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的傲慢與偏見 第十四章 心中花芽

作者 ︰ 梵高的星空

"小姐,你家住在什麼地方?"開車的警察轉過頭來關切地注視著嫣然。

"家?……"嫣然拽緊睡衣的領口,渾身瑟瑟抖,下意識地重復著警察的問題,腦袋卻是一片空白,完全沉浸在自己悲傷的心情世界里。

"小姐,我是問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你家不在台北嗎?"坐在副駕駛室的警察見嫣然失神地望向窗外,完全沒有任何反應,耐著性子細心地解釋著,見嫣然仍舊至若惘聞,狐疑地與開車的警察對視了一下。

"小姐,你到底怎麼呢?需要什麼幫忙嗎?"副駕駛室的警察頓了頓,提高了嗓門。

"喔!"嫣然一驚,見兩位警察直直地盯著自己,心中大駭,立即回過神來,強打起精神,掩藏起傷感的心情,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在想事情!"嫣然一邊致歉,一邊飛快地在腦海里盤算著︰這個時候,自己該去往何處呢?回林家?斷然不行啦,以墨已經說得那麼決絕,根本不想再見到自己,自己又何必犯賤回去;去心雨家?下午跟姐說過自己今晚會住林家,梓峰很有可能在姐那里,這個時候自己貿然出現會很尷尬;去古靈家?時間太晚了,又沒有提前打招呼,再說自己又穿成這樣,會很不好意思……

能去什麼地方呢?嫣然急得冷汗直冒,如針芒在背,偏巧身上證件也沒帶,不然可以去賓館避避難,想到自己竟然可憐得沒有容身之所,眼淚一下子又涌了上來。

對了,自己在台北不是還有一處公寓,文哥住在那里啊!嫣然腦海里突然靈光一閃。

當被愛傷得體無完膚、心痛得幾乎快要死掉;甚至在清冷的午夜,一個人彷徨無助地在大街上徘徊,就像是一只被人遺棄的小狗,淒慘落魄到了極點。

台北竟然還有一處永遠不會驅趕自己的家,還有一位永遠不會遺棄自己的親人,黑暗的世界立馬有了光明,一股暖流匯入全身,嫣然冰凍的心立馬有了些許熱量,眼淚忍不住潰堤︰"我在台北有家……"嫣然將公寓地址告訴給警察後,突然想到應該先給文哥打個電話,于是抹了抹眼淚,羞赧地提出請求︰"警官,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機嗎?我想給家人打個電話!"……

警車駛近小區,嫣然遠遠地望見小區入口處,路燈下一個逸雅蘊藉的身影,正焦急地踱著步子,探頭張望著來路,見到車子駛近,那個熟悉的身影立馬飛奔迎上前來。

"然然!"文哥激動地敲了敲車窗,熱烈地呼喚著嫣然的名字。

車立馬停下,嫣然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一頭撲進文哥寬厚的懷里,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而下︰"文哥!"仿佛飄泊在外,受盡委屈的孩子,拖著疲憊的身體終于回到溫暖舒適的家,暖流頃刻便融化了心中的冰角。

"警官,謝謝你們把我妹妹送回來!"文哥輕輕環抱著嫣然的肩膀,誠摯地向兩位警察道謝。

"一個女孩子深夜在大街上,實在是挺危險的……記得要照顧好你妹妹……好了,時間太晚了,你們趕緊回家休息吧!"警察善意地對文哥叮囑了幾句,擺了擺手,動車子。

嫣然趕緊止住哭泣,轉過身,朝兩位警察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一直目送警車離開,直至它消失在遠處的街角,才回過頭,滿臉歉疚地對文哥道︰"文哥,對不起,這麼晚了害你……!""怎麼這樣見外,我們是親人啊!"文哥憐愛地望了望嫣然,看到她委屈與落魄的樣子,心隱隱作痛,再度擁她入懷,輕拍她的肩膀,溫柔地勸解︰"然然,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文哥講!"見嫣然的身體有些抖,文哥立馬解下自己身上穿著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哇!"這一份關懷瞬間燙到了嫣然心里,她再也不能抑制,立馬跑到角落處,一下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洶涌的淚水把積壓在心的不安和驚惶全部傾瀉流淌出來,哭得肆無忌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像是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文哥沒有說話,默默地守在她身旁,溫柔的眼神中隱藏著絲絲憂傷,從來沒有見過她像此刻這般傷心過,就是當年知曉父母離異時,她也只是微微掉了幾滴眼淚,甩甩頭後,揚起自信堅毅的微笑︰"文哥,我沒事!"嫣然一向是個勇敢樂觀的女孩,想必此次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文哥心里揣測著此事多半和林以墨有關。

過了許久,嫣然心力交瘁至極,似乎沒有再哭的氣力。

文哥貼心地遞上濕紙巾。

嫣然用濕巾輕輕拭了拭紅腫的眼楮,抽泣道︰"文哥,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我看看!"文哥輕輕扶起嫣然,嘴角揚起溫暖純淨的微笑︰"看不清楚,你知道的,我有夜盲癥!""那你可要多吃胡蘿卜!"嫣然頓了頓,意識到文哥是在和自己說笑,苦笑了一下,仰天長嘆道︰"今天我真的好倒霉!""喏,這個!"文哥從衣袋里掏出一枚硬幣,拋向空中。

"什麼?"嫣然不解。

"有一個說法,就是當人走霉運的時候,把一枚硬幣緊握在手心里,嘴里默念︰\-所有不好的統統都到這里來\-把全身的晦氣傳遞到硬幣上,再使勁往後拋出,這樣就可以成功化解了!"文哥把硬幣鄭重地交到嫣然手中,溫柔地笑道︰"試試看!"文哥的笑容像春天里和煦的暖風,令人心曠,令人神宜,那樣地令人無法抗拒,而且也根本不想去抗拒。

嫣然閉上眼,掌心緊貼著硬幣,嘴里念念有詞,高高地向後拋出。

"別回頭!"文哥一把拉起嫣然,飛快地跑到公寓的電梯口。

"為什麼不能回頭看呢?"嫣然氣喘吁吁地追問。

"拋開凝聚晦氣的硬幣,當然別再回頭看,否則晦氣又會回到身上!"文哥語意深遠地望著嫣然。

"哎呀,那拾到那枚硬幣的人可就慘了,一定會倒大霉哩!"嫣然歪著腦袋,側目望向文哥眼底,露出難得的一絲笑容︰"這樣,我們會不會害人啊!""說不定,拾到晦氣硬幣的那人本來就在走霉運啊,這樣一來,反倒負負為正啊!"文哥輕聲道。

兩人彼此心領神會地相視一笑,嫣然頓時覺得輕松了不少。

……

坐在客廳舒適的沙上,听著柔軟的音樂,嫣然覺得得眼皮越來越重;腦袋也越來越不听使喚,昏昏的;身體疲乏困倦極了,再也沒有絲毫的心力去思考,去哀嘆,去難過……一會兒功夫,便倒頭在沙上,沉沉睡去。

"然然!"文哥從廚房里端出一杯剛剛榨好的鮮果汁,正想上前遞給嫣然,現她已臥倒在沙上,呼吸均勻,儼然已經睡熟。

看樣子,她實在是累壞了,文哥輕輕擱好裝滿果汁的杯子,蹲,體貼地替嫣然月兌下鞋子。

看到她紅腫的腳,文哥倒吸一口氣,眉宇間立馬籠罩著一股化不開的憂郁︰可憐得孩子,今天一定走了不少的路,想必在林家受了天大的委屈,才會什麼也沒帶,穿成這樣跑出來!

文哥望著眼前那張淚痕未干的小臉,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心像被揉碎了一樣,揪的渾身戰栗。

他快地從房間里抱來棉被,細致地替她蓋好;再將毛巾浸在盛滿熱水的盆子中,擰干,輕輕地替她熱敷紅腫的雙眼。

看著她蒼白的膚色,他感傷地垂下眼瞼,心痛得無以復加,胃里直冒酸水,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未及,文哥伸出顫微微的手,輕輕撥開嫣然額頭上垂下的絲,揪心默念︰以後不要再傷心了,你一傷心,我也會跟著傷心……這樣就好,這樣默默地守護著你,我已經很滿足了……

過去的點點滴滴像過電影般歷歷浮現在眼前,還是那麼清晰︰屏東清晨繚繞的薄霧中,一個小女孩緩緩跑來,瞬間光芒萬丈,露珠在清葉上輕顫,花兒在瞬間綻放。

"文哥!"女孩出銀鈴般笑聲,一只小鳥歌唱著飛過,女孩微笑著伸出手,鳥兒繞著女孩的手盤旋了一周後,倏地又飛向了遠方,清脆的鳴叫劃破了天空。

"今天我們種什麼花呢?"女孩一雙清粼的明眸,倒映著藍天白雲,比泉水更清澈,比露珠更晶瑩。

"玫瑰!"男孩溫柔地望著純真美麗的女孩,花種已悄悄在心間芽。

一直精心呵護著心中那朵花芽,細致澆灌,期望能等到花開之時。

風起,雲涌,本以為是破曉,霧氣卻似乎更加濃了。

半年前的初春,俊美的王子走來了,桑樹下,紛繁粹絮,燻風懶懶,錦繡繞繞,女孩依偎在王子懷里,幸福地呼吸著屬于兩人的時光。

愛,就這樣從緊攥的手心里滑落。那本該屬于男孩的溫柔,在命運的捉弄中錯過……孤寂寥寥,慘淡悲涼,男孩最終選擇了祝福,留在原地默默地守候著心中的蓓蕾,或許百萬年孤寂之後終有花開之時……

……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彷佛你消失了一樣,你從遠處聆听我,我的聲音卻無法觸及你;好像你的雙眼已經飛離去,如同一個吻,封緘了你的嘴;如同所有的事物充滿了我的靈魂,你從所有的事物中浮現,充滿了我的靈魂;你像我的靈魂,一只夢的蝴蝶;你如同憂郁這個字.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好像你已遠去;你听起來向在悲嘆,一只如歌悲鳴的蝴蝶;你從遠處听見我,我的聲音無法企及你︰讓我在你的沈默中安靜無聲;並且讓我藉你的沈默與你說話,你的沈默明亮如燈,簡單如指環,你就像黑夜,擁有寂寞與群星;你的沈默就是星星的沈默,遙遠而明亮;彼時,一個字,一個微笑,已經足夠。而我會覺得幸福,因那不是真的而覺得幸福——耶魯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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