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盡管汪凝眉把房門敲得震天響，喊得嗓子都有些啞了，他還是沉默地坐在門口，一聲也不出，直到門外再也沒有了一絲聲息。
「走了吧？應該可以死心了。」濮陽諾淡淡地笑了笑，想要站起來卻有些力不從心，感到身上一陣陣地出虛汗，一點力氣都沒有。
好不容易掙扎著站了起來，晃到沙發上坐下，手機卻突然響了。他無力地伸手拿過手機一看，居然是汪凝眉打來的。
難道她還沒走嗎？
沒走也不接！濮陽諾賭氣地想著，用力掛斷了電話。可是片刻後，鈴聲再度響了起來，看來她是非要濮陽諾接電話不可了。
就是不接！濮陽諾再次按下了拒接鍵，都不知道是在跟誰賭氣。
汪凝眉似乎知道他不會接電話，所以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濮陽諾感到無比失望的時候，一聲短促的提示音響了起來，有短信！
短信？電話打不通，改發短信了？其實還有什麼好說的呢？無非就是道歉啦，還錢啦，責任啦，道義啦那一套
等等！
濮陽諾一邊想著一邊打開了短信，沒想到卻看到了一句讓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話︰副總，開門，我答應做你的女朋友。
答應……答應？！
她說答應！？
不會吧！？
濮陽諾瞬間瞪大了眼楮，不顧渾身發虛地蹦了起來，幾乎是跳著奔到了門口，一把拉開了房門︰「你……」
汪凝眉正站在門口看著他，淡淡地問道︰「終于肯開門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為我開門了呢！」
「你……」濮陽諾勉強克制著心里的激動，舉了舉手中的手機，「你該不會是想說，你是為了騙我開門，所以故意……故意這樣說的？」
汪凝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後好整以暇地問道︰「我如果說，是呢？」
「你……」濮陽諾眼眸一凝，接著卻有些苦澀地笑了，「那我認栽，是我活該！我知道你沒那麼容易答應的，說吧，什麼事？為什麼騙我開門？不過如果你還想說什麼還錢，道義之類的，請你免開尊口，我已經听傷了，不想再听了！」
「好，我不說，我也沒打算說。」汪凝眉笑了笑，果然听話地點了點頭，「我想說的是，你能不能讓我進去？光腳站在地上，我很冷哎！」
啊？
濮陽諾愣了一下，不由將視線移了下去，果然，汪凝眉居然是赤腳站在門口的，一雙腳丫已經凍得青青紫紫的。感情剛才只顧著拉扯，她鞋子掉了自己都不知道。
看到這里，濮陽諾不由一陣心疼，也顧不上什麼女朋友不女朋友的問題了，一個用力就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往客廳里走去。
「呀！你慢點！」汪凝眉沒有防備，頭腦一暈，身ti已經懸空，不由大叫了一聲。
將她抱到屋里，放在了沙發上，濮陽諾一言不發，把她那兩只冰涼的腳丫握在了手心里，輕輕地揉搓著。
「副總，你……」汪凝眉有些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腳抽回來，「你別……我的腳很臭的……」
「別動！我幫你暖一暖！」濮陽諾低聲呵斥著，語氣卻出奇地溫柔，就像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正在呵斥自己心愛的妻子一樣，「真是！出門還有光著腳的？你這不是找事兒嗎？」
什麼？！你怪我？！是誰不由分說就把我扔出去的？都已經告訴你鞋掉了，你還不停步，怎麼這會兒成了我找事兒了？
汪凝眉氣得柳眉倒豎，一根春蔥似的手指呼的一下指到了濮陽諾的鼻子上︰「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誰找事兒？！」
「是我，行了吧？」濮陽諾好脾氣地認了錯，並且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是我找事兒，我不對。」
「啊？你別踫我！你剛剛mo了我的腳了！」汪凝眉一用力就甩開了濮陽諾的手，好像他的手多麼髒一樣。
濮陽諾大大地愣了一下，接著就不滿地嚷了起來︰「喂你沒搞錯吧？！腳是你的，我都不嫌臭，你居然還敢嫌？！你……」
我說，這是什麼話題？這種話題真的很沒有營養好不好？有討論的價值嗎？
所以喊了半句之後，感覺到不大像樣的濮陽諾就一下子住了口，跟汪凝眉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笑了起來。
「真是……呵呵……」汪凝眉笑得眼楮都彎了，樣子十分可愛，「我們兩個加起來都快六十了，居然還……」
「誰說不是……」濮陽諾也難得地笑著，「要是被我的員工知道我居然跟你探討這樣的話題，非笑掉了大牙不可！」
笑過之後，濮陽諾才整了整臉色，表示自己要談的事情非常重要︰「咱們說正事要緊，剛才這條短信，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汪凝眉笑了笑說道︰「就是你看到的意思，你的智商比我高，沒有道理看不懂。」
「你別用這樣的話搪塞我，我這個人向來不會自作多情。」濮陽諾搖了搖頭，一定要讓她親口出個準確的答案，「我就是要听你親口說一句︰到底是什麼意思？」
汪凝眉似乎有些發怔，仿佛在懷疑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樣一句話。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吁出一口氣說道︰「意思就是我答應做你的女朋友，請你不要再動不動就趕我走，你明知道，我不能走。」
「為什麼不能走？」這句話似乎又隱含了另外一層意思，所以濮陽諾的臉色又變得有些難看，冷笑一聲反問，「我綁住你的手腳了嗎？況且我已經答應放你走，而且也送你出門了，如果剛才你走了，豈非就一了百了了？」
送我出門？說得真好听，明明就是踢我出門的。汪凝眉無奈地想著，口中淡淡地說道︰「在你看來，也許是一了百了了，但是我……副總，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嗎？」
「你說，」濮陽諾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說不說在你，答不答應在我。」
汪凝眉一愣，想表示反抗卻又放棄了，直接把話扯到了正題上︰「副總，你是不是真的想讓我做你的女朋友？」
「我知道你會懷疑我的用心。」濮陽諾一點也不意外汪凝眉會有這樣的疑問，因為如果易位而處，說不定他也會這麼問的，「但是我現在並不想對你表白什麼，時間，時間會證明一切。如果我不是真心，讓我死無……」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汪凝眉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搖搖頭說道︰「不必發什麼誓言，我相信你就是。那麼，我的條件就是︰我可以答應做你的女朋友，但是那三千萬，請你允許我繼續還給你，直到還清的那一天。」
「汪凝眉，你這是什麼意思？！」濮陽諾一听這話就先怒了，兩道劍眉幾乎擰到了一起，「瞧不起我嗎？！還是那麼不屑于拿我的錢？！我已經說過，如果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那些錢我就當是送給你花了，不行嗎？錢是我的，我願意給誰花就給誰花！再說不過是區區幾張人民幣而已，至于讓你這麼糾結嗎？！」
汪凝眉早就知道自己這話一定會讓他勃然大怒，所以也不著急，就那麼靜靜地听著他連吼帶叫了大半天，然後才微笑著說道︰「副總，你別慌，听我把話說完。」
「可是我……」
「你先听我說，」汪凝眉攔住了他的話頭，「如果我說完了之後你覺得沒道理，那就當我沒說過，剛才我說的那個條件就自動作廢。」
既然如此，濮陽諾只好耐住性子點了點頭︰「好，你說。」
汪凝眉也點點頭，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後開口說道︰「副總，我相信你是真心想跟我交朋友的，是不是？既然如此，你就肯定是把我放在了跟你對等的位置上，也就是說在你的心里，我跟你是完全一樣的，不存在高低貴之分，是不是？」
濮陽諾點頭︰「這一點你不用懷疑，我說過，就算你欠我的錢，我也頂多是你的債主而已，這跟人的高低貴沒有關系，我們本就是完全平等的。」
「好，那麼你的意思，說的當然不只是身份地位等這些外在方面的平等，」汪凝眉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很有幾分無奈，「還應該包括心理上的平等，至少，不能讓彼此有太大的心理落差和心理負擔，對不對？」
這句話濮陽諾依然沒有表示反對，點了點頭說道︰「那是當然的，如果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我當然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而不要背負著太多的心事，那樣我們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可是你也完全不必因為欠我幾個錢，就覺得有什麼心理負擔……」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說永遠都比做容易。」汪凝眉打斷了他的話，鄭重其事地說著，「副總，你可以試試換位思考的！你想一想，如果我們易位而處，是你欠了我的錢，然後我再要求你當做沒有那回事，讓你做我的男朋友，你會怎麼想？你會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