她心頭的大石頭被拋得無影無蹤,身子一軟,差一點就癱坐在地上。
她從小最親的就是她的女乃女乃,甚至比她的媽媽還要親。但同時從小就因為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爺爺是誰而倍受煩惱。京都的那些本族的表姐表妹們整天在她背後指指點點,說她和她母親出身低賤,根本就沒有資格繼承家族的財產。
無數次,她問自己的母親,她的親生爺爺到底是誰,母親每次都無言以對。
無數次,她問自己的女乃女乃,她的親生爺爺到底是誰,得到的總是一句冷冰冰地回答︰「他已經死了,你還問他干什麼!」
在她十六歲生日的那一天,女乃女乃特意把她帶到了她那平日從不輕易讓外人進入的臥室里,親手把這個像一個火焰一樣的奇特的胸墜掛到了她的胸前,慈愛地對她說︰「卡捷,這是我送給你的護身符,可不要小瞧它,即便是女乃女乃也不一定是它的對手。」
略微遲疑了一下,女乃女乃向胸墜里輸入了一絲魔力,胸墜立刻變得透明,在胸墜背面的兩處「火苗」夾縫里,兩行雋秀的小字若隱若現——媽媽愛貝貝,貝貝愛媽媽。正是剛才諾貝爾念的那兩句。
女乃女乃看著那兩行小字,眼里噙滿了淚花,反復低聲吟誦著那兩句話,仿佛完全忘記了卡捷琳娜的存在。
最後她才鄭重其是的告訴卡捷琳娜,如果踫到一個能夠說出火舞飛鳳上刻的是什麼字的人,一定要把他當成爺爺來對待。
卡捷琳娜好奇地問女乃女乃那個人是不是自己的親生爺爺,女乃女乃只是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雖然她不知道女乃女乃和那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發生過什麼事情,但能夠讓女乃女乃牽掛了幾十年的人一定是一個浪漫到了極點的人,女乃女乃和他之間一定有一段動人的故事,有一份刻骨銘心的愛情。
而這份浪漫、這份愛情是每一個像她這樣年齡的女孩都渴望得到的,因此她心里對那個素未謀面的爺爺充滿了好奇。
听媽媽曾經提起過女乃女乃年輕的時候曾經單劍孤杖獨自闖天涯,譜寫了一曲又一曲傳奇的故事,那個人是不是女乃女乃在獨闖天涯的時候認識的?
從此卡捷琳娜的心里就多了一個夢想,期盼著某一天奇跡會發生,她會踫到一個能夠說出火舞飛鳳上刻的是什麼字的一個慈祥的老爺爺——而他就是她的親生爺爺。
沒想到夢想這麼快就變成了現實,但現實卻又迅速地變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噩夢。幻想中慈祥的老爺爺變成了一個令人厭惡的侏儒!
她簡直就沒有辦法想象自己身上會流淌著侏儒的血脈——一個一直以來就讓她認為是低賤的血脈。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她以後在那些惡毒的表姐表妹面前怎麼抬得起頭?
好在諾貝爾搖了搖頭,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承受這樣沉重的打擊!
哪知道卡捷琳娜這里剛剛松了一口氣,一臉復雜難明神色的諾貝爾卻輕輕地吐出了三個字︰「不知道!」
這三個字他雖然說的很輕,幾乎低不可聞,可對卡捷琳娜來說卻不啻是晴空霹靂!
不知道?他剛才搖頭居然不是否認,而是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