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涵見了昭帝的神色心中閃過一絲納悶，宵小指的是什麼人呢？難道是莊皇後家族的人嗎？這麼多年來，昭帝等的就是把他們連根撥起嗎？
昭帝見寧涵怔忡，以後害怕剛才那句話，連忙笑著岔開話題︰「來，丫頭和朕說說，?兒待你如何？」
提起心上人，再大方的女子也會羞澀起來，更何況是在他的父親面前，而且這位父親還不是一般的父親。「皇上……」寧涵扭捏著，羞紅了臉半響才說道︰「他待我很好很好，我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我這個沒什麼出眾的小丫頭！我只知道我會一直陪在他身邊，陪他開心陪他歡笑陪他悲傷陪他憤怒，除非他不需要我了……」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朕相信?兒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昭帝又悵然若失地回憶道︰「他小時候是個開朗愛笑的孩子，朕還記得他經常頑皮惹得他母妃又好氣又好笑，還最喜歡朕帶他去騎馬，小小年紀就毫無畏懼，頗有王者之風，和朕小的時候如出一轍。自從他母妃去世後，他就變得冷若冰霜起來。更是因為他敬重的師叔死在朕面前，對朕也有了恨意，父子之間卻仿佛君臣一般……」
「不會的，皇上！」寧涵開解道︰「父子哪有隔夜仇啊，他只不過還沒從瑩妃娘娘的去世中解月兌開來。只要他打開心結，就沒事了！」
「希望如此吧！」昭帝喃喃地說道，走到窗前看向前殿的方向。
寧涵偷偷看了看昭帝的神色，大著膽子說道︰「皇上，您還很想念瑩妃娘娘是嗎？」
「想念……是啊,沒錯,確實想念瑩心……」昭帝因瑩貴妃的死一直耿耿于懷，為著大局著想，只在暗中行動起來。如今在這個特別的夜晚，因著眼前少女的剪水雙瞳和記憶中的愛妃確有幾分相似，又是愛子的情定之人，放松下心情說了不少平時只在腦中閃過的話。
「朕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瑩心，就被她那雙清澈純淨的雙眼吸引住了。她俏立在一干秀女中，風華絕代，無人能及。朕喜愛她寵幸有加，賞賜連連，她也是榮辱不驚，只是淡淡地說著，只願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再多的珠寶賞賜也是淡然不笑，置之度外，朕與她相處只覺得仿佛清流涌現，整日的政事紛紜煩惱氣怒到了她的宮中，看著她的笑容就化為烏有。」
「後來她有了身孕，朕就常笑道說如果生個象她一般可人的女兒，朕一定要把全天下最好的堆在她面前博她一笑。瑩心卻說要生個象朕一般的兒子，今後好保護妹妹。可惜……」
「最可恨的是朕竟然連自己心愛的女子和兒子都保護不了，讓人有機可乘……」昭帝一拍窗欞，怒氣勃。
寧涵嚇了一跳，連忙裝做不知道事情的經過問道︰「難道瑩妃娘娘不是死于劫殺嗎？」
「這件事朕不想再提，?兒日後一定會告訴你的！」昭帝搖搖頭。
「哦……」寧涵吐吐舌頭，知道昭帝不願說出妻的陋行，于是安慰道︰「皇上別難過了，瑩妃娘娘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您傷心啊！這麼多年了……」
「是啊，這麼多年了！朝中不少大臣們都讓朕再立皇後，朕知道他們說的是誰，可惜朕絕對不會如他們所願！」
「是啊，要立也立個皇上自己喜歡的，相處融洽的行事端正無私的好皇後才行！」寧涵想起秋妃的風姿，在昭帝心目中雖然可能比不上瑩貴妃，但是那身磊落的氣質在深宮卻是少見的。
「你說的是……」
「寧涵沒有指誰！」寧涵連忙撇清，若是指名道姓一定是弄巧成拙，「寧涵是想說，後宮中那些個妃嬪皇上相處多年早已知道她們的性情了。既然要選個皇後，為什麼皇上不選個自己喜歡的，處事為人端正分明讓人心服的皇後呢？這是皇上的家事呢，理?哩?嗦的大臣們干什麼，他們自己的家事都不一定管得好呢！」
「呵呵，你說得不錯！」昭帝展顏道，「朕一直想要個象你這般機靈活潑，解語花般的女兒呢！今晚和你聊了這麼久，可算是異數了！」
「皇上以後想聊天只管叫寧涵好了！」寧涵眨巴著靈動的大眼，做了個鬼臉更加逗笑了昭帝。
「好了，不早了，你快去陪?兒吧！每次他都是孤零零一個人，叫朕看了也心疼，不過今後有你陪著，朕也放心了！」昭帝心情大好，揮手讓寧涵快去。
「寧涵遵旨！」寧涵調皮地行個禮走到門口，又回頭問道︰「皇上不一起去嗎？」
「不了，朕剛才已經在殿外站了一會了！」昭帝又說道︰「?兒現在可能還有些想法，你也不用告訴他朕來過！」
「放心吧皇上，今晚是我們二個的秘密呢！」寧涵俏皮地點點頭，在嘴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轉頭如蝶兒般飛向前殿。
昭帝看著她在雪地中的身影，寬慰地嘆口氣︰「瑩心，有她陪著?兒，開解他，朕很放心，你在泉下有知也定會開心的吧！」
蕭天?如往常一樣獨自跪坐在殿中，侍候的宮人早按他的吩咐睡覺去了，只有晁震忠心耿耿地留在殿外，從來不肯離開太遠。殿門沒關，雪夜的冷風吹得殿中更是清冷無比，象他現在的心情一般。
開著殿門是知道他也會每次遠遠地眺望殿中，如果不是私底下听到他身邊的梁公公說起，還被蒙在鼓里。蕭天?看看牌位，心中默念道︰母妃，他也不是那麼無情的，記得每次來看您，您開心嗎？
突然外面雪地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蕭天?皺起眉頭正要呵斥，殿外避風處的晁震驚喜的聲音響起來︰「楚太傅，怎麼是你？」
蕭天?一驚連忙站起來，不等他跑出殿門，寧涵挾著一身冰雪已經撲了進來。
蕭天?又是驚又是喜又是急又是怒︰「這麼大的雪你怎麼跑這兒來了？若是又落下病根可怎麼辦？」一邊拉著她走到火盆邊，一邊叫晁震沏熱茶再拿個手爐來。
寧涵伸出冰冷的手，在火盆上烤著，故作生氣道︰「你獨自一人在這里，難道我不擔心的嗎？我早和你說過開心快樂，悲傷痛苦一起分擔的啊，竟然忘得一干二淨了是嗎？」
蕭天?凝望她半響，眼中的清冷漸漸退去，浮上一片暖意，如雪夜散去後的第一縷陽光，淡淡地卻讓人耀眼地移不開目光。
蕭天?伸手把她摟在懷中，喃喃道︰「小傻瓜，我記得的，你說的話我永遠放在心上！」
「光放在心上有什麼用，要身體力行才是！」寧涵戳戳他的胸膛嬌嗔道。
「好，我知道了，一定把娘子的話記得一清二楚！」
「誰是你娘子，敗壞我名聲啊！」寧涵不依地離開他的懷抱，紅了臉。
蕭天?著迷地看著她白皙俏臉的紅暈，故意取笑道︰「你這麼晚來陪我拜祭母妃，不就是承認是我的娘子了？我的昊王妃！」
「哼，你幾時變得油腔滑調的了！」寧涵跺腳，「不理你，我先拜瑩妃娘娘！」
蕭天?輕輕笑起來，拉著寧涵走到祭桌前跪下︰「母妃，這是我為您找的兒媳婦，您喜歡嗎？兒臣很喜歡她呢！」
寧涵白了他一眼，轉頭虔誠地說道︰「瑩妃娘娘，我雖然不曾有機會目睹你的風姿，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在天上看著天?，保佑他。不論困難堅苦，不論歡樂悲傷，我會在今後的日子里陪著他一起渡過！」
蕭天?握住她的手，二人相視一笑，同時磕了三個頭。
二人手拉手走到一邊的錦席上坐下，下面鋪了厚厚的被子，想是知道蕭天?每次會守上一夜才如此安排。
晁震進來送上熱茶和手爐，蕭天?說道︰「這麼晚了，你把殿門關上，也下去休息吧！」
晁震看了看依在他身旁的寧涵，後者也沖他笑道點了點頭。晁震這才放下心來，轉身緊緊地關上殿門離開了。
寧涵看著緊閉的殿門突然想起，難道蕭天?也是知道昭帝會來，才這麼冷一直不關殿門嗎？兩父子真是有些相似，都對對方十分關心在意，卻又不讓對方知道呢！
關上殿門，加上錦席四周的火盆，寧涵感到身體總算有些緩和起來，于是解開大氅準備放在一旁。
蕭天?伸手接過，突然觸到她的裙子有些濕意，連忙伸手一模，一雙鞋更是濕透了。
蕭天?一邊月兌下她的鞋襪用手揉搓起來，一邊怒道︰「鞋子都濕了怎麼不說，明天若是病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