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孀 第173章︰痛哭離尉氏,一年後辭世

作者 ︰ 韓詠明

青霞的大哥馬吉森,從報上看到小妹七丫將全部財產捐給社會的報道之後,體恤小姐無處可去,便派三弟馬吉梅和四弟馬吉樞,開著他的氣車來開封,接青霞到安陽的娘家安度晚年。

無處可去的青霞,無家可歸的青霞,看到三哥和四哥來接自己,突然被巨大的手足之情所淹沒,突然被血濃于水的巨大親情所覆蓋,禁不住嚎啕大哭。在娘家衣食無憂的她,在娘家快樂豪爽的她,在丈夫離世之後,便與眼淚相伴。

可是,就在青霞坐上氣車的時候,卻很想在離開開封之前,回一趟尉氏。她再看看尉氏縣城,想再看看氣勢壯觀而美美倫美奐的師古堂,再看看風景優美秀麗的南花園——也就是被官府取締的華英女校,想再看看尉氏的父老鄉親。

兩位哥哥理解小妹的心情,答應了青霞,大半個時辰後,開車來到尉氏。

青霞下了汽車,立時淚流滿面。此時的師古堂和南花院,已被官府強行從劉氏族人那里充為公有。青霞慢慢登上師古堂的台階,輕輕撫模著師古堂的門樓牆,身體虛弱的她,再也站立不穩了,禁不住哭癱在地。

聞訊而來的新任縣長鄧瀛賓,立即率領縣府官員趕過來,深切慰問青霞的同時,也表達了對青霞的極度尊敬。

青霞縣長鄧瀛賓和縣府眾官員的陪同下,在師古堂轉了一周之後,又來到了南花園。

一踏南花園,她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創辦華女校的艱辛中,也仿佛听到了那《勉女權歌》︰

吾輩愛自由

勉勵自由一杯酒

男女平等天賦就

豈干居牛後?

願奮然自拔

一洗從前羞恥垢

責任在肩頭

恢復江山勞素手

……

聞知青霞將要回娘家安度晚年的尉氏父老鄉親,奔走相告,一傳達十,十傳百,紛紛拿著家里的特產或雞蛋,趕來為青霞送行,並將青霞的氣車擠得水泄不通。

面對尉氏父老鄉親如此的厚愛,青霞那雙一直模糊的雙眼,又一次淚流滿面。

在尉氏父老鄉親的戀戀不舍之中,在鄧縣長和縣府眾官員的送行下,青霞乘坐地汽車,離開了尉氏。可是,在路過歇馬營的賈魯河橋時,青霞突然讓正開車的三哥停下來。

虛弱的青霞,慢慢下車,站在自己捐資修建的青石橋上,慢慢地轉身,望著逐漸變得模糊的尉氏縣城,逐漸消失的尉氏縣城,又忽然淚流滿面。于是,她走上前,輕輕撫模著青石橋欄,當年修橋的情景,仿佛就生在昨天;她從娘家出嫁到尉氏,婚車深陷在賈魯河的事情,仿佛就生在昨天;她在尉氏婆家生活的所有事情,仿佛就生在昨天……

一時,青霞陷入在前塵往事中,不能自拔。

在兩位哥哥地催促下,青霞才戀戀不舍地坐上汽車,嘴里忍不住默默吟詠︰「廬山煙雨淅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原來無別事,廬山煙雨淅江潮……」

青霞十多歲時,就會吟詠蘇東坡的這詩,當時,年幼的她迷惑不解︰蘇東坡乃詩詞巨匠,怎麼會做出這麼無聊的詩來。現在,不由自主地重新詠起,青霞突然如醍醐灌頂之大悟︰這詩是每一個人一生的真實概括。人這一生,青春年少時,懷春尋覓,向往佳偶姻緣;**立家之後,什麼抱負呀,理想呀,像神召一樣,攪得人熱血沸騰,安寧不得,胸中的抱負不施展出來,大有死不瞑目之勢。待年老體衰之時,人經過了幻想憧憬的少年,經過了熱烈奔騰的青壯年,又慢慢回了之上。這才突然明白,人從哪里來的,還要回到哪里去;人來這世上走這一遭,終歸還是走一遭,到頭來還是要回去地;只是在離開時,才知道︰到得原來無別事,廬山煙雨浙江潮呀!

青霞乘坐的汽車,在穿過開封城的時候,青霞又向兩位哥哥提出來了想看看開封的大街小巷。兩位哥哥對視了一眼,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青霞的要求。

過去,青霞掌管著丈夫留給她的龐大家業,上街出門,都有匆匆忙忙的乘車走大街,很少以游走的心情,穿小巷。現在,她無事一身輕,決定穿過一些以前從沒有走過的偏僻小巷。

所謂的是,再繁榮地名城,也有陋巷;再窮鄉僻壤的村野,也有顯宅;再富饒地地方,也有窮人,再窮困的地方,也有富戶。青霞穿走以前沒有走過的偏僻小巷時,不知怎麼就走進了一條腌髒的陋巷。

讓青霞吃驚的是,這一穿走腌髒地偏僻小巷,也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一幕。原來在河南省府開封,竟還有很多如此貧窮地人︰腌髒、貧窮、衣食無著、無家可歸……

立時,青霞的心里便疼痛起來。自去年被劉氏族欺凌暴打之後,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命苦地人。可此時此刻,她覺得面前的人,比她還命苦。于是,青霞便掏出自己用以養老地錢,分散給他們。

在青霞正要穿過另一條街巷時,忽然踫到了開封難民所的所長趙惜。在得知趙惜所長是為難民所經費而奔走時,青霞立即回到身後的汽車上,從她的包袱里掏出五千元大洋(此事被刊載在一九二二年七月九日的《新中州報》上)。

青霞給開封難民所捐助五千元大洋之後,坐上汽車,繼續北上回娘家。可當路過繁華的街道時,卻現一個瘦弱而單薄的小女孩,正坐在商店的門,孤苦無依的東張西望,張嘴向過往行人乞求著什麼。小女孩的面前,還放了一個盛滿鮮花的花藍。

青霞知道,這是一個賣花的小女孩,可是,那女孩子東張西望的迫切神情,實在是讓可能性憐。于是,青霞又讓開車的三哥停下車。

青霞下車,走近那個瘦弱的小女孩子,卻听到她正在唱著淒涼的賣花歌︰「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手提花藍上市場。走過大街,穿過小巷,賣花賣花聲聲唱。

花兒雖美,花兒雖香,無人來買,怎麼辦呀!滿滿

空空錢囊,如何回去見爹娘……」

青霞急忙模身上,卻現已身無分文,于是,她又急忙奔進汽車,在她的包袱里一陣急亂尋找模索,卻現,她給自己留下地所有錢,在散給偏僻陋巷里的腌髒窮人之後,在剛才已全部捐助給開封難民所了。

此時此刻,青霞第一次嘗到了想幫助人卻沒錢幫助的痛苦滋味。于是,她只得面紅耳赤地向兩位哥哥伸出了求助之手。

兩位哥哥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嘆息一聲,只得下車,出錢將賣花小女孩的鮮花,全部買了下來。

青霞這才心滿意足地坐上汽車。

青霞回到安陽馬府,回到生身母親居住的院落,她的母親呼延,早已站在院落門口,等候多時了。看到女兒青霞,急忙迎了上去。

一陣風吹過,似乎能把青霞給掠倒,她不經意地晃動了一下,急忙站穩,淒絕而艱難地走上前,虛弱而蒼白地沖母親微微一笑,撲進了母親懷里。

青霞抬起頭,淒絕而幸福地沖母親微微一笑,在母親的撫慰之下,怔怔地望著母親身後的那個院落。

院落依然如舊︰葡萄藤錯縱交橫地盤起的藤蔓棚,棚下的石桌、石凳依在,只是缺少了給予母親幸福地父親。所以,它們都顯得那麼孤獨而淒涼。

因為沒有了父親,這個家,這個馬府,還有母親的幸福,都隨著父親的不在而消失了,隨著父親的不在,哥哥們的肩上有了各自負擔和重量,也真正品嘗到了世間炎涼,人情冷暖,父親是這個家里所有人的幸福,盡管他不曾躬身送給每個人幸福,他的存在對于每個人來說就是幸福和安全

有時候,家里的頂梁柱倒下了,家的樓閣便搖搖欲墜,樓閣里地人便慌恐害怕,沒有了安全感,

青霞忽然想起了丈夫,想起了那個孤傲的清俊男人,那個目視一切的男人,那個任性孤傲的男人,那個靠大煙維持生命的軀殼。僅僅是具軀殼,卻能使樓閣里的人安全穩定,使樓閣完整無缺,沒有他,樓閣里瞬間冰冷起來,淒涼起來,寂寞起來。僅僅是具軀殼,劉氏族人便不敢欺凌自己,便不敢寡分自己。

唉!一個樓閣的原始頂梁柱一旦倒塌,再好的棟梁都無法代替,無法給予這個樓閣里的人那種原有的安全,那種原有地幸福,那種原有的天倫之樂。

青霞在母親地之下,慢慢走進了當年景物依舊的院落。

二︰

一年之後的春夜,青霞午夜夢醒,一個人躺在黑暗之中,郁悶和思念突然涌滿她的胸腔,一陣陣連綿不斷地劇痛在她胸腔中撕烈開來,前塵往事如落雪一樣,紛紛涌過來,清晰而混亂的一幅一幅畫面,不斷從夜色中浮出,在青霞周圍鋪展蔓延。

青霞又仿佛看到了她地新婚之夜,丈夫掀起她的紅蓋頭那一剎那地驚喜,仿佛看到了鐘端倒在血泊之中,仿佛看到了丈夫臨終之前抓著她的手地恐慌和絕望,仿佛看到了她被大娘逼迫著裹小腳時的日夜啼哭,仿佛看到了祖母臨終之前地僵硬面孔……。

就這樣,青霞老是處于無窮的幻覺之中,她的周圍,不斷有華麗的色澤涌現,又不斷消失。鐘端和耀德的亡靈,不斷恍惚地在她面前出現。他們在她耳邊,一會兒說話,一會兒微笑,一會兒黯然神傷,一會兒邀請她回到從前,回到過去去。

于是,從前的那些往事,便破空而來,席卷吞噬著她的思維和記憶,歡樂的童年,慈祥尊貴的祖母,俊美的母親,愛她勝似生母的大娘,牽掛疼愛她的父親,新婚之夜的丈夫,倒在血泊中的鐘端,婆婆和丈夫的葬禮,劉氏族人的凶惡和丑陋……,過去的一切如轟隆隆坍塌的樓閣,青霞忽然覺得自己正站在天際的輝煌廢墟之中,絕望,孤獨而寂寞。

青霞的眼前,不斷出大團大團華麗的色澤,父親,丈夫和鐘端地面孔輪翻在華麗的色澤里綻放又消失。她生命中三個重要的男人,牽掛著她的心,那三個男人至死也牽掛著她。她仿佛看到多年不見的父親從遠方歸來,依然年輕俊雅;她仿佛听到年輕的父親在輕輕呼喚她的乳名︰「七丫!七丫!七丫……」

听到父親的呼喚,青霞立時意識到了死亡,可她卻沒有絲毫的害怕了恐懼。因為她知道,人從來世上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是還要回到那里去。現在,自己終于結束了這一切,結束了少年地憧憬,結束了青壯年的奔騰和紛爭,生命正在枯萎,正在靜靜地消亡,正在悄悄地回去。怪不得丈夫劉耀德臨死之前,不住地說「走」這個字,原來人來世上,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她當時實在不理解丈夫所面臨的心境呀!

此時此刻,青霞驚喜地現,死亡的過程竟如此的美妙,那種一了百了的無牽無掛,那種即將入土為安的沉寂,那種回望世間滾滾紅塵、看眾生悲歡離合時,與自己毫無關系的冷靜……這一切,竟如此地妙不可言。

青霞突然明白,丈夫離世的時候,之所以戀戀不舍,之所以恐懼害怕,皆因為有所牽掛︰牽掛自己,牽掛劉家的店鋪和家業。而現在的自己呢!此時面對死亡,之所以如此平靜,如此坦然,皆是因為自己無牽無掛。

唉!就死就死吧!反正自己無愧于這個人世,無愧于這個人世上所有與自己打交道的人。

于是,青霞在父親的輕聲呼喚之中,幸福而快樂地奔向了父親。

也知過了多長時間,黑暗中的呼延氏,慢慢睜開了睡醒後干澀的雙眼。可她卻听不到每天這個時辰女兒那要命的咳嗽。奇怪呀!難道說女兒痊愈了,就是痊愈也不能痊愈的這麼突然,又這麼徹底呀,連一絲半點地咳嗽氣兒都沒有了。

于是,呼延氏帶著醒來後的隔夜疲倦,用沙啞而干澀地聲音,輕聲慢語地呼喚著女兒︰「七丫!七丫!七丫……」

可不管呼延氏如何呼喚,回應她的始終只有凝固般的寂靜。

屋里一片

沒有一點聲息。呼延氏慢慢伸出雙手,試探著去撫:現女兒的一雙手全部在被子外邊。她一陣隱隱的心疼,試著將女兒地雙手放回被子里,卻現女兒的胳膊已經僵硬,她怎麼也不能活動自如地將它放回被子里。

不祥地預感如同閃電般的從她體內馳穿過,此時此刻地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睡醒後的困倦立即消失,她激靈一下坐起,雙手瘋般地去撫模女兒地臉頰和身體,卻恐慌地現被窩里的女兒身上,有著與這個季節不相付的溫度——冰冷。

呼延氏怎麼也不相信,不相信女兒就這麼平靜地離她而去,而就在她的身邊,卻沒有留下一言半語。

她不相信,也許躺在黑暗中的女兒在與她開玩笑,因為女兒從小就淘氣。

呼延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女兒的面容,想看到女兒因為不敢出氣而憋得滿面通紅的樣子,想看到女兒因恐嚇她成功而強忍住笑的辛苦姿態。

她慌手慌腳地下床,模到了蠟燭,因為心慌激動,費了好長時間才將蠟燭點燃,當她顫抖的手端著蠟燭照過去,濃黃的燭光里,呼延氏沒有看到想像的一幕。

呼延氏看到女兒的面容蒼白,清瘦,遲暮,但卻端莊。臉上是如同雕塑般凝固的微笑,像落日後的一抹余霞,好像她很幸福地到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去了,可又怕親人悲傷難過,在靈魂離開身體的一剎那,便將這個幸福的微笑,凝固在端莊而遲暮的臉上。

女兒好像要告訴所有看到她這個微笑的人,她的靈魂很幸福快活,她沒有死,只是到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去了,

一瞬間,呼延氏的世界天塌地陷了,轟隆隆的坍塌聲如炸雷一樣擊蕩著她的五髒六腑,每一根神經。

幾十年前,夫君馬瑤的離世已經讓她的世界天塌地陷了。不過,那時她有女兒七丫,有希望。可現在,她什麼也沒有了。

什麼也沒有了,生命便走到了盡頭。

一滴滴滾湯、流淌的燭淚,巴答巴答滴在呼延氏的手上,也滴到她冰冷的心上。于是,她慢慢地轉過僵硬的身體,想把蠟燭放到燭台上,可她的手怎麼也抬不起來,她整個身體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僵硬,靈魂仿佛凝固了一樣,只有隱隱約約地一點主意識,還讓她記得,這個世界已經天塌地陷了,她什麼也沒有了。

蠟燭從呼延氏的僵硬的手里滑出來,「啪」一下摔在地上,息滅了,清冷的屋里又是一片漆黑,呼延氏的世界里也是一片漆黑,只有天塌地陷的轟隆聲震擊著她的靈魂,于是,呼延氏崩潰了,怎麼也站立不穩的她,便隨著天塌地陷的轟隆聲,慢慢地倒了下去。

也知過了多長時間,當呼延氏恢復意的時候,是听到女兒地呼喚聲︰「娘親!娘親!娘親……」

黑暗中的她睜開雙眼,卻現周圍是刺眼的明亮,十歲的七丫頭扎雙吉,身穿瓖著金牙子的紫紅色對襟小祅,笑迎迎地站面她面前,甜蜜而幸福地喊著她娘親。而在不遠處,她的天,她的世界,她日思夜想的夫君馬瑤,正站在萬丈霞光中,正微笑著望著她們母女倆。

于是,呼延氏也幸福地笑了。

當鮮紅的朝陽,噴薄而出後,當燦爛濃郁地朝霞,將整個世界都覆蓋浸泡的時候,在前兩天趕回安陽馬府接青霞到北京治病的馬吉樟,吩咐家人到呼延氏的院落,攙扶青霞起程時,家人卻驚詫地現,呼延氏和青霞母女倆,已雙雙離開了人世。

三︰

青霞辭世半年之後,秦川也在南京,莫明其妙的離世了。臨死之前,他的手里握著一幅字畫,字畫上是姜太公釣魚圖,而畫的一則,是一五絕詩。詩的字跡絹竹,如行雲流水,柔中有鋼;詩的內文是︰早覓為龍去,江湖莫漫游。須知香餌下,觸口是鉤。

其實,對于秦川的突然死亡,秋紅是心知肚明。她之所以心知肚明,是因秦川在睡夢中,不斷地呼喊「馬夫人」。

而秦川之所以在睡夢中呼喚「馬夫人」,秋紅最後才得知。原來秦川在二十歲地時候,見過青霞的生身母親呼延氏之後,便再也忘不掉她地身影了。可是,多年之後,他在一次攔路搶劫的偶然機會,遇到了青霞,當時他驚呆了,誤以為是青霞的母親。當他從劉鐵對青霞的稱呼上,才知道了青霞就是當年跟隨在馬夫人身邊的那個小女孩。因為青霞地相貌與母親呼延氏酷似。所以,秦川自從見到青霞之後,他便一直把青霞當成了「馬夫人」。

特別是河南起義失敗之後,他們站山為王的老營被官府端掉,他們三位老大也四散逃離,山上所有地眾弟兄也是樹倒猢猻散,或被槍殺,或呈鳥散。而這時的秦川,也四十多歲了,可他因為一種痛苦地牽掛,便躲避在開封鄉郊。可盡管是躲避,他每隔幾天,都要悄悄的進一趟城,躲在桐茂典後院門口地對面,注視著桐茂典後院的大門,直到看見青霞乘坐的馬車進出,心里才踏實,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如若看不到青霞的馬車,他便一直躲窺著,直到天色黑透,他才惘然若失的離開。

現在,青霞和經母親呼延氏雙雙辭世了,在秦川的內心深處,那份痛苦的牽掛,那份折磨他一生的牽掛,也中斷了。沒有牽掛的秦川,好像對這個世界再無有任何可留戀的了,于是,他就那樣平靜而痛苦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秦川離世之後,秋紅親眼目睹了青霞母子那孤兒寡母的艱辛歷程,她也深深的知道,自己無論在任何方面,都不如青霞,那她和兒子未來的孤兒寡母生活,也是難以想像的艱辛和不易呀。于是,她為了讓兒子有祖墳可祭奠,可祖宗可依賴,有老家和姓氏可依靠,便將青霞留給她的宅房賣掉,帶著十歲的兒子,千里迢迢赴上官一秀的老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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