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轉戰記 正文 第199章 塞布羅爾和安迪的反思

作者 ︰ 沙丁罐頭

神錘說到的人,就是現在關在安迪的特別牢房二號房間里的塞布羅爾。

比起他那個穿越而來,穿越而去的前輩,塞布羅爾的生活條件更加惡劣。至少,死人不用天天吃飯吧,而且這段時間安迪也很忙,忙到把這個只在地獄里見過一面的家伙完全忘到了腦後。最為關鍵的一點是,安迪並不覺得一個黑術士對自己有什麼用。

不過安迪還記得在冥界當代理冥王的時候,曾經翻閱過這個家伙的檔案。他不僅是個黑術士,而且能夠使用白術法和魔法。這是最讓安迪吃驚的一點。

術士的力量來自于他的信仰,而偏偏魔法師是那種心目中沒有神祗的人,在魔法師的眼中,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用波動和能量來解釋和表示,信仰,只不過是人們願望的寄托,精神的工具。而黑術法和白術法,在信仰上也是兩個不能共存的極端,安迪無法想像一個召喚了一大群骷髏進行攻擊的術士,還能夠同時放出一個光球來縫合自己的傷口。

不過據說這個家伙能夠做到,而且他在短短的十年時間里面做到了,還學有小成。

當安迪打開牢房大門的時候,塞布羅爾正好像一個死人一樣躺在房間的正中間,仰望著天花板。哦,他本來就是一個死人。

「冥神大人?」當安迪在門口咳嗽了一聲之後,塞布羅爾才注意到自己房間的客人。他從地板上輕飄飄的浮了起來。雖然在脈輪塔的法力縫隙中,塞布羅爾不能使用任何的法術,但是這浮空術屬于幽靈天然的屬性。

「這個,您登門造訪,可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麼?」塞布羅爾優雅的向安迪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不過他並沒有在自己的屋子里找到能夠讓安迪坐下的椅子,只好有些尷尬的對安迪展顏一笑。

這個場景卻是安迪從沒料到的,在他的想像中,被關到這里無視了很多天之後,塞布羅爾的反應要不就是瘋狂的上來攻擊安迪,要麼就是已經陷入了崩潰的邊緣,拉住安迪的褲腳求饒。

可是現在自己卻像是走進了朋友家中做客一般,安迪略帶尷尬的問道︰「啊,看看你在這里還過得怎麼樣。」

塞布羅爾很平靜的抬起頭,臉上滿是謙和的笑意。安迪這才現,原來塞布羅爾的臉很年輕,很英俊,他的臉色很蒼白,左邊額頭上有一個灰黑色的疤痕,一雙細長的眼楮炯炯有神。

「還不錯,比在下面的時候強,至少沒有那些該死的血章魚來打擾我。」塞布羅爾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的一舉一動都現實出良好的教養,就好像帝都歷史最悠久,最傳統的家族子弟一樣無懈可擊。

「但是只怕在這里呆久了也很無聊吧?」安迪試探著問道。

塞布羅爾的眼光落到一旁,沉思了片刻說道︰「也許吧,不過我的前一生留下了很多的記憶,到現在我才有時間將它們消化整理,在腦中重溫一遍。請牢記直到這幾天,我才看懂了很多以前曾經忽略的東西。」

安迪無從分辨現在塞布羅爾的話中有幾分誠懇,但是他簡直不能相信這就是從一個十惡不赦,被大陸三十多個國家聯合通緝的黑術士嘴里說出的話。

「你為過去的事情而感到後悔了?」安迪有些詫異的問道。

「後悔?不,我不這麼認為。」塞布羅爾搖搖頭,「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有他自己追尋的東西。我只是一直在尋找那個東西的路途中。」

安迪有些愕然。如果這句話從一個帝都上流交際圈的貴族子弟口中,深情的向另一名情竇初開的少女說出的話,倒是卻是完美無暇。但是塞布羅爾不同啊,讓這個聞名大陸的黑術士,被稱為黑暗祭司的家伙說出這樣一句話,就好像從一只烏鴉嘴里往外冒泡泡一樣!

「這麼說,你還是挺中意現在的生活咯?」大約是對手的態度太過出乎意料,安迪對塞布羅爾這樣的態度有些難以忍受。

不過,塞布羅爾終于說出了一句安迪想要听到的話︰「比起來,我還是更願意在外面享受自由的行走。」

「你擁有常的力量,讓我怎麼才能相信你?」安迪長舒一口氣,要的就是塞布羅爾這句話。

「我們可以訂立契約。」塞布羅爾平靜的說,「現在就可以。我的靈魂可以交到大人的手中,如果,您需要我的效力。」

「很好。我喜歡跟聰明人說話。」安迪在塞布羅爾眼前抖開了一張魔法卷軸,「這是一張魔法契約,對這種東西你應該很熟悉了。」

安迪緊緊的盯住塞布羅爾的眼楮,希望從里面找出一點情緒的表征,不過塞布羅爾再一次讓他失望了。

他安靜的如同熟睡的嬰兒一樣,從安迪的手中接過鵝毛筆。視線只是在那份契約的條款上大略的掃過一眼,便在最下面的角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好好的看清楚?」安迪詫異的指著手中的契約,只見它在塞布羅爾簽上了名字之後燃燒起來,緩緩的化為灰燼。

「不用了。我反正是個死人。」塞布羅爾平淡的說道,「你是我的主人,所以我不用再回到血池地獄。」

安迪沉默了半晌,然後與塞布羅爾同時微笑了起來。「那麼,歡迎你加入混沌神教。」

「非常榮幸,我的大人。」

塞布羅爾跟在安迪的身後,緩緩的向門口走去,不,是飄去。安迪背著身,看不到塞布羅爾的臉上慢慢浮現起來的詭異笑容。

一步,兩步……安迪走到了房間的門口,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大人?」塞布羅爾也停下了問道。

就在這時,房間的大門突然猛然關上,在安迪和塞布羅爾之間。

「大人?」塞布羅爾出一聲憤怒的呼喊。但是他無法穿透那一層玻璃和厚厚的木門。

「好了,別以為你那一套能夠糊弄得了我。」安迪隔著門大聲說道,「你我都知道,那是一塊隔絕法力的地方,怎麼可能讓契約的力量生效?」

塞布羅爾的臉上露出羞憤的表情,不過安迪隔著木門卻是看不到了。

「我勸你不要跟我玩這些花樣,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安迪惡狠狠的說道,「要麼投靠我,我可以給你一部分的自由,記住,‘部分’!,要不然,你就在這個小房間里面呆到世界末日吧!」

安迪氣呼呼的走出了這條布滿鏡子的走廊,來到陽光下。陽光的感覺很好,讓他稍微松了一口氣。沒想到在冥界的生活這麼鍛煉人的心志啊……想讓塞布羅爾屈服,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沒有塞布羅爾的幫助,想要自己找到一條學習魔法控制的捷徑真的不太可能。

「為什麼你這麼想要學習魔法?」神錘在安迪的身體里問道,「你是一個冥神,而不是一個人類的魔法學徒才對。」

「因為我的神術缺乏攻擊的招數。」安迪答道,「現在我的神教已經開始走上正軌,我的信徒越來越多,但是他們聚集起來的神力雖多,我卻沒有一個足夠強大的神術能夠使用。現在讓我找到了能夠將神力轉化成為魔法力量的途徑,我只要學會了魔法使用的途徑,就可以輕松的使用各種禁咒魔法……」

「然後呢?」神錘喊道,「這就是你的目標麼?從一名神祗,變成了一個崇尚破壞,追求力量的魔法師?」

安迪猛地愣住了。神錘的話,確實就像一把錘子一樣敲打在他的內心上。「這就是我麼?」安迪在口中喃喃的念道,「我要的到底是什麼?」

記憶如同潮水一般襲來,往昔紛紛涌上心頭。最開始的安迪,只不過是一個逃月兌了安妮婭魔爪的普通小冥神,只想要到下界來享受一陣輕松的人生,那更像是一個度假,一場游玩。

不過,恨天的出現,還有神位書的破碎,讓安迪的心里產生了變強的。成為一個高階的神祗甚至主神,改變自己現在卑微的身份,就是安迪單純心中所想。為了實現這個目標,安迪結識了提斯,梅格洛夫,穆爾,還有其他很多人。他建立了自己的神教,並且在風雲際會之下成為了雅特帝國的國教。

現在,他就站在這個人類最強大帝國的神權的巔峰,數以萬計的人民將成為他的信徒,將為他的神力而祈禱,將他的話奉為信條。可是安迪現在卻在為了什麼而努力?

在他的眼中,突然有閃現出了那個老混沌之神的影子。他在帝都皇宮上空的精彩表演,替代了安迪的形象出現在千萬市民面前,代替安迪贏得了他們的膜拜和祝福。而來自未來的蘭斯,也將他稱作真正的混沌之神。他,才是安迪心中最大的對手和魔障。

「我是為了自保而已。」安迪緩緩的說,對神錘,也對自己,「我只是想在這個世界里面好好的活下去。」

「那麼,放下你手里的一切,你現在就可以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好好的過上一生,跟你的小情人一起。」神錘用安迪從沒听過的冰冷聲音說道。

「我……」安迪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但是他知道自己心里確實有一個聲音在高叫著不要放棄。在他的手里已經握上了絕對的權力,很快將會變得更大。當那些教徒的信仰變得虔誠,當混沌之神的神威灑向大陸的每一個角落,他將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力的存在。他可以用神力輕而易舉的放出禁咒,毀滅一個城市,或者一個國家。大權在握,就是這個感覺!

「不,你做不到!」神錘還在不遺余力的撕碎安迪心中那薄薄的一層心防,將他心里的徹底的掏了出來,「現在的你,已經習慣了到處都被人施以尊敬的眼神。你習慣了享受人所不及的特權,享受財富和舒適的生活,習慣了讓每個人都為了你自己的利益而存在!安迪,你已經入魔了!」

「我的事不用你來管!」安迪狂吼了一聲,整個星安記的人都听到了這一聲咆哮。安迪拒絕再听到神錘的話,但是無數的念頭仍然在他腦中盤旋著,揮散不去。

「安迪,你是一個王子,一個貴族,但更要是一名合格的騎士。要像一個真正的騎士那樣來要求自己,用騎士的信念來武裝自己!這就是父王給你最好的禮物!」安迪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瘦削的中年男子,他有深邃的眼楮和滿臉絡腮胡子。他將一把沉重的騎士劍平擱在安迪的肩頭,用無比肅穆的聲音在訴說著「忠誠」,「勇敢」,「友愛」……

那個身影在面前漸漸的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個模糊的影子。那是一個穿著早已灰飛煙滅的芬庭王國軍裝的軍官,有著一臉滄桑。「小隊長安迪!」那名軍官大聲訓斥道。「到!」安迪下意識的挺直了身子,抬頭喊道。「你現在是一名小隊長,你的任務就是對這一個小隊的士兵負責!你要帶領他們,保護他們,交給他們騎士的信念!你能夠做到嗎?」那個軍官的嗓門是如此之大,當安迪不自主的想要捂上耳朵。不過他只听到自己的聲音應道︰「是!」

眼前濃煙漸起,人影模糊,不過,那個軍官的聲音再次響起︰「安迪,你做的很好!現在我宣布,你已經成為了一名合格的騎士!」安迪單膝跪在地下,心里被一種難以名狀的美妙滋味充滿。

「現在你帶領的是一個小隊的騎兵,而以後,你的手下將是我們芬庭王國的百萬民眾!你還能夠做到保護他們的生命,帶領他們過上平安的生活嗎?」一個聲音在旁邊問道。

「我能,大祭司。」安迪的聲音雖然稚女敕,但是卻包含著無限的勇氣和決心。

時間如同流水一樣飛逝,一幕幕場景或黑或白在眼前流現。最後出現在安迪眼前的,卻是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在克里姆的郊外看到的那一幕。那個手無寸鐵的農夫,擋在自己的小屋門口,用血肉之軀阻擋門外的半獸人……

「僅僅是保護嗎?」安迪的眼中有些濕潤,「保護自己,保護自己身邊的人?這就是我追求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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