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來得無比突然。
與易天行對掌的那名囚犯一接觸易天行體內猛然出現的充盈真氣,突然感覺一陣心悸。感覺自己真氣接觸的似乎並不是易天行的經脈,而是撞在了一面厚實的牆上。
更有甚者,他感覺到自己送進易天行手臂經脈的第二道掌力像是一絲火星。
一絲在塞滿炸藥的倉庫之中突然迸的火星。
大驚之下不及訴諸言語,該名囚犯拼著身上挨上易天行數掌,抽身疾退。
其余三個囚犯見同伴一掌對上易天行,大喜之下正奮起加勁動攻勢欲破開易天行的掌網,轉眼卻看見那與易天行對掌的同伴突然急退,心中覺得奇怪,還沒來得及出聲相詢,就驚覺眼前的小道士身上猛地爆出一股驚世絕倫的勁力。
易天行不知道,他在與第二道掌力接觸之前的剎那已經失去知覺,但身體依照慣性出的掌勢尚未停歇。
原本不帶絲毫內力的掌勢之中突然拉出一絲勁風。無數掌影結成的網從虛無之中爆出數十道風刃,毫無目標地循著出掌的去勢狂卷。
三個囚犯一秒前剛剛突破易天行掌網的包圍,下一秒就覺身體四周無來由地多出層層風刃。連揮手格擋的時間也沒有留給他們,那些粗暴的風就從他們身體之中穿過,在他們身後地面上劃出長長的裂痕,一道又一道。
那個疾退之中的囚犯比他的同伴多了一絲反應的時間,眼見數不清的風刃射向自己的方向,下意識地運起全身內力舉起雙臂要擋。
然後,突如其來的痛楚刺激他的神經,四周被風刃揚起的塵土掩蓋了自己的視線。
當他的視覺恢復了對四周事物的辨認時,才現自己原來已經躺倒在地上,那橫在胸前格擋風刃的雙臂不知道什麼時候只剩下一小節還連著肩膀,剩下的部分灑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雙足齊膝而斷,兩只腳一片血肉模糊。
易天行一動不動,他已經沒有知覺。腳下的土地就似突然受到重壓,轟隆一聲巨響之中猛然塌陷,形成一個布滿放射性裂紋的深坑。從他身上泄露出的真氣由雙腳傳到地面,再依照地上的坑紋悍然迸射,引起地面一陣震動,一條龍卷風突兀地出現在深坑的中央,激起遮天塵土。
下一刻,易天行全身衣衫盡碎。他身上所有毛細血管同一時間迸裂,在身體周圍爆出一層血霧。一滴滴細微的血珠飛濺,其中蘊含著驚人的力道,如同一顆顆剛剛射的子彈。
于是四周的地面、山壁、礦石、樹木和石頭上多出了無數細孔。
哦,還有那三個圍在易天行身邊的囚犯,身上也多出了無數可以透光的細孔。
然後易天行倒了下去。
然後他身邊的三個囚犯漸漸碎了,碎成小塊,也倒了下去。
風散去,塵土漸漸落地,只留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一個四肢俱殘的囚犯,一個無數龜裂的深坑和大片的血肉模糊。
遠處幾個身影急掠而至,是現有囚犯走丟出來搜索的戒律院弟子在看見了動靜之後聞訊趕至。
走出遮掩了視線的樹木,入目盡是一片血腥。這些戒律院弟子雖然常年在困仙崖上看管犯人,偶爾有些爭斗,也未至于搞出人命,沒有誰親眼目睹過這等流血場面,一個個臉色白,有幾個忍不住馬上跑入林中大口嘔吐。
「快,信號通知其他人馬上趕過來,派人立即通知營中主事。」當中一名弟子急忙號施令。他看起來是這幾個戒律院弟子的領隊,雖然臉色青,到底還是忍住了未曾嘔吐。
其中一名弟子听了命令,馬上轉身向營地方向疾跑而去。又有一名弟子仰頭左手向天一揮,一顆信號彈飛射向天空,爆出數下巨響和閃光。
出信號後,幾個戒律院弟子忍住胸中煩悶欲嘔的沖動,用衣袖遮住鼻子進入現場勘查。
場中易天行失去知覺,生死未卜。但那個及時遠離的囚犯雖然四肢被斬卻並未死去,戒律院的弟子到來以後他還大聲叫嚷,有大膽的弟子展開身法躍了過去,開始施行急救。
號施令的那名弟子小心翼翼地避開周圍的血肉殘余走進深坑中間。
深坑的中間一個渾身帶血的人倒在地上。那弟子忍住沖鼻的血腥味伸手按下血人的頸部探脈。
觸手處一片滑膩,是血。
手指傳來緩慢的脈搏跳動,這地上躺著的血人還活著。
「快過來,這人還活著。」大聲招呼其余弟子過來幫忙,號施令的那名弟子將血人抱住翻過身來,手從懷中模出一顆急救用的傷藥喂入血人口中,又喂他喝了點水將藥化了吞進月復中。
听到招呼的其余幾名戒律院弟子此時也下到坑中,幾人合力將血人抬到一旁的樹林蔭處。
有弟子取出隨身急救用品,開始替血人包扎。
用毛巾搽干淨血人的臉,那名準備包扎的戒律院弟子一聲驚呼,「是易天行!「
其余弟子聞言紛紛走過來,看著地上躺著的人那張清秀的臉容。平時易天行也有跟戒律院的弟子學武,大家來往不少,有相熟的弟子馬上就認出了他。
「真的是他!這是怎麼回事?那幾個逃走的囚犯都是他一個人打倒的嗎?「
「不可能,這里四個逃犯的手腳厲害得緊,他連我都打不過,剛才還要以一敵四,怎麼可能打得贏?「
「那你倒是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啊,這里除了他就只有那些囚犯,不是他干的還有誰?「
易天行的武功都是從采礦的幾位弟子還有相熟的戒律院弟子處學來,他的武功深淺眾人皆知,此時大家看見眼前的慘烈戰場,卻不大相信這些都是出自易天行之手,一時間都在議論紛紛。
不多時,周圍搜索逃犯的戒律院弟子接到了剛才出的信號都6續趕到,看到那深坑附近的場景,沒有一個不臉色劇變的。
很快困仙崖上戒律院主管的命令也傳來,命令一部分弟子留下在現場勘查,搜集一些證據。其余的弟子將易天行、受傷的逃犯和尸體帶回營地之中再做打算。
挑了數個膽子比較大的弟子留下,其余的戒律院弟子帶著昏迷的易天行和傷重的犯人向著營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