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孀 第133章︰辛亥年舉事,革命初成功(6)

作者 ︰ 韓詠明

信的同志們離開後,蔣武又立即和幾名革命黨負責T忙碌地為今夜子時的武裝起義做準備。此時此刻,蔣武他們,也是個個熱血沸騰,沉浸在即將暴的起義奮戰中。他們只等著今晚子時,轟轟烈烈的炮聲自中和門外的炮營里打響之後,那整個武漢三鎮,將進入如何的沸騰世界呀!

此時此刻,蔣武他們極力預想著今晚起義時,哪個進攻目標的難度會大一些,哪個進攻目標比較難啃,哪個進攻目標會遭遇重創……。

盡管蔣武正與幾位革命黨負責人忙碌的不可開交,可他總覺得子時的起義工作,還沒有布屬徹底,總覺得還欠缺點什麼,可一時,因為心里塞滿了起義的**,因為「起義」二字把他的整個身體都充佔著,所以,他的頭腦昏昏的,卻想不起來到底欠缺什麼。于是,他便停下手里的忙碌,煩躁不安地走到窗前,隔著實木窗戶,眺望著外面的黃昏世界。

此時,已是酉末時分。中秋的酉末時分,正是日薄西山的時候。上午還有太陽的天空,此時此刻,也許是因為天將晚的緣故,天空好像被蒙上了一層濃濃的陰霾,沒有風,也沒有夕陽,空氣濃向稠的似乎凝固了一樣。

送信的同志們66續續回來了。

楊洪勝回來的時候,肩膀了多了個沉重的布褡褳。他一進門就神秘而興奮地宣布︰「這次去送信有收獲,並且,是收獲很大!不多不少,整整二百五十顆呀!」

盡管年輕的楊洪勝是身體高大而健壯,此時此刻,背著沉重褡褳的他仍然有些氣喘吁吁。

蔣武和眾人見他如神氣,便各自丟下手里的忙碌,嘩一下圍了上來。

「從三十一標一個管子彈庫的副目手里購買的。」楊洪勝將沉重的褡褳輕輕放在地上,邊開褡褳邊說,「我在左隊里當正目的時候,他是我手下。我現在都離營這麼長時間了,沒想到這哥們真夠義氣,就知道咱們缺這個。」

楊洪勝說著,將褡褳里的子彈亮出來。只見褡褳里的子彈,閃著金屬般的威嚴光芒,像一排排訓練有素的士兵,像整裝待的部隊,正整齊劃一地排列著,正拭目以待地準備著,時刻都可以去沖鋒陷陣。

楊洪勝亮出子彈,拍了拍手,左顧右盼地望著眾人,喜滋滋地說︰「怎麼樣?救急兵吧!雪中送炭吧!呵呵呵!」

眾人都驚喜地蹲下來。爭先恐後地撫模褡褳里地子彈。那喜歡地樣子。就像撫模自己地孩子一樣愛憐。

「嘿!就奇了怪了!我也在軍營里呆過。咱倆地經歷是差不多。可這樣地好事。我怎麼一次都沒遇到過。都讓你楊洪勝給佔了!給同志們傳授一下密訣。也讓我們踫上一次。」劉復基拍著楊洪勝地肩膀。羨慕地說。

「哪有什麼密訣。」楊洪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送信回來地途中。在大街上行走。因為急著往回趕。我沒看到他。是他先看到地我。便立即神神秘秘地迎上我。把我拉到他附近地家中。從床下面地洞里掏出來地。他說這是他好不容易才從子彈庫里掏騰出來地。讓我連褡褳一塊背了回來。我按價給他錢。他不要。只是說我們革命黨什麼時候造反了。讓我照顧他一下。但我還是按價把錢給他留下了……」

「什麼造反?用詞不當。是起義。」蔣武立即糾正楊洪勝地話。

蔣武地糾正。一下子把眾人引得大笑起來。蔣武也跟著笑。

楊洪勝立時不好意思起來︰「我在學他地原話嗎!」

「他真是一個不錯的副目,怎麼不把他爭取過來?」劉復基問。

「爭取了,我如果不爭取他,他怎麼知道咱缺這個,他怎麼會哀求我說,等咱們什麼時候造反了……哦不,什麼時候起義了,讓咱們照顧他呢!唉!他就是死活也不干革命,只是說用得著他的地方,他會幫忙的。因為他家屬經常到我店里購買東西,作為過去的弟兄,我可沒少讓他家屬佔便宜……」

眾人興奮過後,又接著忙碌起來。有幾位同志,仍然坐在角落里,開始從事緊張而冒險的手工勞動——裝制炸彈。

劉復基很仔細地查看了一遍給各標各營運送炸彈的祥細記錄。

蔣武面窗而立,一直在思索著思索著什麼。

可能是因為起義事情的暴露,可能是因為今晚就起義的緊迫緣故,蔣翊武感到有些憋悶,他伸出手,感到心情很煩躁。于是,他重新打開剛才因為開會而關嚴的窗戶,可憋悶的感覺一點也沒有減輕。于是,他回轉身,望著正坐在地面上忙碌的幾名革命黨人,心情沉重地說︰「空氣很濃稠,今晚會不會下雨呀?」

「如果下雨,倒真是天助我們呀!」一名叫王憲章的革命黨人抬起頭,正蹲在地上,整理起義時所需用的旗幟。他听到蔣武如此說,便躬身站起,使勁仰伸著頭向窗外觀著。

「下雨?不好吧,如果下雨了,我們的炸彈就引爆不了。」革命籌備員彭楚藩,蹲坐在角落里,正配合楊洪勝配制炸彈,听到王憲法章說下雨是好事,便不無擔心地說。

「我們的炸彈引爆不了,那些滿清的狗子們,他們的槍炮也照樣打不響?那我們只好和他們單

這樣的話,我們的炸彈就全省下來了,呵呵呵!」坐)e面的楊洪勝,正全神貫注地把彭楚藩配制好的炸藥,再配裝成炸彈,他每配制一枚,便愛不釋手的握在手里,很忘我陶醉地作引拉的動作,然後才放在面前那排摞得整齊的炸彈堆。

當他听到彭楚藩和王憲章的一對一答,又望著自己面前的炸彈,是滿臉的欣慰和自信。

蔣武听著他們對答,望著楊洪勝配裝炸彈的陶醉樣子,他昏沌的頭腦,便豁然開朗,猛然想起了今晚起義的欠缺︰那就是剛才劉復基所說的,有幾個標營還沒有送去子彈和炸彈。于是,他猛地一拍桌案,大聲說︰「我們左思右想,千布置的萬準備,可還是把有些很重要的事情給遺漏了!」

立時,房間里的革命黨都同時望向他,听他接著往下說被遺漏的重大事情。

蔣武沒有接著往下說被遺漏的重大事情,而是激動的直接命令他們說︰「你們,都放下手里的工作。」

眾人立時停止了手里的忙碌。

蔣武又面向劉復基說︰「堯澄,你剛才不是說,還有幾處標營沒有送去子彈嗎?現在立即分頭到那幾個標營去送炸彈,我們真渾呀,這起義起義,沒有炸彈怎麼起義,難道說讓我們的同志挺著胸膛,赤手空拳,讓滿狗子們打嗎?這槍里的子彈不充足,這炸彈總得給他們送吧!啊?」

「哦!」屋里的人立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真是最重大的事情了,竟然漏了幾處標營沒有送炸彈。于是,眾人們立即起身,各自找了盛炸彈的安全物具,裝上炸彈,趁著傍晚的渾濁夜色,出去了。

而楊洪勝,看到別的同志都背著炸彈出去了,便急忙在屋里尋找裝炸彈的物具。

可他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合適的物具。當他的目光無意之中從桌案上掠過時,看到一排排的子彈,猛然想了了背子彈回來的褡褳,于是,他急忙開始翻找他剛才背子彈回來的褡褳。

可是,他在房間里翻天覆地的尋找個遍,只有子彈堆在桌案上,而裝子彈的褡褳,卻不知去處。經詢問,才知道是被其他同志先下手為強給用了。可他實在又找不到裝炸彈的合適物件,便靈機一動,跑到樓下,向房東太太借了一個婦女上街買菜用的小竹藍,興高采烈地跑上樓,將炸彈一枚枚放在竹藍里,復又跑到樓下,在垃圾堆上撿了幾片白菜葉跑上樓,撒蓋在炸彈上,然後,他很欣賞地望著自己的杰作,深為自己的創造而得意。

楊洪勝正要挎著自己精心創作的杰作,下樓而去,正在一旁核查起義計劃的蔣武立即上前,一把將他攔住說︰「鴻盛,你要干什麼?你就這樣去的工程營給吳兆麟送炸彈嗎?」

「怎麼了?這可是我精心設計成這樣的。」楊洪勝躊躇滿志,被蔣翊武這猛一問,便滿臉的迷惑。

「你這樣人高馬大的健壯男人,卻挎著這樣一個小竹藍,上面放的還是垃圾菜葉,如此不倫不類的樣子,連大街上的路人都懷疑你的行為,萬一被工程營的滿狗現了怎麼辦?」蔣武擔心地問。

「那怎麼辦呀?我實在找不到物具了。」楊洪勝一臉的無可奈何。

「也學他們,把衣服月兌了,把炸彈綁在身上,再在兩個寬大的袖子里藏上幾個,然後,再放包里些,挎身上。」蔣武提醒他。

「沒包了,」楊洪勝把那只沒有挎竹藍的手一攤,滿臉無可奈何地說,「再上街買也來不及了,我本來就這樣胖大,衣服免強能遮身體,再在身上綁些炸彈,衣服就蓋不住炸彈了。就這樣吧總司令,天色馬上就黑透了,你是做賊心虛,才看著我別扭,也許別人根本就看不出來我有什麼不對勁。」

「唉!那只有這樣了,你路上小心點,特別是過工程營門口時候。」蔣翊武盡管不放心,可他一時也拿不出來比竹藍更合適的裝炸彈物件,更沒有比不用竹藍更好的良策了,只有一再囑咐楊洪勝多加小心。

楊洪勝是負責到楚望台的工程營里,去給隱藏在那里的革命黨負責人——吳兆麟送炸彈。他在蔣翊武的擔心和叮囑之下,急急忙忙挎著裝著炸彈的竹藍,下樓出了武昌小朝街85號,一路小跑的直向兵程營而去。

楊洪勝年生人,字益三,襄樊谷城人,農家出身,長大後入伍,成為清軍綠營兵,後來見該軍**,便退出重新加入湖北新軍,成為第八鎮十五協三十標列兵,後升為班長。在新軍里,楊洪勝結識了留日回來的孫武,並加入振武學社,後來振武學社被破壞,隨改名為文學社,楊洪勝又加入文學社。現在的他,早已受命于蔣武的指示,請長假離營,在武昌千家街開了一個雜貨鋪,作為革命黨人的秘密聯絡機會,而他本人,名譽上是雜貨店的小掌櫃,便暗地里卻專業從事革命黨的聯絡工作。這次起義,他為軍務籌備員。

此時此刻,楊洪勝挎著裝有炸彈的小竹藍,溜著通往楚望台的大街邊,急地行走著。

夕陽,已經完全沉落下去了,只留下一抹暗淡而隱隱的余輝;混濁的天空上,深淺不等的雲層,垂得很低很低,似乎每塊雲層里都裹著一個怪物一樣。街暗處的蟋蟀們

開始少氣無力、斷斷續續,而又旁若無人地鳴個不停弱的鳴唱,忽近忽遠,忽低忽高,忽緩忽急,給人一種形銷骨立、即將滅亡的垂危掙扎感覺。遙遙的遠處,似乎有隱隱的犬吠聲,若有若無地傳入楊鴻盛的耳際。

盡管沒有風,盡管空氣很濃稠,楊洪勝仍然感到一股一股的涼意,勢不可擋地透過衣裳,侵襲他的健壯而厚實的肌膚。他感覺著每個迎面而來的行人,似乎都像是去送炸彈一樣的腳步匆忙。

中秋之季,天短夜長,楊洪勝還沒走到工程營,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整個世界,仿佛突然跌入了一個灰蒙蒙的無際世界。

楊洪勝不敢怠慢腳步,像行軍一樣一路小跑。當他來到工程營大門口的時候,天色已完全黑透了,周圍的樹木和房屋,都被夜色鍍成黑黑的幽影。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景像全被暮色收了回去。

楊洪勝不敢冒然進去,而是站在夜暮下的工程營大門外,偽裝成經過的路人,來來回回從工程營大門前經過了幾趟。每一次經過,他都借助明亮的燈光,緊張地向工程營里張望,以偵察守門衛兵的多少。經過來來回回的幾趟偵察,楊鴻盛立時驚喜不已,因為今天的工程營門口,連一個守門的衛兵都沒有。

可能是上天助人吧!楊鴻盛想著,便挎著沉旬旬的小竹藍,快步邁進工程營的大門。可就在楊鴻盛慶幸走過去的時候,他身後的衛兵值勤房的暗影里,突然跳出來一個衛兵,他快步走向楊鴻盛,用質問的口氣說︰「站住!做什麼的?」

此時此刻,正值晚飯時候,工程營的大門只有這一個衛兵。他尿急,因為沒人替換,他便到值勤室後面的暗影里應一下急。可就在他撒完尿,站在暗影里提褲子系腰帶的時候,就看到挎著小竹藍的楊洪勝,反反復復在門前溜達了兩遍。現在,他又看到楊洪勝如此不願讓自己走近他,並且,他挎的竹藍里還放著滿滿的一藍子爛白菜葉,看起來又很沉的樣子,立時起了懷疑,邊快步跑近楊洪勝邊大聲喊問︰「你好像來來回回在大門口經過了好幾遍!這麼一個健壯的大男人,裝得像個嬌滴滴的小娘們似,還挎個小竹藍,我觀察你好久了!」

「家里的雞下的蛋!給我表弟送來補身子!不讓進算了!」成鴻盛見守門的衛兵小跑著來追自己,害怕被他檢查,立即轉身,迎著那個門衛,急地往回走起來。

那門衛以為楊洪勝折回身是讓他檢查的,在離楊洪勝有幾步之遙的時候,便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等候楊洪勝走近他。

而楊洪勝偏偏繞過門衛兵,欲奪門而去。

門衛兵見楊洪勝折回身不是讓自己檢查的,而是要奪門而去。便緊走幾步上前,一支手拽住楊洪勝的長衫,另一支手去奪竹藍。

楊洪勝仗著自己人高身健,吃力地用一支手將沉重的竹藍舉起,另一支手猛一用力,將瘦小門衛給推了個大趔趄說︰「俺不進去了,不用你來檢查!」

楊洪勝說著,便撒開步大跑起來。

衛兵冷不防被楊洪勝推一把,又見楊洪勝撒開腿的跑,立時想起白天生的租界里爆炸的事情,越覺得楊鴻盛的形跡可疑,邊奔跑著去追楊洪勝邊大聲喊叫︰「站住!即使不進來也要接受檢查!明明爛白菜幫子!哪來的雞蛋!」

楊鴻盛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死腦子的衛兵會追了上來,順手抄起小繡藍里的炸彈,向衛兵投扔過去,口中還大喊著︰「娘的,俺不進去了,你怎麼還追俺,那就給你嘗嘗我家雞子下的蛋吧!」

工程營的大門上,明燈高懸,光暈輻射出去很遠。昏黃的余光中,那衛兵一看到楊鴻盛扔向他的炸彈,立時嚇得嗷嗷大叫︰「啊炸彈……」

衛兵大聲喊叫著,驚惶失措地急向後退縮,情急之中,他想起了掛在脖子的警哨,立即狂吹起來。

可那枚炸彈,並不懼怕衛兵吹響的警哨。它就像長了眼楮的生命一樣,緊緊追著衛兵滾動,但它好像只是嚇唬衛兵一樣,只冒著一縷一縷白煙,並不著急爆炸。衛兵驚恐之余,情急之中,他又以迅雷之,彎腰拾起冒著濃煙的炸彈,用盡渾身的力氣向楊鴻盛投去。

楊鴻盛以為扔過炸彈就萬事大吉子,並不知道後邊的衛兵又把他拉開的炸彈投了回來,立時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放慢了奔跑的度。而滾到他身後的冒煙炸彈,就在他放慢度的時候,在他身後的不遠處,終于羞羞答答地出「 」的一聲巨響,文質彬彬地爆炸了。

暮色四合的夜晚,寂靜的夜晚,這一聲爆炸,如驚雷一樣響徹雲霄,在武漢的上空炸響,把所有革命黨人震撼得熱血沸騰,把所有百姓震撼得如夢方醒,把所有滿狗子震撼得心驚膽顫。

工程營內的清軍听到爆炸聲,再加上衛兵吹的火急警哨聲,如蜂涌一般,迅奔跑出來,在衛兵的指點下,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受傷的楊鴻盛給抓捕,押往總督衙門。

而楊鴻盛被清軍抓捕的時候,正好被路過的張鐘端,給看得一清二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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