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自從不見了柳飛的蹤跡,就開始了冗長的低氣壓天氣。王爺花允烈每天板著個臉,像是誰欠了他三百吊似的,嚇得他身邊的下人和侍衛都戰戰兢兢不敢出大氣。
方淺晴也很憋悶,中秋前夕,忙碌著和柳飛他們排練蝴蝶戀,日子倒過得比較充實。
可是,節日一過,柳飛就和花允烈翻了臉,再也不見他的身影,也听不到他的琴聲簫音。
花允烈心情奇差,更是對方淺晴起了敵對之心,再也沒踏進她房門一步。
方淺晴每天面對著手下那幾個人,無聊得快要瘋了。
其實方淺晴也是冤枉,她被人當了假想敵,卻絲毫也不知道原因,只道花允烈是個卸磨殺驢的小人。
花允烈派出去的探子,漸漸帶回來一些消息。關于方淺晴,確實從小多病,所以認了一個老道為師,在他的調養下方才保住一命。
在大婚前,方小姐也只是跟隨著師父師兄外出過一回,而那師徒二人到底居住在什麼地方,卻是無人得知。
花允烈只得相信,方淺晴就是方淺晴,她學會的那些怪異東西,或就是來自那道士的傳授。目前沒有其他可見疑的地方,他也不能拿她怎樣。
但是,畢竟怪上了方淺晴,在他心目中若不是她,他的柳飛也不會不告而別。
方淺晴更是沒把他當回事,本來還能打個招呼聊幾句,現在干脆彼此當作透明。
對于柳飛的出走,方淺晴也很是詫異。按說那天舞蹈的時候,他的情緒也一直很好,對于這樣的音樂和舞姿,他都是很投入的,與方淺晴一樣,付出了極大的努力。
方淺晴和他一起謝幕的時候,她能感受到牽著她的手在微微顫抖著,他們手心都在流汗,彼此的汗水交融在了一起。
音樂,讓他們心無芥蒂,心意相通。她甚至覺得,此後他們能做很好的知音很好的朋友。她知道,柳飛在音樂方面的成就,她打算了要好好跟他學些樂器。而柳飛一定不會拒絕她的要求。
只是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那夜她和皇帝在宮中互訴衷曲,並不知道在柳飛和花允烈之間生過什麼。
他們恩愛了那麼久,不顧世人鄙夷的目光走到一起來,竟然會在一夜之間鬧翻,以至于柳飛帶著他的戲班子遠走他鄉。
方淺晴知道柳飛找不到後,也曾同情過花允烈,還想著去安慰他幾句。可每次看到他臭臭的臉,怨恨的眼神,好像她是罪人一樣,就大為生氣起來。
期間因為無聊,她帶著吟風等幾個心月復還回了一次娘家。
誰知道一回去,方丞相就把女兒叫到了書房里細加查問。
「晴兒,你中秋夜的那個舞蹈,到處從何學來?」
「這個,,」方淺晴一驚,怎麼都沒想到才剛回家,父親不來敘說家常卻問出這樣的話來。
「爹爹何以有此一問,那舞有何不妥?」
「晴兒,非是為父的見疑,實在是王爺已經旁敲側擊詢問過幾次,我看他意,是不信曾經多病的你有機會接觸此類舞蹈。何況,為父的也確實不知女兒從何學來這樣的舞蹈。」
一心想著要在中秋一舞驚人,誰知道引來了他人的猜測。難不成說自己是從未來世界來的?那肯定會被視作妖怪焚燒的。
略一計較,已經有了說辭。
「爹有所不知,晴兒的師父風清道長所居的忘塵谷中,有許多奇聞異事類的書籍。女兒曾見一書,說海外有一國名羅剎,國內人皆擅歌舞,音若天籟,舞若天人。書中還附有歌譜及舞姿的圖解,女兒在谷中治病期間日日無聊,便隨意學了些。此次宮中夜宴,便興師動眾地排演了出來,我沒想到我為王爺分憂,他卻反而疑我,難道我是異族叛逆不成?」
方丞相听了女兒一番解釋,心下大為信服。本來他只是詫異女兒自小體弱,並不曾和其他的皇宮貴族家庭一樣,給女兒請來教習,教那些技藝花巧。那天見女兒舞得動人,倒著實吃了一驚。
加上女婿或明或暗問了好幾次,他也就對女兒有了些懷疑。不過天下父母,有誰會真的不信自己子女,稍作解釋,心頭的石頭已然下了。
「晴兒,夫妻之間有了疑慮,不利相處之道。還望女兒對自己夫君說明此事,了了他的猜忌才是。」
方淺晴口中稱是,心里卻恨恨道︰我說對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原來懷疑老娘是間諜。
如果對她好言詢問,她也早就編了理由說了。可他成天那種態度,就讓他去懷疑傷腦細胞吧,懶得與他解釋。
心里也是別扭著,方淺晴又是個死不買賬的性格,明知道花允烈只是心里猜測也不會拿她怎樣,就是忍著不去跟他說穿。
冷戰,還帶了些敵意,就是這對名義夫妻的全部現況。
那天百無聊賴的,只覺得心里憋悶得很。一個人走出來鳳宮透氣,沿著青石板鋪就的主干道慢慢往鶴翼亭方向走來。
已是秋涼天氣,楓葉含丹,層林盡染。其他的數目如梧桐楊柳之類,則是落葉紛紛,每陣風過,都有無奈的樹葉旋轉著飄落下來,告別了曾經依附過的樹身。
荷塘里的荷葉也凋零地厲害,很少見到綠意,只有枯黃的顏色,滿池淒慘。
看著這樣的秋景,方淺晴的心中更是不自在了,忽然很想去找架箏來,泄下心中的愁緒。
腳隨心動,不經意地就來到了柳飛的煙柳小築。
屋宇依然,而人卻不在。只留下滿院凋殘的秋色,讓人心生惆悵。
光禿禿的柳條迎風搖曳,箏還在老地方。許久不曾有人彈奏了,表面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就連琴凳上也都是落葉和塵土。
無言地拂去上面的浮灰,不由得想起初次來到這里彈奏著在水一方的情景。那天柳飛也是毫不掩飾對她的欣賞,並在听了兩遍後,迅記住了譜子,讓她也驚詫不已。
緩緩坐了下來,伸出手指隨意波動了一串音符,聲音依舊如流泉般清雅動人。
整頓心神,在水一方那熟悉的曲調再次從指下流出,悠揚傷感的音樂應和著眼前頹敗的秋景,方淺晴的視線忽然模糊了。
「小柳,你回來了!」
箏曲被魯莽地打斷了,身子僵住,已經被死死摟在一個懷抱中。
該死的花允烈!他沒長眼楮嗎?我什麼時候像柳飛了?
「放開我!」隨著方淺晴的一聲清叱,花允烈也怒吼出聲︰「誰讓你來這里?誰讓你動柳兒的箏?」
下一秒鐘,方淺晴被他硬生生推出了懷抱,趔趄了幾步方才站穩了。
驚怒加上羞惱,方淺晴不由得使出了縴雲步,繞到花允烈的身邊,飛起就是一腿。
花允烈如何能讓她踢到,一閃身避過,隨即扯住了她的裙角,眼看就要往前一送。
如果被他順勢一送,方淺晴非摔個狗啃泥不可,好在花允烈只是嚇唬她,蓄勢而不,只待她來求饒。
方淺晴恨得牙根都癢癢了,心里將花家的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個遍。臉上卻冷冷不動聲色,「王爺,我沒打算和你跳什麼舞。」
可惡的女人,剛才被箏曲吸引,害他白白高興了一場,還以為柳飛回來了,誰知道竟是這個女人在亂動他的東西。
「王妃,以後你少來動柳兒的東西。」順便放了她的腿。
「王爺有所不知,我在和柳飛排舞的時候,他曾說過,我可隨意出入他的地方,也可隨意動用他的樂器。」
見他又變臉,加了一句︰「不過,想起這里也是你常來的,我就很後悔出現在這里了。放心,你以後就是請我也不來!」
傲然轉身,又旋身面對他,道了一聲︰「白白!」
這才真的揚長而去,渾不顧花允烈的臉成了個外國雞,瞬間變了許多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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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乖俺懶,實在是忙著上班啥的,精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